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福巷大火烧红了半边天,符氏不由的暗骂符通比猪还蠢。弄死一个女人而已,哪用得着放这么大一把火。骂归骂也没多想,大不了把符通送回靖国公府避避风头。

太子虽然失势,到底还是太子,靖国公府的门面还在,不就是放把火吗,谁能把她怎么样?

不慌不忙的梳洗整齐,用完早饭,符通还没回来,符氏就有点坐立不安,难道那蠢货被人抓了?转念又是一声冷笑,就算被抓,那蠢货也不敢把她供出来,大不了花点银子打点,有什么可怕的!

有忖无恐,就算衙役上门称符通纵火被抓,罗知府‘请’她到香福巷火场处说话,符氏依旧威风不倒。去就去,她可是堂堂三品诰命,小小五品知府敢把她怎样!

就算符通狗胆包天把她供出来,无凭无据,刑部和大理寺也不能把她怎样!

不去倒像她怕了,话虽如此,到底心虚。磨蹭半晌,符氏才穿着全套的诰命大礼服上了轿子。

此时天已大亮,香福巷周遭火势渐熄,到处是焦黑的残垣断壁和满脸凄惨绝望的男女。无风无雨,蜡料烧出来的黑烟笼在半空久久不散,与远处明亮的天色,划出一条清晰的界限。

一步之遥,恍如两个世界。

符氏的轿子远远停下,不但因为前面路窄轿子难行,更是有人下令,让符氏自已走进来。

路边摆着三十六扇残破的门板,上面盖着白布,白布下却是一具具尸首,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三十六具尸首摆成长长的一排,一眼望去似乎看不到头。惨白的颜色在一片灰糊糊的景物中格外刺眼,与之同样的刺眼的却是符氏身上那件腥红的礼服,与之同样腥红的还有渐渐围上来的那一双双腥红的眼睛。

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她,就是这个毒妇,指使家奴放火,令他们的家财付之一矩,亲人死伤。

就算符氏心狠手毒,被这样一群恨不得剥她皮吃她肉的人围着,也不由的心惊肉跳。心一慌没看清脚下,被块碎砖绊了下,整个人往前踉跄几步,一脚踩到一块盖尸体的白布上。

符氏大骂晦气,抬脚又朝那块白布狠踢了两下。边上一个男子立刻疯了似的扑过来要跟她拼命。跟来的家丁赶紧上前把那人抱住,男子嘶声惨嚎,原来那是他老娘的尸体。

周围人也纷纷攥紧拳头,一步步围逼上来。天大地大,死者为大。指使家奴放火不算,还凌辱死者尸首。这女人实在该死!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符氏指着围上来的众人声色俱厉,手指却控制不住的发抖。

“打死这个毒妇,给死者报仇!”

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心中最后一点理智被愤怒淹没,嗷的一声冲过来,纷纷揪着符氏撕打。跟来的家丁见状赶紧往后闪,以拳难敌四手,何况还是一群疯子。

衙役捕快们也没一人上前制止,反正他们得的命令是,别把符氏打死就行。白姨娘躲闪不及,赶紧蹲下,任凭无数拳脚落在身上,只死死护住肚子,一声不吭。

符氏倒是拳打脚踢的还手,虽然凶悍,可架不住这些人都恨透了她。她挣扎的越厉害,挨的拳头越多,最后只剩下一声声惨嚎……

锦熙站在王氏祠堂的台阶上,远远看着,好一会儿才对王甲长点了点头。

我的姑奶奶哎,您可算点头了!再不点头,就打出人命了!王甲长长出一口气,赶紧往这边跑,边跑边喊,“都住手,都住手!一切都有知府大人作主!快住手……”

他这一喊,衙役们也跟着出手,连扯带拉好一会儿,才把符氏从人群中扒出来。

此时的符氏,鼻青脸肿、头发蓬乱,脸上手上到处都是抓痕。刚才还金绣攒珠宝光灼灼的诰命大礼服,现在满是混灰、脚印,领口歪斜半边袖子被扯下来,坠着金珠子的披帔,也成了碎布条子,胡乱缠在脖子上。

听见有人来救她,符氏立刻大叫,“把这些乱民都抓起来,他们要造反!”说着又指着衙役们破口大骂,“你们这群混帐东西,方才都死哪儿去了?”

衙役们纷纷暗骂,不知死的东西。手上立刻松了劲,几个被抓住的婆娘汉子,一下子挣开又冲过来,照准符氏劈头盖脸又是一顿巴掌、老拳。

若说先前还顾着符氏诰命身份,没人敢下死手。这会儿打红眼了还有啥顾忌,几拳下来,符氏鼻血横流。王甲长生怕打出人命,拼死力才把符氏从那几人手底下拉出来,扯着她就往王氏祠堂跑。

符氏又疼又怕,也不敢嘴硬了,任凭王甲长扯着往前跑。到祠堂门口,她一眼瞧见李师爷站在里头,想到李师爷在罗知府肯定也在,符氏突然间又有了底气,扭身就想摞几句狠话。

王甲长见状抬脚踹她后腰上,符氏一个狗啃屎摔进祠堂,王甲长顺势把祠堂大门从外面关上。

王氏祠堂盖在离巷子较远的一块空地上,又都是砖石砌成,被烟熏的黑漆漆的却是这一片唯一完好的屋子。供桌上燃着油灯,虽然关了门倒也能看清楚。

符氏挣扎着爬起来,指着李师爷鼻尖骂道:“姓罗的在哪儿,赶紧让他来见我。他今天要不给老娘一个说法,老娘非扒他的皮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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