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学安出汗过多，能量损耗严重，肠道里空空如也，迫切需要补充食物。通往食堂的那条路上，载满了人，也载满了怨声。饥不择食，这话放在李默身上并不准确，因为他固执地要吃馒头和大蒜，说是他爸告诉他馒头最有营养。可食堂的师傅不是他爸，告诉他没有馒头，更没有大蒜，他只好要了一碗葱花刀削面。学安口里嚼着肉片，不解道：“我就不知道馒头有什么好吃的。”李默眼神里充满自豪：“当然好吃了，小麦就是比大米好，你看，我们那里的人都长得又高又大。”说着举起圆滚滚的胳膊，又捏捏学安的肩膀，直摇头：“不行，看你瘦的，米饭就是没营养。”林小明也是吃米饭长大的，听到李默说米饭没营养，疑心他是在嘲笑自己营养不良，于是不服气道：“块头大有什么用，最主要的是看这里。”说着，用手指指自己的脑袋，李默看着他，自信道：“我的头脑也很有营养啊，你看，长这么大。”学安快笑得岔气，林小明继续开导：“大没用，要好使才行，我问你，是吃饭的工程师多，还是吃面的工程师多？”李默心不在焉道：“那我怎么知道哩，我不管什么工程师。”“怎么能不管呢，你学这个专业难道不想当工程师？”“不想，我要当作家。”田泽越听越不对劲，眨着眼问：“你是哪个专业的啊？”“汉语言吶。”林小明被震成内伤，耳朵里满是轰鸣，扯着嗓子说：“那你在他们班呆了半天，怪不得辅导员说少了一个人呢，原来就是你啊，就差贴寻人启示了。”李默嘴里挂着尚未咬断的面条，一脸无辜地问：“啥，我和你一个班的？”林小明虽然嫌弃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同时不忘补一刀：“你当作家的理想怕是要落空了。”李默天真地问为什么，林小明举出铁证：“自古至今，作家中少有像你这样营养过剩的。”李默刚要反驳，学安插嘴道：“你们东北人怎么不说‘俺’呀？”李默阴阳怪气道：“俺们那旮都不说‘俺’的。”　　又是一个朗朗晴日，万里无云，阳光像24K纯金，满世界都被镀上一层箔衣。学安见操场上几千人都穿着同样的迷彩服，顿时豪情万丈，恨不能立刻上战场杀敌立功、封狼居胥，只怪自己生不逢时，如果生在汉朝，哪里还有什么卫青、霍去病，史书上留的该是张学安的大名。很明显，有这种想法的并不止学安一人，每张年轻的面孔上都充满了激情，虽有各班辅导员坐阵，操场上还是像炸开了锅，面对面说话也要扯着嗓子喊。　　不多时，一支一百多人的小部队出现在大家面前，“一二一”的喊声和步伐一样铿锵有力、整齐划一，大家像是被按了“暂停播放”的开关，突然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更为热烈的掌声、呐喊声。　　“停，稍息！”领队的军官小碎步跑到前面，对着台上的领导和底下几千名学生敬礼，然后走到话筒前，用洪亮的声音说道：“各位领导、各位同学，大家好！很荣幸能够和我的战友承担此次新生入学军训任务，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我们一定会遵从首长的指示，保证圆满完成任务！”台下又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大家对军人的崇拜达到了顶点。学安心想当兵的人就是不一样，连说话都这样干脆利索。贾院长见这位军爷的发言如此短小精悍，不敢多说，只简单阐述了军训对于增强学生体质、保卫国家安全的重要性，又说了几句感谢教官的话，同时希望大家能够积极配合、认真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