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浑身剧痛难忍，似被火烧，又似被电锯，痛苦的陈百川想大喊救命，下地狱了吧？　　他这样抛妻弃子的男人，一定不会上天堂。　　“人都烧成这样了，怎么不把他送医院？”　　好熟悉的声音，他梦中梦到了几回，却刻意的不去想她，觉得和她好过，是他的耻辱。　　“我们没钱，也没车。”　　朱青山的声音，陈百川愤怒的想跳起来，打死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那就看着人死了？我去找场长。”　　是她…..　　陈百川几乎落泪，是王雨燕，除了她，谁会有这么爽快的声音？　　东北姑娘的泼辣在她身上一展无余，现在觉得很珍贵，当年他曾经的很嫌弃，嫌弃她没有女性的温柔，嫌弃她土的冒泡。　　他知道她一直喜欢自己，不过觉得她不配。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好像是有人跑出去。　　怎么会听到她的声音？脑海里不停的冒出一些片段，他想抓住，可瞬间就消失。　　“他好像尿了？好臭。”　　软糯糯的声音，充满了厌恶。　　他最熟悉不过，是他的妻子丁美玲，她说话就是这个腔调。　　他喜欢了一辈子的女人，如今才知道，她是这么嫌弃自己。　　“这么大的人了，还尿裤子，真他.妈丢人，美玲，你出去吧！别熏到你。”　　朱青山原来在这个时候就开始对丁美玲温柔备至？讨好她的时候，还不忘踩自己一脚。　　这两个狗男女，他想掐死他们，送他们下地狱。　　“呦，你看他皱眉呢！”　　丁美玲捂着鼻子转身，眼角扫到陈百川面色狰狞，双手紧握，吓得她忙推了身边的朱青山一下。　　“还真是，你先走吧！”　　朱青山心头一惊，皱眉看向陈百川。　　平时就霸道，都病成这样了，还想动拳头？　　“我走了。”　　丁美玲匆匆离开，炕上昏迷中的陈百川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百遍。　　这场景，是在三十年前，那时候自己还在农村，下乡知青。　　难道，刚刚在车轮下丧生的自己，又重新回到上山下乡的年代。　　用力握紧拳头，心里对这两个人渣，恨入骨髓。　　前世仇，今世报，他不会轻饶他们。　　很快他又陷入噩梦中，他刚下火车，就看到丁美玲，一群女知青中，她文静柔弱，秀气可人，笑起来的时候抿着嘴，看着娇羞可人。【现在想来，这就是一朵白莲花，会装。】　　　　当年的他，对丁美娇一见钟情，从此使劲浑身解数，绞尽脑汁的对她展开不懈的追求。　　这次发高烧，就是因丁美玲喜欢吃鱼，他为了向她献殷勤，跑到河边凿冰洞打鱼。　　没想到脚下一滑，掉进了冰窟窿，拼尽全力爬出来，晕倒在冰面上。　　事后，朱青山说是他发现并救了自己，还说的特别夸张，发现他的时候，人都冻僵了。　　是他用尽全力把自己背回来的，途中摔倒的时候，都是他用身体护着自己。　　自己当时就被他感动了，认为朱青山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从那以后对他肝胆相照，把他当成是不分你我的好哥们。　　离开知青点回城后，他分配到建筑系统工作，平步青云，站稳脚跟，便把朱青山调到自己身边。　　之后发达了，自己成立公司，又把朱青山扶上了高位，在公司，朱青山的地位仅次于自己　　，他实现了对朱青山的承诺，共享富贵荣华。　　万万没想到，他口口声声说的的报答，就是和丁美玲苟且，送给自己一个野种。　　最后，自己还是命丧他手，成了车轮下的冤死鬼。　　最最残酷的是 ，那恶毒如蝎的朱青山，临死也不让自己安心的去，说出了骗自己三十年的真相，让他死不瞑目。　　不对，我的亲生儿子？朱青山是什么意思，我有亲生儿子，和谁生的？　　是丁美玲吗？　　绝对不可能......　　他是第一批回城的知青，丁美玲在他离开的那一天，找过来表明心迹。　　自己当时受.宠若惊，二年的不懈追求，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差一点掉进冰窟窿丧了命，却在这一刻，得到了丁美玲的真心。　　回城的第二年，实在是不忍每次见她与自己相会时的眼泪，带钱找到生产队长，通过走后门，帮助她和朱青山回了城，分配至商业系统工作。　　那时的他实在太蠢了，竟然还托朱青山照顾同在商店工作的丁美玲？　　现在想想，那时便有些蛛丝马迹，丁美玲看朱青山的目光，根本就是眉目传情。　　那时候的自己，对丁美玲一往情深，恨不能天天见面。　　但是，丁美丽给他定了一个规定，不让他到单位找她。　　每个星期一，见一次面还必须是在中午，或吃饭，或看电影，或去公园，总之都是公共场合，有的时候，还要带着朱青山。　　可以说，婚前两个人就没有过一次越格的行为，更不要提婚前生子了。　　结婚是在回城的第二年，丁美玲突然来找他，提出结婚的要求。　　当时他受宠若惊，连声答应，一并连婚期都定了下来，不管她提什么要求，全答应。　　得到陈百川要结婚的消息，朱青山消沉了一段时间，由于丁美玲定的日子太近，结婚筹备都忙不过来，陈百川没有时间去去管他。　　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如期举行，看着美丽娇艳，光芒四射的新娘，感觉人生无憾了。　　晚上的洞房花烛夜，丁美玲一反平时的矜持，温柔娇羞又很主动，柔情似滔滔的江水，把自己毫无保留的奉献给了他。　　经过了这一夜，自己对丁美玲更是如珠如宝，爱入骨髓。　　朱青山却在那一晚喝的酩酊大醉，被朋友们送回了家。　　过后自己问过他，作为哥们，他应该为自己高兴才对，怎么还喝的酩酊大醉？　　朱青山的理由很充分，同是一块儿上山下乡的好哥们，你陈百川事业爱情双丰收，他呢？房子没有，对象没有，积蓄没有，好工作也没有，总之是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　　这番话令他忽略了老朋友的感受，，便把朱青山调到建委工作，做了一名建筑工程质检员。　　结婚后八个月，丁美玲早产，为自己生下了一个很健康的男孩。　　现在知道，这所谓的早产儿，就是那时朱青山的杰作。　　他曾要求过再要一个孩子，丁美玲死活不答应，因为爱她，又生了男孩，他没有强求。　　想来那时的丁美玲根本就不爱他，同时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要不是自己的地位条件远超于朱青山，丁美玲肯定会嫁给他，因为她心里爱的是巧舌如簧的朱青山。　　“谁是我的儿子，你告诉我，你快点告诉我！”　　昏迷中，愤怒的周百川大声怒吼着，他想找回自己的儿子。　　“百川，你喊啥呢？”　　关心的声音又起，陈百川拼尽全力睁开眼，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还是那样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正紧张的看着他。　　“王雨燕，是你吗？”　　“嗯!是我，你怎么样了？我借来了队上的马车，咱们现在就去医院。”　　王雨燕边说边为陈百川穿上一件军大衣，戴上厚厚的狗皮帽子，又给围上厚厚的围脖。　　“你们俩过来搭把手，把陈百川抬到外边的马车上。”　　王雨燕大声指挥张建设惊愕王涛，三人一同上手，把重病的陈百川抬上了马车。　　车上是王雨燕从家里拿来的一床厚褥子，周百川躺上去后，雨燕又回屋拿出一床厚被子给他盖上来，最后，还不放心的四下掖了掖。　　冰天雪地中，周百川却感觉热热的，暖暖的，感激的望向王雨燕。　　她戴着一顶厚厚的狗皮帽子，虽然东北戴狗皮帽子的人很多，但是戴在她头上效果就是格外好看。　　刘海在帽檐处时隐时现，杏眼明亮有神，马鞭在手，利落精干，有一种不落凡尘，英姿飒爽的美。　　很奇怪，前世的自己，为什么没能看到她的这份美？　　“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