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东亭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了,他取出纸扇在与苏扬对视的冬青眼前晃了两下示意冬青他有话要说。  冬青清澈的眼睛盯住魏东亭的脸,怎么了?魏东亭心里难受还要装作喜悦的样子,他对着冬青一字一顿慢慢地说,“你放心,小十八回来了。他说他能解玉生烟,只不过还要等几天。”  魏东亭这样的说法让苏扬惊讶地倒吸口气,苏扬不知道是不是该当着冬青的面问他是不是真的。冬青刚刚失聪,对看口型这样的交流方式还不习惯,魏东亭说了两遍她才明白了大概意思。听懂以后她心里五味杂陈,小十八是个怪才,越是稀奇古怪的东西越能让他产生兴趣。但是小十八在解毒方面的造诣不比她高出多少,即使小十八真回来了他也不一定能解开这玉生烟。再说她认识他们多久了,真话假话她一听便知。一时之间泪如泉涌,冬青哽咽地说,“冬青••••••此生最大的幸福••••••就是遇见了主子和苏扬。”  魏东亭心里堵得难受,他拍了拍冬青的肩,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出了屋去外面静心了。魏东亭以为他要等苏扬很久,没想到没过多久苏扬跟着也出来了。当然,这之后的很多年,苏扬都不愿记起,这一天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从冬青这里离开的。  “不陪冬青再待一会了?”  “知远,我问你,你说小十八回来了玉生烟可解是真的?”  魏东亭绷着脸给出一个残酷的答案,“假的。”  意料之中的答案,苏扬分不清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提了口气,“我想也是。”他还奢望什么呢?玉生烟可是在《毒物谱》排行第二的鬼见愁啊。  没有时间让他们再拖下去了,魏东亭眸光一闪,冷冷地说,“回锦乐坊。”  苏扬闻言知意,果不其然,魏东亭下一句话是,“本王要见倾红,尽快。”  回程的心情一点没比去时的心情好多少,魏东亭一路想了很多种套路倾红的方法,没想到一回锦乐坊倾红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马车停在锦乐坊门前,魏东亭提起气直奔若兰阁而去,速度快得苏扬只能勉力跟上。匆匆回到若兰阁,魏东亭推开房门的瞬间被屋内的陈设惊呆了。  原来的冷色帷幔全被换成粉红色的纱帘,鲜红色玫瑰花瓣铺满地面,迎面而来的浓烈熏香让魏东亭以为自己把房间弄错了。他后退一步确认门上牌匾是否是若兰阁的时候,屋内传来一声娇媚酥骨的声音,“王爷,您可回来了••••••”  是倾红。魏东亭冲苏扬比了暗卫才懂的一个手势,苏扬跟着魏东亭一起进去。   踏上厚厚的花瓣,魏东亭警惕地一步一步往前走。行至屋内圆桌,魏东亭才看见倚在床头身着寸缕的倾红。倾红身子向前一探,发现魏东亭身后的苏扬,面色不悦,“王爷,如此良辰美景,你带这外人进来作甚?”  屋内只有他们三个人的气息,经上午的教训魏东亭基本确信容玄素早早被暗卫转移了。一桩事暂时不用担忧,魏东亭向苏扬使个眼色让他先出去,自己留下确认并解决另外两件事。  苏扬不着痕迹地向屏风后面看去,容玄素确实不在。他目的已经达成,如倾红所愿他自行退下,而后打算去找长鸽问问这次唱的又是哪一出儿。倾红这已经不是登堂入室了,是鹊巢鸠占啊!  门被苏扬从外面关好,魏东亭盯着倾红那张隐藏着野心的脸,暗道好戏开锣了。倾红想下床接近他,魏东亭另有意图,就连连近前一把摁住倾红。示意倾红往床里挪挪,倾红脸上笑意愈深。 哼,别以为她不出锦乐坊就不知道他刚才去哪了!玉生烟真是个好东西,她就知道他早晚会来主动求她。  “王爷,倾红今早亲手做了玫瑰芙蓉露给您送来,结果被您的护卫拦住,说我打扰您休息了,哼!”不管怎样,先告个状出出气。  美人在侧,一番埋怨自有一番风情,魏东亭装作懵然不知,“哦?竟有此事?倾红放心,待本王查明,本王抽空一定好好惩罚他。”  倾红扑过来环住魏东亭的腰,“我就知道,王爷对我最好了。”  “那是当然!”魏东亭回答得痛快,身子微微向后倾斜了一定的角度,避免倾红摸到他腰上的伤处。除此之外倾红没发现的是,与此同时在她身后,魏东亭的手悄然掀开里面被子的一角。  呼,还好,暗卫那帮缺心眼的玩意儿还记得关键时刻把他那些药一并带走。事情只剩下最后一桩,魏东亭收回掀被子的手摩挲着倾红腰间的皮肤,他斟酌片刻尽量轻松地问道,“倾红,玉生烟的解药……”  倾红闻言收回搭在他肋骨位置的手,呵,终于谈起正题了?行,她还怕她不提这事呢。玉生烟的效果因人而异,如果中毒的人死了,她这段时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半撑起身子,倾红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没别的动作,只是盯着魏东亭的脸,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敌不动,我不动,魏东亭干脆任倾红肆意打量。就在这时,倾红忽而抿唇一笑,她猛地一低头,魏东亭脸上毫无异色,波澜不惊。倾红突然玩心大起,在即将贴到魏东亭嘴唇的时候停在那里。半晌,魏东亭依然没有下一步动作,倾红满意的送上自己娇艳的红唇。一吻过后,倾红低声呢喃,“我家主人说了,玉生烟的解药我想给就给,不想给就不给。”言下之意,魏东亭依然要遵守和她的约定,让她满意。  倾红的吻热情肆意,魏东亭悲哀地想着,如果他今日真的为了属下失身了,那他这个王爷大概是空前绝后的。  魏东亭不主动迎合,任倾红在他身上动作。倾红有意激出他真实的样子,只无声无息地诱着他。  魏东亭来者不拒,不是无法招架,而是另有所思。他至今无法猜到倾红及其背后之人的意图,按理说如果他们拿着玉生烟的解药是作为要挟他的筹码,可又总对怎样交易用何物何事交易避之不谈。他每每一问,倾红总是说她主人云游未归,在此之前要他设法哄她开心。若说刚开始是为了吊足他的胃口,可现在呢?这么长的时间,他们拖得起,冬青可拖不起了。大脑快速转动,魏东亭陷入深思。  容玄素旧伤刚愈,又添新伤。昏迷了多日,容玄素醒来时眼皮都是沉重的。眼睛干涩地难受,她全身乏力,暗暗想道。咦?现在是晚上吗?  脖子酸疼地难受,容玄素轻轻晃了晃脑袋。来自左手方向的稀微光线透过垂下的流苏照在地上,容玄素重重一愣。她这是,在床底下?!  一张床板四条腿,是床底下没错。一边把身子慢慢向外挪动,容玄素一边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发生了什么事?她难道被人打入冷宫了吗?  苏扬出去后转了一圈逮到伏在走廊尽头房梁上的暗九,苏扬这回都懒得废话了,他直接问道,“王爷床上的包袱拿出来了?”  暗九眼珠一转,“恩。”  苏扬继续问道,“在谁那里?”  “老五。”得嘞,他还得去找暗五一趟。  “那玄素姑娘呢?”  暗九摸了摸鼻子,“在床底下。”  “哦,在床底下。” 苏扬跟着重复了一遍,刚想飞身下梁,身体突然失去平衡,栽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你说什么?”苏扬仰头不顾形象地向暗九吼着。多亏这附近的房间多数用来存放锦乐坊的杂物,不然不知道会吸引来多少人的目光。  暗九不说话了,苏扬有个不详的预感,他声音颤抖地问,“哪张床的床底下?”  暗九把视线停留在一段距离外的若兰阁门匾上几秒,苏扬跟着看过去,瞬间绝望了。  暗九从梁上下来,艰难地开口辩解,“你们走之后坊里的妈妈说是楼上那层漏水漏到若兰阁了,老五进去一看确实是这样。哪知道倾红姑娘借着这次机会混在人群里,进去就赖着不走了。老五趁她不注意把主子的包袱拿走了,至于玄素姑娘••••••”暗九有些赧然,“老大,你也知道,我轻功和藏身的本领虽好,但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把玄素姑娘带出来根本做不到,所以我急中生智••••••”  说到急中生智,苏扬猛地瞪他一眼。还敢往自己身上用这么好的词?  暗九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赶紧修正,“所以我情急之下喂她吃了颗隐魂丹。”  苏扬真真不知道该夸他好还是该骂他好。那隐魂丹可以让人短期之内呼吸全无,没有任何生命特征。可也有缺点,药效作用时间短不说,还有个副作用。真亏老九想的出来!  暗九从苏扬的反应看出他可能闯大祸了,他小心翼翼地问苏扬,“老大,怎么办啊?”  苏扬一挥袖子,大有不想管了的架势,“我哪知道怎么办啊?你就祈祷玄素姑娘不在这个时候醒吧!”  暗九惴惴不安,“那万一醒了呢?”  苏扬一脸悲壮,“那只能让咱们主子自求多福了。”  此时的若兰阁里,魏东亭恍神的样子让倾红心中涌起征服欲。眨眼间,魏东亭的衣领被她故意揉的松散。  魏东亭在想事情的时候,整个人一点也没放松下来。他不可能真让倾红对他做些什么。开玩笑,他的腰伤哪能被她发现?  正在魏东亭想办法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屋子里多出一个人的气息。魏东亭偷偷用余光观察屏风的方向,屏息感受对面的声响,是什么东西在地上蹭着?老鼠吗?  魏东亭的心还未完全放下,耳力极好的他发现屏风那边的声音变了。脚步虚浮,可能是个病人,也可能是个女子。  病人?女子?  魏东亭几乎要将银牙咬碎,这帮缺心眼的没救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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