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尔斯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一开始的出现,之所以会引起奥尔加和帕丁的戒备、还有朱利叶斯和罗缪欧娜的紧张和害怕,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一个陌生的来客。一个狼狈、全身武装的陌生人确实很容易会引起他人的不安,但是如果那不是一个陌生的活人,而是一副陌生的骸骨呢?

那带来的恐惧和不安,恐怕要比一个不怀好意的陌生人要更强烈了。

一副能动的骸骨,一副穿着破烂陈旧的盔甲、带着一把断剑的骷髅,如果眼眶里还闪着碧绿色的光的话,那就更容易带来恐惧了。

不管在哪里,一个不死生物,都是比活人要更难缠和恐怖的东西。残暴的强盗,狡猾的盗贼,不管再怎么令人厌恶和害怕,很多时候只需要很简单的一刀一剑,就能让这些不安的来源消失。只要是活人,就总会有致命的弱点,喉咙,心脏……总有能一击致命的地方。

但是一副能动的骸骨的话,就不存在这样的弱点了。它的骨头不畏刀剑,刀剑落在它身上,只会让刀剑卷刃。就算是被钉锤和厚重的权杖把骨头敲成碎片,寄宿在这副骸骨上的灵体也会让破碎的骨头恢复到原位,好让自己维持着生前的模样——哪怕已经失去了血肉,只剩下一副骨架,也依然如此。

骸骨并不是毫无弱点,也不是无法击倒的。但是对一般人来说,要处理这样的不死生物,要远比强盗或盗贼要麻烦——贼人会死,而骸骨,是不会轻易消失的,因为它已经死过一次了。一个就算被击倒了,也会不断站起来的存在,总比倒下后就很难再爬起来的活人要令人紧张。

而生者对死亡的恐惧,也会延续在这些和死亡最亲近的存在上。一副能动的骸骨,毫无疑问已经面对过死亡,经历和体验过死亡,死亡对它来说,已经不是值得恐惧的事,而是如同空气一般的存在。那眼中闪动的幽光,还有残缺的嘴部吐出来的寒气,都是死亡的证明。

亡灵,总能带来最大的恐惧,就算是久经历练的战士,也会因为面对近乎打不死的对手而紧张。像骸骨这样的亡灵生物,如果有足够的耐心和力量去将它打碎到无法恢复原状的话,那么寄宿在上面的灵体或是灵魂残渣也会飘散而去。或是一个有着虔诚的心的牧师,可以通过神术和祈祷的力量来让亡灵得到安息。但要处理一个这样的亡灵生物,需要花费的功夫终究是要比一般的强盗和山贼要麻烦。

露露娜卡摸了图尔斯的头盖骨,向他再次道别了。和刚才那次和图尔斯握手道别不一样,这一次,是正式的说再见了。

刚才和露露娜卡握手的,其实是图尔斯的灵体。当图尔斯打算离开而站起来的时候,这具骸骨——图尔斯的遗体——身上幽绿色的光芒就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幽蓝色的有着人形轮廓的灵体站了起来,那灵体的脸上,能隐约见到一个男人的容貌。这大概就是图尔斯的真实面貌,而不是只剩骨头和牙齿的头部。

也是在这个时候,奥尔加和帕丁两人才看到了图尔斯真正的样子,而不是一个会说话、还能哈哈大笑的骸骨。至于露露娜卡,不管是面对这一副骷髅架子,还是带有生人容貌的灵体,脸色一直没有什么变化。不管图尔斯是一副骸骨,还是一个灵体,似乎对她来说,不管外表有了怎样的变化,那都是图尔斯,而不是一个骸骨、或是一个灵体。

“他走了。”奥尔加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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