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登瀛苦求之下,一向溺爱晚辈的柳客还是允他听完这两日的话本再去报道。等到出门那天,单登瀛这幅哭丧的嘴脸简直就是一只摆上案板的乳猪。看得屋里众人憋不住的笑。
姚先生这学堂在近郊,名叫“翠溪堂”。因院子后面有一道溪水而得名。姚先生这座宅子修的不算精致,连围墙都没拢好,许多地方栽了松树,底下用竹篱一点点扎起来。屋子颇多,里面有留给学子夜宿的地方,也有教书的偏厅,看起来不像居家庭院,倒更像个小型的书院。
单登瀛和唐林二人缓步走到进门的正堂面前,只见最上面有块匾额,上书“有教无类”四个大字,门楣两旁是写在木板上的两行字:“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单登瀛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唐林却心有所悟。这两句是出自论语的,子夏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
唐林看着这门外的两行字,做到了有教无类,那还真能说句“仁在其中矣”。他便拉着瑟瑟发抖的单登瀛,径直走到门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学生唐林、单登瀛,见过姚先生。”
姚圣进就坐在屋里,正在指点一名学生。唐林走近时就听到断断续续的话语:“乡贡……不成问题……你若做了官,就要对得起本心,对得起平生所学。”他抬头望去,姚先生只穿着一件暗色的粗麻袍子,其貌不扬,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身形有些佝偻。如今姚先生七十有二了,虽然身子骨已然健朗,但精力早已远不如从前。
他手里握着一本墨迹颇新的册子,听到是唐林,也不摆师长的架子,手扶着椅子便起身相迎。那身边的学生也连忙弯腰搀扶先生。
“哦,你们两个来了。”姚先生显得十分亲切,面上露出微笑,指着单登瀛说道:“你小叔早就来信了,我见你二人一直没过来,也不知是不是出什么事情,因此跟你爹去了封信。”
单登瀛面露惭色,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二人……我二人路上耽搁,让老师担心了。”
姚先生也不计较,将他俩迎进屋来,寒暄几句,又问了二人的住处,师徒四人其乐融融。
且不说姚先生这边,郑西这里却与那柳客攀谈上了。柳客是单府的大管家,习过武,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竟与郑西聊了个旗鼓相当。
“南恩州海边当有个螺洲岛还是海陵岛来着?岛上当有不少椰子树,以刀切开,用苇管插入其中,可吮其汁,味酸甜。我说的对否?”郑西问道。
柳客点头赞道:“是螺洲岛。郑公子还真是见多识广。莫非是去过南恩州一带?”
“哈!城里众人皆可作证,我可是只呆过越州和诸暨,连杭州都没去过。可要说东南一带的风土人情,在书上确是砍了不少。所谓‘书生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柳叔你还不信。”两人聊的热络,郑西便学着单子维那样直接叫柳叔了。
“这我还真不太信。我再考你一考?”
“请出题。”
“你知晓南边的海船之中的木头是如何勾连起来么?”
“这我还真不太懂,试着说说看,错了莫要怪我。”郑西拿起酒杯示意,二人又喝了几口酒。“造海船,若是用铁钉固定自然是不行的,毕竟一艘海船想扛风浪都要有数丈之大,一个一个铁钉打起来太耗费人力。”
柳客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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