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林书院里,刘婉儿拜别祁夫人,祁夫人让她起身,“我能教你的已经都教给你了,接下来就靠你自己用心了。以后你不用再来,这段时间风雨无阻过江来书院,辛苦你了。” 刘婉儿恭身道:“万幸得蒙夫人教导!夫人教导之恩,婉儿铭记于心!” 祁夫人点头道:“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正当此时,一阵琴声飘入房中,每日这个时候这琴声便会响起,想到日后听不到这琴声了,刘婉儿心中不由有些不舍。觉察出她的迟疑,祁夫人问道:“可是留恋这琴声?” 刘婉儿点头轻轻说了声“是”。祁夫人又问:“你可能听出这琴声所指?” “起音平和但似有一点伤感,到了后半部却是海阔天空的豁达和洒脱。”刘婉儿想了想回道。 祁夫人点头道:“弹琴的人年幼时经了不少世态炎凉,就连自幼定下的亲事也因为家道败落被毁,心中难免有些感伤。梅花香自苦寒来,忍得了风霜才能成就品性啊。” 刘婉儿闻言一惊,应该不会这么巧吧?不过那人确实是在这书院学习。思及此,刘婉儿心乱如麻。 祁夫人说道:“坐下吧,我给你讲个故事。”刘婉儿依言坐下,祁夫人道:“三十多年前苏州府有户通判,他家儿子有门娃娃亲,不料那家姑娘有一年得了急症,病好后眼却瞎了。通判想自己的儿子学业不错,将来要出仕为官,娶个盲女如何能辅助儿子立业?便想悔婚。他的妻子却道:‘我们年近四十得蒙上天垂怜才得了这个儿子,若不能教他忠信诚义,以德持身,岂不是毁了他?’通判又问他的儿子,儿子也和母亲一样,坚持道义要娶那盲女。通判便依他们的意思让儿子娶了那盲女回来,婚后两人夫唱妇随,举案齐眉,孝敬父母/公婆。接下来的两年里,通判的儿子学业大成,连中三元,被皇上钦点做了翰林,又成为文坛领袖。后来他辞官做了书院的院长,隐居山间,一心教导学生。” 祁夫人说到此,问道:“这些天来,你可察觉出我的眼睛看不清东西?” 刘婉儿惊讶万分的看着祁夫人,“夫人您?” 祁夫人点头道:“我便是故事中的那个盲女,不过我的眼睛现在已能依稀看见一些。人皆求天,却要知道只有身正才能得上天护佑。人不欺心,天不欺人。”祁夫人停顿了一下,“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好自珍重。” 刘婉儿行了礼退出了房间,到了门口,停住了脚步,又回到房中,对着祁夫人跪下恳求道:“请夫人做主,恢复我与程修元的婚约。” 祁夫人问道:“你的父母若是不肯呢?” 刘婉儿微皱眉头但仍坚定的说,“婚约天定,我们的祖父有约在先,岂能随意毁约。我虽是个女子,却也不愿做背信弃义的小人。” 祁夫人点点头,“你回去吧,你既然有此决心,你我师徒一场,我自会帮你。” 刘婉儿磕了三个头行了礼回去了,前路茫茫,心中却异常轻松,自从父母退婚以来压在心上的巨石消失无踪。到了江边,想起那日程修元在江中救人,被那老妇人拖累险些丧了性命也没有放手,有夫如此,妇复何求?忤逆父母之意虽是不孝,但劝阻父母不做罔顾信义道理之事更是为人子女的大善大孝。 清晨忙完家事,月姑拿出存着燕子姐的钱的竹筒,倒出铜钱,一枚枚的数,数来数去,也不过二百多文,离二十两银子差的好远!奶奶听她咕咕囔囔的数着钱,问道:“月姑,家里不够钱用了吗?” “不是的奶奶,我在数燕子姐攒在我这儿的钱呢,攒到现在也不过两钱银子,什么时候才能攒够二十两银子啊?”月姑越数越失望。 “为什么要攒那么多银子啊?”奶奶觉得很奇怪。 月姑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奶奶,您没见着昨天燕子姐的娘骂她的样子,好凶啊!骂的可难听了,街坊都替燕子姐抱不平呢。” “唉,燕子确实不容易。不过哪有姑娘家自己攒钱出聘礼的,她娘要知道了,更要闹了。”奶奶也觉得颇无奈。 忽然听到有人扣响柴门,月姑跑去开门,是大憨哥挑着一担柴站在门口,“月姑,我给你和奶奶担柴来。” 月姑忙道:“大憨哥,我家有柴呢。张大哥去山里也常打柴回来。你还是去卖了吧。” 大憨“哎”了一声却迟疑着不走,月姑问:“大憨哥,你有事吗?进来说吧?” 大憨点头进了门,红着脸掏出一个布袋,“月姑,这是我所有的钱,你看够吗?” 月姑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是向燕子姐求亲用的吗?” 大憨的脸更红了,不过还是点点头,嗯了一声。月姑接过布袋,沉甸甸的,“大憨哥,要不你先去卖柴?别误了点。我数钱数的慢,等你卖完柴回来,来的及。”大憨点点头走了。 月姑仍坐在板凳上,一枚枚的数起大憨哥的钱来,最后数了有三两银子外加几十文钱,离二十两还是差的很远。怎么办?忽然月姑想起了那支灵芝,有了主意便去问奶奶,“奶奶,我能把那灵芝卖了给大憨哥他们攒钱吗?” 奶奶点头道:“若是能帮他们一把,自然是好的。”说着就打开柜子,取出灵芝给了月姑,“这里的药店恐怕给不了多少价,要是去州府里,这灵芝的价钱就不一样了。你去试试吧。” 月姑高兴的说:“谢谢奶奶!” 奶奶笑着说:“傻孩子!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又是为了好事,奶奶哪有不允的?你把奶奶那竹筒茶也带上,应该也能换些银钱。” “不行,奶奶爱喝那茶,张大哥也说喝了对您身体好。我先去问问这灵芝的价,说不定就够了。”月姑说着就出门去了,“奶奶,我去去就回。” 半个时辰后,月姑回来了,奶奶问:“怎样?能凑够银钱了吗?” 月姑闷闷的说:“我走了药铺和南货铺,他们最多只能给十两银子,最后我磨破嘴皮子,才给了十一两,还是不够。” 小镇上好药也未必卖的上价,奶奶倒没有太惊讶,将准备好的一竹筒茶给了月姑,“月姑,把茶也卖了吧,我少喝一口茶有什么?能帮了他们那是积德的好事呢!” 月姑挽着奶奶的胳膊,倚在她身上,“奶奶,您真好!” 奶奶笑了,“傻孩子,快去吧。” 月姑应了拿着那竹筒茶出去了,不多时便换了一两五钱银子回来。“奶奶,没想到这小小一竹筒茶居然能卖这么多钱呢!”月姑高兴的说,“张大哥说,还能再采几次,这样的话很快就能凑够这二十两银子了!” 正说的高兴,张文中从山上回来了,卸下背篓,背篓里满是各种草药,“月姑,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月姑将今天的事说了,“张大哥,我没有问你就把茶卖了,你不要生气啊!” “怎么会?你要帮大憨他们是好事啊。”张文中说,“不过长贫难顾,与其你帮他们攒钱,不如教他们自己攒钱。我可以教大憨兄弟炒茶。” 奶奶点头称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文中这个办法好!” 月姑眼睛一亮,“太好了,张大哥!待会儿大憨哥来了,你和他说。”月姑说着上前和张文中一起处理起草药来,两人才干了一半,大憨来了。张文中将意思说了,大憨自然是万分感激,两人约了第二日去采茶炒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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