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继续慢条斯理地吃饭,李妈妈离了桌,只剩红桃伺候,自打跟着陈宛姝逛过街回来后,她就一直被默认地跟在她身边,话不多人老实勤快还很有眼色。 陈宛媞喝完了粥就不再吃了,她也不着急离桌,颇有闲情地说起红桃来。 “马上要进京,你身边不能没个可靠的人,要不就把红桃提一提。” 陈宛姝不置可否。 陈宛媞说完又想起了小翠:“小翠虽然回来了,但还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跟着进京,改日你问问她,要是还愿意跟着你就让她们俩都在身边伺候着。” 因为陈宛姝之前答应过范世成,所以小翠和孙大川的事陈宛媞还不知道,真以为她是在乡下养了病回来的。 “好,有时间我问问。” 小翠和红桃不一样,她有爹娘在身边,再加上现在的状态那么糟糕,还真不一定愿意随她进京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从今儿起红桃就是大丫鬟,别再做院里的粗活了,明天我让李妈妈把她的卖身契找给你。” 陈宛媞话音刚落,红桃连忙起身跪谢:“奴婢谢谢大小姐、二小姐!” 陈宛姝还不习惯动不动就被人跪,抬手示意她起来道:“以后咱们自己人面前,不用这么跪来跪去的。” 红桃升做了大丫鬟心里激动,欢欢喜喜地站起来应道:“是,小姐。” 用过饭后,陈宛媞依旧不着急,吩咐红桃去沏了果子茶来,与陈宛姝对坐饮过茶后才慢条斯理地往前院去。 到了前院,她却还不去过庭,只停步在大厅,让人去把郑妈妈带过来。 可想而知,郑妈妈完全是气冲冲从过庭奔过来的。 “大小姐,二小姐,你们也太过分了吧!” 她一进门劈头就是一声呵斥,大咧咧站在正堂中,也不见礼。 陈宛媞十分淡定地倚着太师椅的靠背,凉凉地看着她不说话。 郑妈妈被她看得久了,竟无端有些心虚,目光躲闪着瞟到陈宛姝身上。 陈宛姝才不鸟她,转头看着陈宛媞一脸痴汉。 我的妈呀,我姐姐的眼神杀好冷好酷好帅好有范。 郑妈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她一直以来的认知里,陈宛姝就像是条哈巴狗,一见到夫人和三小姐就赶紧凑上去,连带着对她也有不少巴结,何曾见过像今日这般不理不睬。 而陈宛媞虽不像陈宛姝那样殷勤,但因为一向不吭不响,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门,所以看起来也是个好拿捏的性子。 也怪她自己太蠢,看不明白,以前有洛氏在她后面撑着,陈宛媞当然不想没事找事,偶尔有些无关痛痒的小摩擦便能避就避,能忍则忍,但现在陈沂生和洛氏远在京城,祖宅里她才是主子,若再被一个奴才欺到脸上来,那才是丢脸丢到老家了。 “怎么?郑妈妈老糊涂了,忘了见到主子该如何行礼了么?”陈宛媞有些要借题发挥的意思,眼神里锐意不减,盯在郑妈妈身上的目光犹如实质。 郑妈妈木着脸不想认怂,但左右看看,李妈妈和红桃都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而以前常喜欢巴结着她的陈宛姝却对她一个正眼都没有。 陈宛媞扬了扬下巴,冷声道:“奴才就要有做奴才的自觉。奶娘,教教郑妈妈见了主子该怎么行礼。” 李妈妈从一旁走出来,向陈宛媞福了一福:“是,小姐。” “你想干什么?”郑妈妈两只眼睛瞪得鼓鼓的,看着向她越逼越近的李妈妈,高声喊叫道:“大胆!我可是老爷亲自指派来的,你们就不怕我回京告诉老爷吗?” 李妈妈完全不理睬她的怒火,近前去一把钳住她的胳膊,另一手压住她的肩膀。 郑妈妈倒也有点力气,扭着肩膀不停反抗着,伸出手就要往李妈妈的脸上抓去。 陈宛姝指着红桃道:“快去帮忙。” 二对一的情况下,郑妈妈立即就处在了弱势,李妈妈照着她的腿后弯狠狠踢了一脚,疼得她“嘶”一声倒抽气,一双膝盖弯在了地上。 “你们都给我等着,回了京我必定会把这些都告诉老爷,到时候有你们好看!” 陈宛媞随手理了理裙摆,问她道:“哦?那你想要怎么跟我爹说?说你身为奴婢,见了主子出言无状又不知礼数,颐指气使地想要踩到他女儿的头上去?” “啪!” 说着她突然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惊得郑妈妈浑身一个哆嗦,连陈宛姝猝不及防都被吓得差点跳起来。 “打嘴!什么时候知错什么时候停!” 李妈妈先喊了个婆子进来帮忙按住她,又站到她正面去,捋起袖子就要开打。 郑妈妈奋力挣扎着,无奈左边一个红桃右边一个婆子,怎么都挣不开,只得歇斯底里地喊着:“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陈宛姝看这架势还真是要打,连忙喊住:“等等!” 在场几双眼睛齐齐向她看过去。 陈宛媞和李妈妈的眼神里带着疑惑,而正惶恐于自己要被打嘴的郑妈妈眼里则带着希望。 “二小姐!你快让她们住手!” 陈宛姝坐直了些,一本正经地向陈宛媞开口道:“姐姐,郑妈妈毕竟是母亲身边的得力心腹,平日里没有功劳也总有苦劳,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打嘴确实过分了一些,若是鼻青脸肿地进了京让母亲看到,她必定也要心疼。” 郑妈妈一听她完全是在向着自己说话,立即又恢复了些神气,一边挣着红桃的手一边喝道:“听到二小姐的话了吗?快把我放开!” 红桃一时愣着,也不知该放手还是不该放手了。 “但是——”陈宛姝忽然转折,清亮地干咳两声,接着道:“也不能不惩戒,毕竟咱们府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仆婢,要是个个都像郑妈妈这样对主子大呼小叫没个规矩,那就不成样子了。所以,我觉得小小惩罚一下以示警告便可,不用打嘴这么严重。” 陈宛媞摸不清她到底是什么意思,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陈宛姝接着道:“红桃,我记得你随身带的是不是有针线包?” 红桃不解其意,老老实实点头应道:“是的,小姐。” 陈宛姝目光又转到李妈妈脸上,道:“不若就用针扎几下就算了,郑妈妈也是个识时务的,相信很快就能认错了。” 不用听吩咐,红桃立即单手把挂在腰间的针线包解开,捏出一根细长的针来,递给李妈妈。 李妈妈看着尖细的针尖,豁然明白了什么,抬眼与陈宛姝对视过去,正好见她得意地冲她眨了眨眼睛。 原来如此。 李妈妈心领神会,紧紧捏住绣针一头,二话不说就先往郑妈妈肩上扎了一针。 郑妈妈身上穿的是单薄的细布葛衣,葛纱的缝隙完全抵挡不住针尖的锋利,直接穿皮入.肉,疼得她杀猪般“嗷”了一嗓子。 效果不错,最棒的是,扎完不见血。 “你们都给我等着,回了京没你们好果子吃。” 郑妈妈能想到的威胁就只有这一句了,她心里憋着骂,但还没老糊涂到敢骂陈宛姝姐妹俩,就只能冲着李妈妈骂骂咧咧道:“死老虔婆,你给我等着......” 话没说完,李妈妈又给她一针。 “......嘶......贱人!我让你不得好死!” 李妈妈是实打实下了狠劲的,郑妈妈疼得眼泪都被逼出来了。 陈宛姝揭起手边茶几上的铺垫,团一团扔给红桃,“堵住她的臭嘴!” 郑妈妈被堵住了嘴,一下子骂不出来,只能呜呜的干吼。 李妈妈扎了几下还挺得心应手,又让红桃和婆子一起把郑妈妈按趴在地上,照着她的后背扎。 陈宛姝本就是借鉴还珠格格里的容嬷嬷想出的主意,眼下看这场景,简直就是针扎紫薇的复刻版。 李妈妈若是表情再凶狠一点的话,绝对是容嬷嬷附体无疑了...... 郑妈妈因为奋力的挣扎和扭动,浑身已是汗如雨下,整张脸涨成紫红色,每次被扎一下就会抽搐一次,喉咙里发出沉闷的惨叫声。 陈宛媞有些看不下去,起身准备离开。 “偏院里还有几间屋子空着,一会把郑妈妈安排进去先住着。” 前院边上的偏院是专供府里的仆婢居住的,确实是有几间屋子还空着,但里面长时间没有打扫,满是灰尘和蛛网,还堆了许多杂物。 李妈妈应道:“是,大小姐。” 其实看人被扎没什么乐趣,反而看着心里头发毛,陈宛姝见她要走,也坐不下去,紧跟着她一起走。 红桃见她也要走,便巴巴看着她,等她有没有什么要吩咐的。 陈宛姝学着陈宛媞一样端起小姐范,交代她道:“再把她的嘴塞严实一点,省得乱嚎乱叫吓着府里的人。” 红桃点点头,把郑妈妈嘴里吐出了一半的茶几铺垫又往里塞了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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