胖子走后没一会,一个丫鬟过来请安。正是他先前说的裁缝家女儿,叫柳儿,十五六岁的,样貌清秀举止得体,被派来照顾他起居。
林枫自然不会多想,点点头应下了。就是小丫头尊崇兮兮的眼色让他有点不适,却也不好说什么。
晚间,柳儿摆好饭食把明晨的事宜交代一番,又带来谢维的歉疚。后者本意是请私塾先生临门,陈功德陈老道高德重,弱冠之年便是秀才,曾为一州执掌,门下桃李广有贤名,其人奉行孔圣礼法,有教无类,是最好的人选。
但陈老久居塾中,门下仍有学童,不愿出身。他也自知陈老不会因为一人破格,不能强求,两人要登门拜谒。这一来一回麻烦很多,他怕林枫有抵触情绪。
起先林枫还不明白为什么柳儿会代为传话,这些该谢维亲自和自己言明。小丫头说完后他就有点释然了,姑娘家家口齿伶俐,字斟句酌严谨恭谨,让人生不起气。无怪她小小年纪被谢家看重,竟然这么四平八稳。
“你来谢家多久了?”林枫看着她。
柳儿想了想,“四年,唔....四年半,快五年了。”
“回去过么?”
“回去两次,这些年积蓄带给他们,盼望他们过得好些。”柳儿没读过书,小时候听了很多孝子贤孙广为流传的故事。她做不到那么大义,也知道善待生身父母。
林枫疑惑看着她,“积蓄没了,你拿什么赎身?”
柳儿一怔,笑道:“不赎身,老爷少爷对小的们好,饭食管饱,月钱也比别家高好些,这辈子姓谢也值了。”林枫没有说话,她突然想起面前的是纸笔文人,身子一颤,“奴家是不是....做的不对?圣人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这么做岂非.....”
“岂非什么?”林枫好笑,“人各有志,圣人也不能罔顾他人,立不可悖行之言。况且你想的也没错,谢家施恩与你,你当竭诚相报,钟情善心富于孝道儒书,谁人能说不是。”
小小的调换角度,便从弃父母辗转到重情义,个中差别可谓云泥。
柳儿本来为自己的想法羞愧,封建礼制的规章礼仪让她将父母的意愿置于泰山,报恩的想法一经出现便如鲠在喉,对错难辨。这话简直打开心结,让她心中激荡好大会。
盈盈一拂,柳儿对林枫深深下拜,真挚道:“公子高义,怪不得老爷把您捧到天上去,奴家起先不信,谁曾想真有这等才华冠绝之人,婢子轻贱,还情您大人大量,不要与婢子一般见识!”
林枫有点惶恐,他不是县太爷,见不得别人下跪。二十一世纪人人平等的观念深入人心,他也不想接受这样的礼仪。
林枫呵呵大笑,把小丫头扶起来,“你想的没错,我本就不是有才之士,学了两句歪文酸诗招摇撞骗,江湖骗子说的就是我。”
后者幽怨瞥着他,听不得他的自嘲,绷不住了便嘤咛一笑,嗔怪道:“公子惯得会取笑,定是看婢女不懂事取笑人家,哼,不和你说了。”
玉足跺了跺,小丫头转身去了房中收拾床铺,林枫瞥了一眼后看向窗外。
天黑了,自己要在这待一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和柳儿相比,自己才是命苦的那个,她还能见到家人,自己连回去看一眼都成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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