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星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日晨昏似乎都失去了意义，晴明似乎有一点好转，似乎又发起烧来，反反复复，药粉换了又换，冷毛巾也换了又换。星降倒是有了很多时间，可以细细地端详晴明。长大后的晴明总是很忙，每天雷打不动的两个时辰要关在练功房里练武功，还要两个时辰读书写字，再来两个时辰和乐师讨论切磋乐理，或者是召见这个使者那个大臣。星降总是等啊等，经常等到月上三竿了，晴明才能来和自己聊聊天下下棋玩玩游戏。星降房里窗前摆着一张天蓝色的软榻，晴明每每就靠在那上面，敞开衣领上的金扣子，松开腰上的金丝带，聊着聊着就搂着星降放松地睡去。这时候星降就会将手伸进晴明的衣领，摸摸他的锁骨，再摸摸他隆起的喉结，然后将小手再往衣服里伸一伸，抚在他的胸口上，蜷在他身旁也慢慢地睡去。　　　　晴明睁开了眼睛，他觉得自己终于从无边的虚空中逃脱了出来，屋里的光线并不刺眼，自己仍然被那股好闻的甜柚子味道笼罩着，所以这不是梦。星降在哪里？晴明想坐起来，稍微一动，身上钻心地疼。一只柔嫩的小手按到他的额头上，“晴明哥哥，你醒了，烧退了，要不要喝柚子露？” 晴明看到星降好看的小脸就在眼前，紧接着，一勺冰甜的柚子露便顺着嗓子一路流到腹中，说不出的舒爽。柚子露是星降的拿手绝活，每年三月底到四月底这一个月，星降都会采来柚子花，用柚子蜜腌渍在坛子中，泡酒兑清泉水都是极好，每次晴明练功受伤，心神烦闷时，这柚子露便是提神醒脑疏肝理气的上品。柚子花开得很少，所以这柚子露算是宫中极珍贵的玩意儿，只有晴明和秀利由美才能享用到。　　　　晴明捉住星降的手，虚弱地说：“小杂毛，是我不好，我应该第一时间就拒绝父皇的，是我软弱了。你......原谅我好吗？我不做太子了，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高高兴兴地，只要我们在一起。即使父皇降罪下来，我也可以问心无愧，没有辜负我最爱的女子。小杂毛，你是住在我心里的，永远不会有人能替代，你都知道的。”星降的脸红扑扑的，像桃花一样美丽，她伸手轻轻地捂住了晴明的嘴，“晴明哥哥，别说了。看到你身上这些伤的那个瞬间，我就好后悔，我应该是在你身边守护你爱护你的人，怎么会因为我，让你受这样的痛。”星降的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你怎么这末傻的，由着我这末任性呢？你不可以不要这个太子，这个江山，因为这不光是你我的事情，这是关乎着整个羽生宗室，整个羽生国万民的福祉。我和你，都不能这样自私。”顿了顿，“在你发烧昏迷的时候，秀利大人单独召见了我，对我说明了所有的这些利害，晴明哥哥，大概我们投胎在王室贵族，这就是宿命，这种身不由己，就是我们要拿来交换的条件吧。只有你来执掌羽生国，人民才会有长长久久的幸福，所以即使你和我想逃，都不可以逃。”　　　　“可是这就意味着......”　　　　“没关系，晴明哥哥，我了解，我接受。”　　　　“小杂毛，你说你恨我，我的心痛死了。”　　　　“那现在还痛不痛？”晴明的嘴巴被甜甜香香的柔软嘴唇啄了一下，“那时候我是真的又气又恨又难过，”星降叹了口气，“这个世上也大概只有你，才能让我这末疯这末不管不顾吧。”　　　　“你的金丝带呢？小杂毛，你是不是本来就要离开我了？”晴明幽怨地说。　　　　“我的包裹都收拾好了呢。想着只把柚子露留给你，金丝带留给你，你练功受伤要喝，看到金丝带还能在以后的日子里想起我。”　　　　“好狠呀小杂毛，等我伤好了能起身了，要好好收拾你。”　　　　“那你可要快快好起来呀。不过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晴明哥哥。”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晴明和罗朱成婚的日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