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漫天飞雪并无半点影响到春风馆的生意,这里似乎一年四季都是如此春意浓浓。
菱儿和景霓两位善歌善舞的姑娘,虽然是春风馆的招牌,为她们撑场子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可京城这个地方聚集的达官贵人何其之多,她们身份卑微,又怎么可能避免得了别人对她们动手动脚。
如果说半年多以前梁恩义在此被萧错毒打是个意外,那么这次的俞亮又是另一个意外。
因为这次,菱儿和景霓是主动来陪他喝酒的。他在春风馆待了大半年,这还真是头一遭。
扶着已经半醉的俞亮上了二楼他固定的房间,看他躺在床上一时没了动静,景霓低声道:“你先陪着他,我去俞公子府里。”
菱儿不悦道:“凭什么是我?你可以去找俞公子风流快活,我却只能陪着这个伪男人。”
“嘘!你不要命了,敢这样说他?”
“本来就是,俞公子都说了,他根本不是男人,一个太监还学人家逛青楼,以为贴个假胡子就能装男人了,什么东西嘛?要不是看在他是俞公子堂兄的份上,俞公子早和他翻脸了嘞。”
景霓似乎也被这番话逗乐了,噗嗤笑道:“我的好妹妹你快别说了,这要让他听到了去找俞公子麻烦那可了不得。”
“有什么好怕的?俞公子可是有名的剑客,武功厉害,长得又俊,重要的是,人家是堂堂堂正正的男人,哪像这位啊?都不知是什么东西。俞公子说了,以后明面上咱们还伺候这位俞公公,但是他会悄悄派人来接我们去他府里,跟他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快活呢。”
“妹妹你这心直口快的性子,姐姐我还真是越看越喜欢,好吧,既然咱们是姐妹,那就一起去俞公子府里,至于这位俞公公,谁爱伺候他谁来伺候,我们现在有俞公子撑腰,可不怕他。”
姐妹俩有说有笑地出了房门,床上的俞亮才猛地坐了起来,双目通红,似是要吃人一般。
门外廊道里,躲在暗处的萧错看着俞亮气冲冲地离开,轻声笑道:“多谢两位姑娘了。”
他身后,景霓有几分忧心,道:“他到了俞天齐府里,看不到我们姐妹二人,会不会生疑?”
萧错摇摇头,道:“不会,他与俞天齐虽是堂兄弟,可自小就没在一块儿长大,他成了太监,俞天齐却是真男人,他好不容易当上王守澄的义子,俞天齐却轻而易举就因一身武功成了王守澄的贴身侍卫,这种不平衡早就到了极点,更何况他最在意的就是他的男人尊严,虽然他根本不算个男人。如今一个小小的导火索,足以让他们正式决裂。俞亮,瑜亮,一个如此蠢的人,却取这样的名字,真是辱没了先人。”
景霓定定地看着他,道:“为何相信我们?”
萧错笑着反问道:“为何不能相信你们?我向来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这一次,我知道也不会错。你们替我完成了这件事,我也会信守诺言,替你们赎回自由身。”
“真的可以吗?”菱儿激动地在身前握紧了双手,道,“我们真的还有自由吗?”
“只要有权,有钱,这世间什么事是做不了的?放心吧,不出三日,你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虽然依旧是贱民身份,但不会有官府的人管你们,我也会给你们一笔钱,让你们足够谋生,不用再怕被人买来卖去的了。”
“太好了,景霓姐姐太好了,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菱儿跳着蹦着,声音却已哽咽。
景霓替她擦掉眼泪,笑道:“傻妹妹,哭什么呀?这是好事啊,等你出去以后,就可以跟那个书呆子在一起了,多好啊。”
看景霓脸上没什么波澜,萧错愕然道:“你不走吗?”
景霓摇了摇头,叹道:“不走了,离开这里又能去哪?我不像菱儿,菱儿好歹有疼爱她的人,而我……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或许这辈子最适合我的地方,就是这里吧。你放心,今日的事,我不会向别人透露半句的。”
看着景霓离开的背影,菱儿叹道:“姐姐三年前被那人伤透了心,只怕是这辈子都不想好好生活了。”
萧错无奈地摇摇头,道:“你很幸运,有个一直等你的人,离开后就和他远走高飞,过你们想要的日子去吧。”
菱儿看着萧错,认真地道:“其实,就算你不拿此事做交易,今日的事我们姐妹俩也会帮你的,因为我们知道,你是好人。所以真的很感激你,让我可以恢复自由。”
萧错从二楼往下看去,看着下面形形色色的姑娘,苦笑道:“不必谢我,我也不过是自私地选择帮助对我有用的人而已,还有很多需要帮助的人,我……帮不了。”
——
院子里,躺着的俞亮颈间一条伤痕已不再流血,因为他已经死了。他的尸体旁,一个相貌还算俊朗的男人挺直了腰板跪着,面前站着的是一声不吭的王守澄。
萧错急匆匆地赶回王守澄府邸,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
感觉到空气中压抑的气息,萧错低声问一旁的龙追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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