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追求者

王小乐的班里有30个同学，只有5个女生。其他4个女生都交了男朋友，自然跟自己的男朋友双宿双飞。同寝室朝夕相处的三个姐妹不是自己班级的，也不是一个专业，白天上课基本不在一起的。没有了美女李媛媛，王小乐的身边就彻底空了。但她喜欢这种空，不需要费力去跟别人交流。交际对王小乐来说是一种消耗，她非常享受独处的状态，只有独自一人的时候，她才能最真实最自在。　　但王小乐也是渴望爱情的，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谁不渴望呢？陆陆续续有几个追求者，但都无法让王小乐动心。王小乐不相信日久生情，日久生的不是爱情，而是依赖。日久生情的对象可以是一个人，一个玩具熊，一件旧家具。所以，那不是爱。长辈们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但是那时候王小乐正值青春年少，不需要一份靠耐心培养出来的感情。　　在王小乐的追求者中，有那么一两个印象深刻的。一个叫他A吧。A给人的印象是个才子，喜欢吹笛子，总喜欢在各种班级聚会上给大家吹奏一曲，至于吹得怎么样，王小乐不会分辨，只觉得不难听也说不上多好听，没有人会关心。印象中他还总是拎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几本公务员考试辅导书，一副勤奋努力的样子。但他一直没有考上公务员，后来毕业了找了一份工作，据说也经常带着公务员考试辅导书学习，不知道再后来有没有考上。　　A开始接近王小乐也是毫无征兆。王小乐没有问过A吸引他的是什么，但王小乐觉得是因为自己身上有为青年的光环。王小乐在大学时代确实是风光无限的，她参加比赛拿奖，当过主持人，组织过公益活动，拿过国家奖学金。她就是优秀学生的典型。其实，从小到大，王小乐都是这样的，光芒万丈。可能正是这种光环造就了她清高桀骜的性格。所以，王小乐并不讨人喜欢，亲密的朋友也屈指可数。　　A约过王小乐遛操场，中秋节送上月饼，有事没事来请教作业题，听说王小乐宿舍有老鼠，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只猫。王小乐给这只猫起名叫“安安”，希望这只猫能除暴安良。安安在王小乐宿舍吃吃喝喝几天，并没有什么收获，老鼠大概知道有猫在，也再没出现过。过几天，安安便被王小乐送回去了。　　后来，王小乐报名参加了学校的素质拓展训练夏令营。A也跟着报名了。在开营当天的欢迎晚会上，A又表演了他拿手的吹笛子节目。素质拓展训练有很多高空项目。其中一项是要求学员爬上一个十多米高的杆子，在杆子的顶端有一个碗口大小的圆盘，学员要双脚站到那么小的圆盘上，然后跳出去，扑向正前方凌空的吊板，抓到吊板就算通过，抓不到就会从高空跌落。虽然身上有安全绳，但是这种高空夺命跳还是吓退了众人。好一会儿都没有人愿意尝试。　　“我来！”一个嘹亮的女声响起，一个瘦瘦的，背微驼的短发女孩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快步走到高杆下，开始手脚利索地往上爬。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时掌声四起。有了第一个示范，大家似乎觉得没有那么可怕了，便接二连三地去尝试。轮到王小乐的时候，当她小心翼翼把脚放到小圆盘上，她的身体开始本能地微微颤抖。往下看，十多米的高度似乎变成了几十米。她无法抬起身体。“加油！”下面有人喊，是A，“加油！”有人跟着喊。王小乐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抬起身体，变成了半蹲的状态。现在只需要跳出去了，眼前只有一两米距离的吊板似乎很遥远。“加油！”人群在喊。“不能再迟疑了，不能怂，太丢人了。”王小乐心里想，终于她闭上眼睛一咬牙跳了出去。她没能抓住吊板，整个跌落了下来，然后被安全绳送回了地面。在上面的每一秒钟都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王小乐对那个领头的女生很是佩服。　　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一天晚上，一条大狼狗跑进了女生宿舍。一时间大家惊慌失措。一片慌乱之中，那个女生又出现了。她走向大狼狗，用一种熟练的手势和口哨，慢慢地把大狼狗引下了楼。众人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这一切。后来听说，这狗是部队的警犬，主人没看住，跑到女生宿舍来调皮了。那个女生的英勇行为也被传遍了。　　再后来，王小乐第三次注意到这个女生的时候，已经是训练结束回到学校之后了——A和她在食堂一起亲密地吃饭。很快，王小乐就听到了关于他们的八卦。据说，在训练结束的时候，A就向她表白了，三天后她就成了A的女朋友，半个月后A就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跟她同居了。王小乐听得目瞪口呆，她惊讶于A移情别恋的速度，更惊讶于他们发展的速度。三天就可以确定关系，半个月就可以滚床单！不，也许根本不到半个月。王小乐虽然不是保守派，但这个速度也让她难以理解。一个女孩，怎么能在短短三天内确定这个男人是对的那个人？又怎么能不到半个月就奉上了自己的身体？男人都是天生的猎手，越是容易到手的越不会珍惜。事实证明王小乐的担心是多余的，毕业之后，他们就结婚了。王小乐看到了A朋友圈里的婚纱照，那姑娘变得微胖，满脸的幸福。　　另一个让王小乐印象深刻的追求者，我们叫他B吧。B对王小乐发起攻势也是毫无征兆。那时候王小乐已经开始备考研究生考试，每天泡在自习室。一天中午，她像往常一样吃过饭回来继续学习，却发现自己的书桌里塞了一个鼓鼓的大袋子。她打开袋子，里面都是糕点一类的食物。她惊讶地抬头想问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却发现自习室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都在看着他。他们的眼神告诉王小乐，他们都知道。她问其中一个人，“B在你吃饭的时候放进去的！”王小乐一头雾水。不久，手机短信的铃声响起，是一串陌生号码发来的：“我是B，我从老家带了一些特色糕点给你，放在你桌子里了”。王小乐回复：“谢谢，但是为什么突然送我呀？我还是给你带回去吧”。“你吃吧，就是觉得你那么努力，需要向你学习”。王小乐没有再回复，如果把他送出的东西再拎到男生宿舍楼下还给他，他会不会很没面子？想到这一点，她决定接受了，不过是一袋糕点而已。　　当天晚上，王小乐就把糕点带回宿舍分给姐妹们吃了。舍友们边吃边羡慕。短信又来了好几条，都是B的。刚开始王小乐礼貌地逐条回复着。但B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种情况在接下来几天变本加厉，B从早上开始就会发送一些无关痛痒的信息，不管王小乐回复与否，他都会自顾自地发下去。　　“下午打篮球去了，技巧有些生疏了……”　　“打饭的师傅都没给我几块肉，我跟他说了，他还凶我……”　　“模电太难了，好多题都不会……”　　“……”　　B的意图昭然若揭，王小乐开始不耐烦了，不再回复他无聊的信息。屡屡得不到回音的B也不耐烦了，开始质问王小乐为什么不回复。王小乐碍于同学情面，回答“学习忙”。B终于得到一条回复，似乎又燃起了熊熊的希望之火，又热切地继续短信轰炸模式。王小乐终于不胜其烦，不管他怎么说，都不再回复他。短信轰炸持续一些天后终于开始冷却。偶尔还会收到“我今年回家要去相亲了”类似威胁的信息。后来，王小乐听说B经常说她的坏话，类似于不该吃了他的糕点种种。王小乐哭笑不得，真想吐出来完璧归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