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朵停下采梅的手,脊背僵直。她微微侧身往后看去,只见那人斜斜倚着一根竹子。    他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只坠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是形状古朴的龙纹。乌发用一根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显得颇为轻~盈。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说的也就是他了。    “致远,哥哥。”平朵喃喃出声。    庚致远背靠竹子,眼神飘飘渺渺,看的她心中阵阵酸涩,听他说道:“朵朵。我终是找到了你。”他茫茫看着她,声音清淡,却像锤子一样砸在了平朵心上。    他一向澹泊宁静,何以用的了“终”这个字眼。    本以为她替他做了万全的考量。本以为她隐居乡里能还他一片清静。可,这“终”字,看来,还是欠了他。    “何时来的?”平朵回过头来,冲他莞尔一笑。    “刚到。路过此间,你这七星阵摆的极好。”她离得远,他又闭着眼,平朵只看见他嘴角挑动,应是笑了。    庚致远祖上是开国元勋,又出过辅国宰相。到他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三岁习文,七岁舌战群儒,无人能辩。十岁就成了内外皆知的神童。十二岁时城主宴请宾客,有一贵宾忽发喘症,满城医士通通束手,眼看着宾客脸色青紫,指尖发僵,结果小小少年拨开人群,捏了两个不知是甚么药的泥丸,一杯清水灌下,还没半盏茶的功夫,宾客便幽幽醒转。他更被传成了小神仙。他的神通至此便从不示人,人,却越来越飘飘似仙了。    他对谁都是冷冷淡淡,只平朵让他犯了难。初次见她,他便紧蹙着眉带回了家中。还未两日就力排众议,娶为妻子。    城里的人,都说她是山精妖怪,小神仙是被迷惑了。只庚致远拿着折扇敲着她的脑袋一遍遍叹息:“这么蠢笨的人,怎会是妖怪。”    或许真是嫌她太笨,夫君成了夫子。平朵想起他不厌其烦的教导着各类阵法,不禁微微笑了。    “哥哥教的阵法,我摸~摸索索也只懂了这一种。”平朵唇角含笑。    听她如是说,庚致远抬头将她看了看。“七星只困不伤,是朵朵心善。”    平朵手指绞着衣袖,“哥哥,哥哥是怪我城破的时候,没有布下杀阵?”匆忙蹲下,慌乱的摘了颗青黄的草莓。    “一城而以。”    他纤长的指摸向衣襟,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银壶,拧了瓶塞,缓缓饮着。    “我是怪你没有布了这样的七星阵,等我回来。”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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