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豫愤怒地一甩袖子,狂吼道,“我才是皇上。谁允许你们这么做的!”
他有一种被玩弄和欺骗的愤恨。原以为狄人是蛮荒部族,只是贪财,以夏国的财物换取狄人凶悍的军队,再配合他在朝中苦心经营多年的内应,赶走刘义谦,助自己登位。没想到竟是引狼入室,狄人的胃口如此之大。
当初借兵之时,饶士铨也提醒过他这个隐忧,只是他太渴望权力了,就算明知可能是饮鸩止渴,也愿意义无反顾得一口痛饮。起码,一尝权力这有毒的滋味。
饶士铨见自己暗暗担心过的隐患成为现实,也垂着头默然不语。路是他们自己选的。就算前面有陷坑,他们作为权力狂热的信徒,也会抢先冲上去。
赤月见他的反应在意料之中,便淡淡说道,“你还可以做你的皇上。不过,我们必须有我们的位置。”她示意达勒掏出一张羊皮卷,展示在刘义豫面前。
“念!”赤月简短地命令道。达勒展开羊皮卷,大声念道,“狄王库里哈手令:命赤月公主为夏国监国,掌管一切军政要乌最高裁决权。命达勒为夏国大司马将军,掌管夏国军务。刘义豫可择日登基为皇帝,与监国与大司马共治夏国。”
刘义豫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大吼道,“这是哪门子皇帝!是你们的儿皇帝吧!”赤月与达勒相视一笑,把羊皮卷扔到他手上。刘义豫厌恶地一甩,羊皮卷飞出去,饶士铨抢身上前,敏捷得接住。
赤月面色一沉,冷冷地说道,“不要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做,自寻烦恼。如果不愿意,就去和我们狄人的五万精兵较量较量吧。你们夏国早已溃不成军,就连那个上官无妄,也是无心恋战,只是一心想着为他的儿子报仇。”
这恶狠狠的威胁倒点醒了刘义豫,让他出了一身冷汗,背都湿了。饶士铨偷偷拉了拉刘义豫的衣角,递了个眼神。刘义豫冷静下来,脑中飞快地转着,想着如何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他在殿中来回踱着步,终于,抬起头来,对赤月说道,“登基典礼要在十日内举行。还有,我要有一半的官员任命权,包括文官和武官。”
赤月低着头考虑了一会儿,说道,“大致可以。终究还是夏人多些,我们狄人的官员由我任命,夏人官员你来安排,只要不碍着我们的利益。”
刘义豫立刻说道,“成交!”赤月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昨晚有一个夏国重臣被他儿子献出来了。你知道吗?”刘义豫问道,“你说的是明国公陆显?据说他的世子陆望把他的尸身献给公主了?”
“没错!”赤月回忆道,“倒是难得。陆家在夏国很有根基,既然他愿意归降,你可以好好地把他用起来。听说他才干出众,我们要坐稳天下,就需要给我们干事又可靠的人。用夏国人来对付夏国人,倒可以省我们不少力气。对那些不听话的,也是个表率。”
饶士铨见赤月对陆望有拉拢之意,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反对接受陆望归降,除了如他自己所说,是觉得陆望的归降可疑,与陆家世代忠良清贵的名望不相匹配。
更有一个说不出口的深层原因是,陆望才华出众,少时就有“陆家玉山”之称,此番回归京都,风采更胜当年,又被正式册立为世子,更是在京中刮起了一阵旋风,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一旦陆望入朝,势必回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而这股势力能不能为饶士铨所用却很难预料,还有可能威胁他在刘义豫心中的地位,甚至,有反噬他的可能。他真不敢确定,一旦陆望入朝,那放出来的是不是毒蛇猛兽?自己会不会倒在他的毒牙之下?好不容易爬到今天地位的饶士铨,是绝不会容许自己的失败的。
因为,权力的毒酒,尝过一口,就再也忘不掉。
饶士铨以警告的眼神提醒刘义豫。刘义豫想道,陆望如果能收为己用,这当然很好。不过,万一,他和狄人一样,只是个包藏祸心的骗子呢?那自己久得不偿失了。饶士铨的担心也不是没有倒立。之前,他就提醒过狄人的事情,今天不就应验了吗?
他开口说道,“这个人我已经让军士暂时在府中看管起来了。他的投降有点突然。此时还要再观察,从长计议。”
赤月玩味地看着刘义豫,又看看饶士铨,说道,“我可要提醒你,别让身边人蒙蔽了。要做这大夏国的皇帝,还说要有些气度,招贤纳士。那些老臣子们,也该替主人多想想,别光怕着夺了自己的宠。”
饶士铨知道这话是冲着自己来的,也不好反驳,低头不语。赤月巴不得夏人内斗起来,要是都铁板一块,哪有狄人插手的余地。见饶士铨如此,也猜着了几分心思,便暗暗起了招纳拉拢陆望的心思。
刘义谦倒也装着没听懂,心里想道,陆望先晾着,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成色。因此,便开口告辞。赤月说道,“这个人,是杀是留,要早做决断。”刘义豫答道,“登基典礼前,必有决断。”赤月淡淡地点点头,刘义豫便带着饶士铨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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