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新生入学之际，校园门外的马路两边形成了一个临时集市，卖东西的小摊占据了每一寸可以利用的空地，绵延数十米，这大概是资本主义最原始的形态了。摊多，人也多，盛况空前，马路被堵得水泄不通，来不及逃离的汽车被人潮淹没，分不出身来，司机没有勇气探出头和这群“亡命之徒”正面交锋，只好把情绪发泄在方向盘上，没完没了的喇叭声像是车主愤怒的呐喊，又像是无助的呼救。学安本想批评一番这种乱穿马路、阻断交通的行为，想到自己人单力薄，不足以消灭邪恶势力，弄不好还会被邪恶势力消灭，只好同流合污，从汽车边擦身而过。几所高校造就了这里的繁华，无怪这条路叫辉煌大道。　　学安平时并不觉得生活中缺少什么，但当他看见小摊上琳琅满目的商品时，才发现自己活得有多简陋。“我们宿舍是不是该买点东西啊？”学安征询室友的意见，“是该买点，像什么垃圾桶啊、扫把啊、衣叉啊……”林小明附和着，田泽充分行使班长职权，当下册封学安为宿舍长，总揽宿舍内务大权，学安忙拒绝：“不行不行。”古时皇帝登基前总要推辞一下，说一些类似于敝人孤陋寡闻、能力有限、难以胜任、另择贤明之类的话，然后再由大臣死去活来地劝说，大意是您要不当皇帝，这日子都没法过了。可李默像是掌控朝政的权臣，凌驾于皇帝之上，一副毫无商量余地的口气：“不要磨磨唧唧了，就是你了。”在众人的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下，学安只好光荣就任。　　拉屎还要选个好坑，何况是买东西。可要从这么多小摊中挑出个好的难度不亚于从一堆癞□□中找个俊的，一样大小的篷、一样造型的陈设。学安没有火眼金睛，难以分辨真伪，只好按照就近原则，要去左手边的一家，田泽阻拦道：“我看还是那一家吧。”说着义无反顾地向右边走去，学安三人只好尾随他的脚步。　　“同学你好！”田泽龇牙咧嘴地和女摊主搭话，“你好，要买什么吗？”女摊主甜美的笑容让人心醉，学安此刻才深深领会到“金玉其外”的真正含义。田泽指点江山：“要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女摊主将田泽挑选的物件一一放到他的眼前，不满足地问：“还有吗？”田泽想不出来还缺什么，但又不想辜负她的美意，只好又买了三个镜子，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室友，笑道：“送你们的，一人一个，以后大家都不用抢了。”学安小声对林小明嘀咕：“我看这是照妖镜。”林小明想到一句好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以钱相许。准备写进自己的随笔里。田泽摸摸自己的口袋，突然醒悟没有带钱，将学安拉到一边强行搜身，然后将劫来的钞票折成小小的方块，递给女摊主。不料旁边一壮汉站起来，从田泽手中夺走现金，女摊主依然甜美地笑着：“欢迎下次再来。”田泽本来还想和她做进一步的沟通，看见她身边的大汉，到了嘴边的话被强行咽回去，像鱼刺一样卡住嗓子，哭丧着脸转身离去，学安三人在后面笑得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