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长安城西郊在西汉时属于皇城，到了大唐年间地名前仍然缀着很多龙字。传言，龙脉帝王之气到了李唐王朝，有东移迹象，但是作为龙首的龙首乡历来均是帝王必重之地，作为一心想中兴唐室的李纯也不例外。他最喜往龙首乡的雅阁居跑，宫里都说他喜茶，但李纯总是摇头笑笑。后来有传言说当朝圣上在那儿养了面首，也有传言他对天象比较感兴趣才会去那儿。但传言终归是传言，根本无人知晓圣上真正的目的。　　“陛下，到了。”一位身着锦缎紫袍的玉面佳公子抬手作揖，对着一顶很普通的轿撵出声。　　“咳咳，确定他今天会来吗？”轿内醇洌如甘泉般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咳嗽声飘出骄帘来。　　“嗯。”紫袍男子只是简短的应了一个字，简短到如他那寡淡的表情一般。　　“咳咳，钊，朕的作为是不是很不君子？”　　“陛下有自己的考量，臣不敢随意评判。”　　“朕这一走，偌大的担子就全部压到了她一个人身上，她一步走错将会是万劫不复。咳咳，朕必须亲手割掉她这个弱点。”　　“臣明白。”　　“好，朕今天就不上去了。”　　一刻钟之后不远处雅阁居山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哼声，树上的飞鸟被惊起几只。骄子中这才传来一声微弱的叹息，还有低低的喃喃自语声：“皇叔，别怪朕，朕很快就去陪你。”　　风过尘起，马车很快消失在官道。　　赶车依旧是那位紫衣玉面佳公子，而车帘被风掀起，车内之人略显惨白的脸才露出一点。他剑眉紧锁，眸如幽潭，眸眼过处，万物苍生皆为之俯首。　　路有些颠簸，但丝毫没有影响他稳若泰山的坐姿。此刻的他正在回忆里游离。曾经的他与刚才那个命丧黄泉之人是盟友，因为当初那人是自己父皇的政敌。但随着他成为九五之尊，那人的身份也发生了巨变，从盟友变为了情敌。他为了那个自认为爱到骨子里的女子，背上了杀叔的罪名，其实当初他终究是存了恻隐之心，放了他一条生路，虽然天下再无舒王，但他的谊皇叔还活着。可如今，他还是杀了他，只不过是晚了那么几年而已……　　李怡是蹲在房梁上看着那个早已在家谱里长眠的人被杀的。其实他也想救，可是来人的武功不止高了他千倍，所以他只能默默的记住了过程，然后回去给自己的师父交差。　　秋日的正午闷热异常，火辣辣的太阳照在白玉大理石的台阶上，腾起阵阵白雾。因为正处于午休时间，所以整个大明宫安静的出奇，只有火红杜鹃拥簇着开的正艳，争着秋日里最后的热度。要是带画笔进宫就好了，李怡抬手擦了擦额角细细的汗珠不觉心里暗想。可是他师父，也就是当朝贵妃，刚带话限他一刻钟之内去找她，所以关于作画，李怡只能想想作罢。　　“母妃！您找儿臣？”踏进清思殿的门，一阵清爽的果香味飘来，李怡才觉不似先前那般闷热，心情也瞬间好了很多。他在内侍的指引下走过长长的阶梯回廊才找到郭贵妃。　　李怡抬手作揖，却被郭贵妃拦住。郭贵妃并非李怡的生母。她虽然不是皇后，但执掌后宫多年，已形同皇后，作为皇子，所以都唤她一声母妃。　　“怡儿，坐。”郭贵妃抬手屏退左右才说。　　李怡六岁时候机缘巧合之下拜贵妃为师，如今已快四年之久。可她每每找李怡总只问李怡学里和功课上的事情，直到三个月前，她将郑雪鸢名下的一画室交于李怡打理才初露栽培他的心思。李怡为之很是受宠若惊，他扫一眼立在身侧的三皇兄李宥，李宥是太子，怎会看着自己的母亲栽培旁人的儿子。　　怎料李怡非但没有从自己皇兄眼中看到不高兴，反而见他点头示意李怡谢过贵妃。　　后来郑雪鸢告诉李怡，贵妃大概是为太子着手栽培羽翼了。李怡这才豁然开朗。心下觉得贵妃真的没有必要那么做，太子李宥打小待李怡极好，若非要选择站队，李怡肯定站在他这一边。　　“母妃急着找儿臣来是有重要的事情？”李怡拉了小圆凳坐下了才问。　　“承德王家的二公子又进京了，本宫让南希去，你悄悄跟着帮她一下。”　　李怡本想问这次又是什么情报。但一想水云间的规矩，又打消了那念头。说了一声儿臣明白便离开了清思殿。　　郭贵妃看着那个背影，有些怅然的叹息一声，便坐回榻上小眯。　　李怡从清思殿出来之后慢悠悠的朝着丹凤门的方向晃去。他不觉想起自己师父嘴里说的郭南希。郭南希生的俏丽，身材称得上绝对的完美，尤其是她的睡姿，绝对称得上勾人心魄。人送外号“睡美人”，此等尤物，做水云间密探实在可惜，李怡暗想着一路都没有看路。结果走到丹凤门的时候便撞翻了一堵肉墙。　　“皇叔？”一个清亮纯澈的声音飘来，李怡缓缓的抬头，一双俊美又不失邪魅的眼眸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眼前之人手中正拿着一个玉制弹弓，见了李怡忙将手背到了身后。他高挺的鼻尖还沾了灰，应该是刚从某个地方疯玩回来。李怡不觉皱眉暗想，真倒霉，怎么会碰上这混世魔王。　　混世魔王身后跟着的是南希，那个好看到让所有男人心驰神往的女子。　　李怡想起自己与郭南希的第一次碰面算是当今圣上促成。李怡喜欢画画，在长安街头自己开了个画廊。其实纯属业务需求和个人爱好，没有在赚钱这一项上报什么希望。宪宗在军中做参谋，咳咳，应该说去军中微服私访，一天他从军中回来便到了李怡的画廊歇脚。看了李怡的作品之后第一次开口称赞了李怡。并说他有个朋友的闺女正想找人画像，或许李怡可以考虑考虑。　　李怡对画画有种偏执的热爱，一听有人做免费模特，当然心下乐意。　　当晚李怡便陪同自己的父皇去了他的朋友家。当李怡看到府邸匾额上金光闪闪的“代国公府”四个烫金大字的时候便想到了那个人是谁。因为郭家这一辈就一个女孩，名叫郭南希，是长安城有名的名媛，天天上“头条”，有“长安第一美人”之称。李怡从剑南回来的第一天就听到了有关她的要闻。她二哥叫郭慕亭，是李怡的好兄弟。　　那晚到了家之后李怡和慕亭寒暄了好久才等来了她。经慕亭介绍认识之后她便问李怡是不是真的愿意给她画像。　　李怡笑着说那是自己的职业，再说她肯定会付工钱，他当然愿意。　　郭南希俏皮的笑了笑，环状大眼弯成月牙状，然后吐槽李怡堂堂一个皇子居然穷到卖画为生的地步。　　生的那么漂亮，气质那么迷人，可嘴比护城河臭水沟的□□还臭。这是李怡当时最真实的想法。要不是看在慕亭的面子上，李怡想自己肯定会给她怼回去。也许，他没脸怼回去，因为诸皇子都穷，十六宅哪个皇子敢说自己不穷的？　　慕亭也意识到自己妹妹可能说的有点过了，于是急忙开口劝她要懂礼貌云云。并让李怡别见怪。　　李怡本来很好的心情，被那丫头一句话给犟的兴味全无。做一位著名的画家，一直是李怡的理想。当年自己的父皇并不看好李怡的这个爱好，是李怡背着他老人家自己偷偷学的。那是人的理想，因为沾上了金钱的铜臭味，便被践踏至斯。　　李怡看着她扭动着纤腰上楼的背影，心中有种特别邪恶的想法。名媛是吧？在床上还不是跟别的女人一个样。　　带着这个近乎魔鬼式的想法，李怡便平身第一次丢掉了所谓的绅士风度，也忘了自己在众人眼里是个傻子，而是跟小女子般很恶毒的说了一句：“听闻郭大小姐是明媛界有名的美人，要是您给本皇子做裸模，那本皇子卖画为生也值了。”　　李怡本以为她会生气，怎料郭南希脑回路很清奇的来了一句：“李怡，你果然遗传了你老娘的生意头脑。想做权贵们的专业画师？”　　“算盘打的可以啊！”她见李怡没说话，又补充一句。　　“琼俊，走，我带你到后院看看新布置的荷塘。”慕亭大概是怕李怡跟他妹妹掐起来，所以急忙拉着他往外走。　　李怡陪着慕亭看了会儿荷花便回了十六宅，那个所有王爷皇子所谓的家。李怡本以为圣上给他介绍的那单生意会泡汤。可是第三天晌午的时候，自己的二皇兄李恽跑来跟李怡说有人找。　　李怡便驱车到了画廊，进去之后便看到了那个高挑纤细的背影。李怡没想到她真的会来，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上去跟她搭话。　　“郭大小姐走错地方了吧？门在这边，不送。”李怡立刻表达了自己对郭南希的不欢迎。　　“爷，你怎么回事？”小欢子立刻推了推李怡低声提醒。　　其实对于自己的反常，李怡也觉得挺奇怪的。虽然她践踏了自己的理想，但她就是一个路人，他压根儿跟她不熟，有必要一直揪着不放吗？李怡心下默默想着，不觉摇了摇头。　　“你不是想要个模特吗？本郡主来了。”　　“让郡主费心了，目前不需要。”李怡冷着脸很客气的说。　　“我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才来的，你别不识好歹。”她气的脸都绿了。　　完美，这就是李怡要的效果。　　“爷，你看你，都将人给气走了。你不是想要个模特吗？你看她那完美的曲线，不正适合吗？”就在李怡愣神的时候，小欢子叽叽喳喳的在李怡耳边开始唠叨。　　“郭南希，你要多少报酬，本皇子那天说了，要的是裸模。”李怡行动快于思考的追了上去。　　“你以为本郡主是你，那么爱钱？”郭碧云倒是站住了，但态度还是很不好。　　“本皇子不是那个意思。模特要保持一个姿势很久，很辛苦，获得报酬是应该的。”李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非要去给一个只认识没几天的人解释那些专业的东西。　　“你每画十副就送我一副，就当是报酬了。还有，得本郡主自己随机挑。”　　“行，看来真得谢谢慕亭了。”李怡点了点头，心下觉得她并没有长安街头人嘴里说的那么简单，她是个很有商业头脑的女孩子，会讨价还价。　　“走，开工。喔，最好准备好鼻血纸。”她说着已经回身进了画廊。　　开工就开工，难道本皇子还怕你不成。还鼻血纸，以为本皇子没见过女人吗？李怡心里默默吐槽着，跟着她上了二楼画室。　　到了画室之后南希环顾了一下四周便开始脱衣服。　　李怡看着她那张白嫩的背渐渐的出现在了自己眼前，不觉咽了口唾沫，急忙转身。在十六宅什么没见过，她只是个模特，只是个模特。李怡花了半晌才镇定下来，等再转头的时候她已经斜躺在了床里，身上只剩下一条丝巾遮着□□关键部位。她浑身皮肤白嫩，可以用吹弹可破来形容。身材曲线更是完美，李怡见过很多模特，像她这样匀称完美的还是第一次见。果然真是个尤物，怪不得十六宅的好几位皇兄皇侄被她迷的神魂颠倒。　　“看够了吗？”她凉凉的声音飘来，李怡这才回神。　　“把丝巾再往下拉一点。”李怡低头抬笔，掩饰掉自己的尴尬。　　“这样呢？”　　“可以了。”　　那天李怡画的特别专注，平身第一次觉得在纸上“雕刻”人像是件比较艰难的事情。　　那副画李怡画了一夜，天快放亮的时候才完工。　　“天快亮了，你就在这儿将就一下。”李怡说着拿了自己的大衣准备给她盖上。　　“你们画家都是和尚吗？”她突然拉住了李怡的领子，挑着眉梢问。　　李怡就那样半躬着，与她四目相对。李怡反应了半天才明白她的意思。那会儿她微热的鼻息正与李怡的鼻息交缠在一起，李怡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烧。　　“咳咳，那叫职业素养，跟和尚没关系。”最后李怡将自己的领子从她手中抽离，然后才回答了她的话。　　“李怡，有种你就别转身，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郭南希，本皇子知道长安所谓的名媛圈只不过是父皇的一个幌子。但本皇子不是他的敌人，而是他儿子，你也没必要这样。”不知怎么的，李怡还是开口说破了那个所有人都不愿说破的“秘密”。　　李怡这句话之后南希没有再接话，李怡便听到了她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算我看错你了。”她临走的时候说。　　外面还没有完全亮，放她回去，万一半路遇上坏人怎么办？这么想着，李怡便开口留她：“别走！”　　李怡倒是将她们郭家有水云间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你说什么？”她缓缓的转身问李怡。　　“天亮了送你回去。”　　“你这是担心我？”　　“你哥将你交给我，我就得对你的安全负责。”　　“这个理由不足以让我留下来。”她说着已经拉开门出去了。　　这个死丫头，真怀疑她跟慕亭不是一个妈生的。　　李怡嘀咕一句，急忙追了上去，说了一句自己都觉得蠢死的话：“水云间如果是这样训练雏鸟的话，本皇子可以帮你。”　　“李怡，我发现你这个人特没意思，看破不说破的规矩你不懂吗？还是觉得我特别肮脏，打心眼里瞧不起？”　　“没有，没有，你们都是整理藩镇的大英雄，李怡打心里尊重。真只是想帮你，你如果真不敢去诱惑那些人，可以拿本皇子做练习。”　　“想占我便宜啊？想的美。”南希说着一个枕头就砸了过去。　　之后的很久，他们没有再见。这次要不是贵妃提起，李怡倒是真忘了与她认识。　　三个月后，承德王承元入京。那晚入夜，李怡便潜入代国公府去找南希。　　她见李怡的时候一点都不意外，应该是贵妃早同她打过招呼了。　　“哎吆，没看出来啊，姑姑居然会用你。据本郡主所知，水云间从来不用外人。”南希嘲讽的笑了笑，显然瞧不起李怡这个刚刚十岁的小孩。　　外人？这丫头真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道本皇子是谁？李怡心下诽腑一句。　　“你给本皇子三天时间，本皇子帮你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李怡最后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直接提了任务。　　“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　　“就是你不用失身，还可以拿到情报的法子。”　　“没时间了，就在今晚。”南希第一次有些泄气的低头看着脚面，良久之后抬头叹息着说，“真羡慕你，当初就应该听父亲的话，坚决不去水云间的。……”　　后来是南希在说她的任务，李怡只是默默的听。大概是要去接近王承元，拿到承德今年的税收明细。　　“给本皇子一点时间，晌午之前你来画室，本皇子给你答复。”李怡不知是哪根筋不对，最后握着她的双手许了个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承诺。大概因为她是慕亭的妹妹，才会那样吧。李怡心里默默的想。　　“好，如果此事能成，我定当报答你。”　　李怡听了她的话之后怔了半晌，最后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你确定？”　　“看你这眼神，我想晚上的任务应该能成了。”她调皮的笑了笑，然后起身走去窗前看日出。　　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李怡恍惚才发现自己被套路了，她一进画室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拿自己做练习了。　　“我晚上陪你去。”李怡说。　　“我有任务，你自便。”　　虽然被她拒绝了，但既然应了自己的师父，李怡觉得就该好人做到底。于是那天晚上李怡还是偷偷跟去了。　　不出所料，那天晚上南希在舞会上搭上了王承元。是个白白净净的斯文人，看得出来，他很喜欢郭南希。李怡远远地看着他拉着郭南希手的那只手臂，谈的甚是融洽。　　后来李怡尾随他们到了王承元的住处。就在李怡想冲上去拦下郭南希的时候，郭南希在王承元隔壁的一个小院停下了。李怡离的远，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大概猜的出来他们说的内容。　　好巧，你也住这儿呀？　　嗯，真是缘分……　　两人挥手道别之后便各自进去了。　　李怡也随后翻入了郭南希所住的院落。　　“你怎么来了？”郭南希显然有点诧异。　　“未婚夫肯定得跟妻子住在一起啊。”李怡抬臂一抠，将她掳到怀里，轻笑一声说。　　“你耳朵够尖的呀？不过我说的是可能是未婚夫好吧？”　　“都差不多，不过你既然要利用怡，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　　“我也是临时起意。”她扯了扯唇角，从李怡臂弯滑了出去。　　“郭南希，你喜欢怡，对吗？”李怡靠在椅子里，看着坐在对面的人，还是问出了那个困扰自己一天的问题。她堂堂郭家大小姐，居然愿意为画室做模特，再没有其他解释得通的理由。　　“呃，只是王承元也喜欢画画，刚好你的特长比较符合他的兴趣。咱们先假装一段时间的情侣。”　　呃，原来这个任务那么早就开始了？亏他还想着父皇怎么突然对自己的理想改观了呢？　　“为什么要假装？不来真的？”李怡笑着故意揶揄她。　　她摇了摇头，说让李怡别开玩笑，她大李怡两岁多呢。　　“是你先开玩笑的。”李怡有些黯然的回了她一句，然后补充道，“模特的事情也就当怡开了个玩笑吧。”　　不为别的，只因宪宗并不是真看好自己的理想。　　“你生气了？”她走过去，坐到李怡身边，靠近了问。　　李怡知道她是怕自己不假装她男朋友了，坏了她的大计。于是开口给她宽心：“怡虽然只有十岁，但是什么是家国大义李怡还是懂的，你放心，假装你男朋友的事情怡应下了，你哪天不需要了说一声便是。”　　“那模特的事情我既然已经答应你了，便会一直做下去，直到你找到更适合的人。”　　“好。”李怡点了点头，便以天色已晚为由出了门。　　南希送李怡到门口，还跟着李怡在巷子里走了百米来远。　　“美人，这么舍不得怡吗？要不怡今晚不回去了？”就在李怡转身扫到王承元门口那道黑影的时候李怡便一把将郭南希拉到了怀里说。　　南希显然被李怡的举动整的有点懵。　　“为了任务。”李怡低语一句噘了她的唇，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了屋檐上他才松开。　　“咳咳，郭南希，是你吗？”等李怡放开了南希，那边的声音刚好响起。　　“是我，我送送十三皇子。”郭南希着朝王承元招了招手。　　“新邻居？”李怡假装很诧异道。　　“嗯，王承元，喜欢画画，是王爷您的同行，有时间的话你们可以相互交流交流。”　　“原来是前辈，久仰久仰。”李怡拉着郭南希过去跟他握手。　　“十三皇子，幸会幸会。”　　“要不要进去坐坐？”　　李怡本来是客套的一句话，可是王承元竟然一点推辞都没打。　　所以那天晚上他们喝酒聊天到很晚才从郭南希那儿出来。　　送王承元走后，李怡便在南希那儿借宿了一晚。李怡想，反正谁也不会在意十六宅少了自己这个根本不受宠的皇子。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李怡和郭南希两个人都遵守着彼此的约定。李怡还将她介绍给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令狐询认识。等南希走了之后李怡还给令狐询一个劲儿的吐槽她。　　令狐询说他是个皇子，不该跟一个小女子一般见识。　　李怡抬手捋一把皱的厉害的面皮，觉得那跟是不是皇子没有关系。　　“琼俊，你是不是喜欢她？”令狐询突然托着腮帮子问李怡。　　“怎么可能，她可是已经有了婚约的人。”李怡忽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还撞翻了手边的茶碗。心里受到了百万点的伤害。　　“呃，阿湛他好玩，似乎不怎么热衷女人。”　　“别说了。”　　“哎吆，还脸红了？这下可有戏看了，叔叔抢侄子的女人。”　　“不许胡说。”　　其实对于自己的异常李怡也很纳闷，南希是自己的师父给湛儿选的未婚妻，她到底是因为他们两个中的哪个，李怡无从得知。因为他早已忘记了自己是个女儿身。　　“皇叔准备一直这么坐在地上不起来吗？”那个凉澈的声音再次响起。　　“呃，湛儿，对不起，没有撞伤你吧？”李怡傻笑着从地上爬起来，退着绕开李湛站着的位置，然后逃离。　　“诶，皇叔，你等等啊，一起玩。”李湛带着郭南希从后面急急的开始追李怡。　　就在几人你追我赶的时候，宫里正发生着巨变，而年少的他们却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