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被陆绩对上来了三令,长孙孝政宛如挨了陆绩三记重拳一般,脸色十分难看,不过众人的哄闹声才刚刚小了下来,陆绩马上又补了一刀道:“小侯爷刚才连问我三题,现在是不是也该轮到陆某出题了?”

陆绩在栏杆边踱了几步,缓缓道:“日月明朝昏,山风岚自起,石皮破乃坚,古木枯不死。”

静。

没有人说话,都在细细品味着此令,这是一个拆字令,很像刚才长孙孝政出的最后一首令词,但是拆四个字为一令,却陡然增加了难度,长孙孝政越想越头疼,脸上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地汗珠。

过了半晌,也没有人能答上来,众人纷纷看着长孙孝政,毕竟是他提出来的两人单独行令,众人答不上来也没什么压力,陆绩答上了长孙孝政三题,现在压力全在长孙孝政的身上。

陆绩拍着栏杆,见没人回答,便笑道:“无妨,小侯爷可以慢慢作答,我先出第二令好了,调琴调新调,调调调来调调新。”

噗。

如果说刚才那首令词大家的反映还算正常的话,陆绩此令一出,很多在喝茶喝酒的人就直接喷了出来,细想之下,这首令词不知道比刚才那首又难了不知多少倍,同字异音,叠词怪出,大家都略带同情的看了长孙孝政一眼。

长孙孝政都快崩溃了,刚才那令自己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才想出来一个拆字句,这第二令就如同一记闷棍一般,一棍子就把自己打懵了,心神已乱,别说对出这一令了,恐怕连对出上一令的心思都没有了。

陆绩又踱了几步,索性给出了最后一击,朗声道:“小侯爷不要着急,我这最后一令不难,寄寓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

这题是口述出来的,不如写出来那样直观,众人初一琢磨的确不是很难,可是仔细一想却又不得不倒吸一口冷气,十一个字部首相同,哪里像想象中的那样简单,这个陆绩简直坏死了。

长孙孝政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脸上已是冷汗涔涔,心里更像是吃了只苍蝇一般恶心,自己本来想显摆一下才学,即可在花七面前逞逞威风,又可以一雪当日丘和寿宴上的耻辱,可偏偏半路杀出了这么一个陆绩,不仅答上了自己出的律令,反而出了三道更难的题,自己一题都答不出来,可以说是颜面扫地。

花七笑得也不那么轻松了,让长孙孝政丢人现眼可不是她的本意,毕竟人家是小侯爷,只好出声圆场道:“看来是陆公子更精通这酒令一道了,今日这几令,可以说是不同凡响,小女子这就为陆公子斟上这六杯螃蟹酒。”

陆绩笑了笑不说话,他知道花七这是在为长孙孝政开脱,大唐诗风最盛,律词一道终属消遣玩乐,登不上大雅之堂,就算陆绩在律词上胜了长孙孝政,那也代表不了什么,陆绩摇了摇头,缓缓走回了座位上。

长孙孝政缓了片刻,也听出了花七话中的意思,心情这才缓和了几分,他长长吁了一口气,起身拱手冷声道:“陆公子的律词果然精妙,孝政甘拜下风,今日孝政身体实在有些不适,就不与陆公子再切磋了,日后有空,烦请陆公子来府上相聚,我再向陆公子讨教一下诗赋之道,告辞。”

话一说完,长孙孝政便一撩袍子,引着身边那群狐朋狗友便下了楼,今天面子栽的太大,他是实在待不下去了,可是刚下到一楼,身边的王献海觉得自己走的实在过于灰头土脸,心有不甘,扭身冲陆绩哼道:“蚍蜉撼树,不自量力,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丘神绩听后十分火起,刚要站起身来骂回去,就被陆绩给拽了回来,陆绩品了一口螃蟹酒,啧嘴道:“桂霭桐阴坐举觞,洛阳涎口盼重阳。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酒未敌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于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余禾黍香。啧,好腥的酒。”

长孙孝政脸更黑了,他此时恨不得踹死这个惹事的王献海,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台阶下,结果这个王献海又惹事,这下可好,自己这一群人成了人家口中横行霸道、腹中无才的螃蟹了,面子是一扫再扫,偏偏自己还没有人家有才,骂不回去,只得狠狠看了王献海一眼,加快步伐逃跑似得跑出了百花坊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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