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修沉难得震惊了。 徐知舟是那种,从出生起就含着金汤勺,一路被人宠大的存在。徐家家底多厚就不说了,他爸是个变态级别的大佬,他自己十五岁开始玩副业,巅峰期出入兰桂坊的时候,明明申请的是台上的角色,台下一堆闻风来捧场的,把场子差点没挤爆。十八岁不到就自力更生给自己奖了辆Lotus Exige S,送去改装以后,骚遍全A市。 “就这么说吧。” 表哥笑吟吟地看着徐知舟,温和道:“你现在脱光了去大街上裸奔三圈,从头到脚写的都是,老子不差钱。” …… 徐知舟以前听到这种认可自己气质的话,会很开心的,但今天很sad。 他半晌才噢了一声,以示自己听到了。 “就这么走了?”周修沉说:“听说你还要去新年庆典的现场?” “……我还没想好。” 徐知舟恢复了淡淡的神色,垂眉轻晒:“感觉自己有点亏。” 那张面孔上光华流转,黑眸里有几分璀璨的折射着吊灯的光源,和他本来的神色揉到一道,亮眼极了。 即使周修沉从小到大早已经看惯了,自己也常年跟传媒、娱乐界有交集,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徐知舟依然是顶尖极的气质长相。 “行,随便你了。过年回家把阿姨哄哄好。” 周修沉一语双关地提醒他。 徐知舟这次没说什么,迈开长腿离开了。 三天后回家,回家待三天。 不知道会不会被他气死。 * * * 期末考一过,校园里清静了不少。 继付一一、祝涵后,老大也踏上了回乡的火车,寝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李遥月闲着也是闲着,便去健身房杀时间。 偶然却认识了个新朋友。 当时有个自己都是白煮鸡身材的男人,搭讪骚扰一个穿着X大校园文化衫的女生,那女生生得娇小甜美,敢怒不敢言,男人遂更加猖狂。 直到他那双手快自主地帮女生‘纠正’动作,李遥月用毛巾一把抽了过去。 与此同时,另一个人也从后面怒揪住了男人的领子。 李遥月刚开始还以为对方是个清秀的少年,结果发现认错了性别。 对方看着爽朗极了,眉飞色舞地握着她的手自我介绍:“我叫陆千澄,家在A市,不过你也在X大读书吗?” 李遥月很感动,心说不看八卦论坛的校友太难得了,也勾唇笑了:“你好,我叫李遥月。” 本来只是微信上多了个可以联系的校友,但是陆千澄竟也跟她一样喜欢蛋挞。 可惜的是陆千澄也是最后一天留在这了,她第二天的机票回A市。 “你要是来A市旅游,直接来找我就好!”陆千澄元气十足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月牙眼笑弯:“而且到时候说不定能在拜年祭活动上见到蛋挞呢,到时候我们再见吧!” “好……对了,你抢到票了吗?”李遥月问。 “我有两张,你需要吗?”陆千澄说。 “不用,我也有两张。”李遥月笑了笑:“你有就算了。” 她弟每年都期待着她带个人回去,给她买什么都两人份,希望自己未来的姐夫也能知恩图报……都什么跟什么。 不过事实是,她也确实多了一张票出来。 在一家店里撸串的时候,李遥月接到了一个不速之客的电话,有点急躁,还有点不耐。 “那个,你在哪啊,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李遥月咬了串撒着孜然和辣椒的羊肉,有点无语:“……徐知舟吗?” “我的声音很难认吗?”徐知舟出离愤怒了,根本没意识到重点—— 自己的号码可能没有存进电话。 “不说了,现在你报恩的机会来了,来竹名路这边的老王水果摊。” 说完就挂断了,李遥月瞪着屏幕好一会儿,手机往桌上一盖,面不改色地加了五串烤鸡胗。 等最后还是忍不住,走了半条街去水果店找人的时候,徐知舟拎着菠萝已经站到圆寂了。 他今天穿了一件浅粉色的卫衣,收口的黑色运动裤,上衣轻佻的颜色却意外地很衬他。 至少李遥月八百米开外,就看到了这抹骚粉。 “你怎么才来啊!”徐知舟看到她,脸上神态变了几变,最后停留在一个变幻莫测的沉色不悦上,手里除了抱着菠萝外,又拿了两个苹果加到怀里:“你看看,你还记得之前……” “二十七是吗?付好了。”李遥月没站定就扫码了,输完金额飞速付了,抬头对老板抱歉地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老板有种在年轻女生脸上,看到一种熟悉和蔼抱歉感来……………… 像母亲……又像出来抓人的精神病院院长…… 徐知舟话还没说完,李遥月都把袋子塞他怀里,掉头走人了。 “李遥月!”他很少直呼她的大名,冷不丁一叫,低沉中有一丝怒火的音色…… 莫名地很好听。 而李遥月喜欢所有好听的声音。 最重要的是。 她把双手插在兜里,回头看着徐知舟微微笑了:“问你个事,你知道Ternura 4吗?” 那是一个乐队的名字。 徐知舟迅速冷静下来,面不改色:“不认识。” 李遥月挑了挑眉头,唇角的弧度停在那里,眸中神色变了几变,最终嗯了一声。 他率先打开沉默,迈开腿,与她擦肩而过平行的瞬间,用冰凉的苹果碰了碰她脸颊,声音轻不可闻:“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啊。” Ternura 4。 那是徐知舟记忆里的一道,不愿再去回忆的绚烂。 鲜艳的,生机勃勃的,伤口滚烫的。 “上次在O.c酒吧碰到你,”李遥月握着那个苹果,一边咬一边说:“我听见你唱歌,那个音色跟我喜欢过的那个主唱很像。 ” “你喜欢过的?” 他觉得自己真他妈虚伪。 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嗯。很喜欢,但很快就销声匿迹了,后来有些人跟当初的他很像,但都不太一样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接近傍晚的微风里。 “那时候还有唱片呢,我收了好多张。”李遥月又咬了一口,好像被溢出的汁水甜到了,脸上少见的浮现出柔软温暖的神情:“那时候我身边没人听过他们,后来有好几个人跟我一起喜欢。” 沉默在他们中蔓延开来。 徐知舟一直不远不近地走在她前方一个身位。 “现在呢。” 良久,前面的人才暗哑微沉问道。 风送来了他的声音,把她的回答推入他耳膜。 “我喜欢上别的歌手了。” “……是吗。” 徐知舟也说不清为什么,仿佛没什么实感,又像千万根针细细密密地刺痛着心里。 “那很好啊。” 他的声音淡淡,好像只是一句轻飘飘的敷衍。 “虽然不是个正式出道的歌手,但我觉得,他总有一天会大火的。他跟ternura的主唱有点相似的地方。” 李遥月正要说哪里相似,就听见徐知舟似乎很冷然不屑地低低笑了。 “是吗?” 这个是吗跟上一个差很大。 李遥月知道这位校友善变,也没管,只点头道:“对,名字有点怪,叫蛋挞,是网络上出名的,你可能听过……” 砰。 徐知舟刷地停住脚步,猛然转身回头:“你说……” 什么两个字没出来,他被迫顿住了。 李遥月一个没注意,额头便被柔软的力道不由分说地撞上,温暖干燥,李遥月拿苹果的手整个僵掉了。 这人故意的吧。 “你在亲哪?” 李遥月目瞪口呆,浅棕的眸慢慢上移,撞进他漆黑的瞳色里。 就……很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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