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的落霞峰距京不算太远,下午时分便也到了。 乐央下了马车举目望去,这落霞峰果然还是被白雪覆盖,它山体又高,皑皑一片映衬这头上的一片蓝天,显得异常的纯粹仿若仙境。 乐央很高兴,踏着用青石板铺就的阶梯一口气登上山顶都没喊一个累字,反而还依旧的兴致高涨。 锦画拿着她脱下的海棠红地桂杏连元羽纱大斗篷,一面拿了绣帕替她拭着额上的点点香汗一面笑道:“姑娘好兴致。” 乐央登山登的小脸儿红红,四处望了望奇怪:“修建在温泉之上的行宫殿宇呢?” 一旁的流夏指向对面:“姑娘看,在那边。” 乐央愣住了,锦画也是疑惑:“流夏你唬我们呢,那边是悬崖,哪有什么殿宇?” 流夏指的方向一片浓雾缭绕,深不见底,可不就是个悬崖。 流夏笑了笑,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挥开些浓雾,扯了个什么出来道:“姑娘且看。” 乐央害怕悬崖没敢上前,只踮了脚望过去,竟是一截子铁索,也是稀奇:“这悬崖里怎么会有铁索?” 流夏道:“姑娘少来京城想是不知,这落霞峰本是双峰,有温泉的便是在对面的小峰上,殿宇也建在那边,若是要想过去必要经过这条用铁索建成的吊桥才行。” 乐央听的有些窒息:“要过悬崖?” 流夏点头:“是的。” 乐央不自觉的倒退了两步:“我不去了,不去了……” 自从马车脱鞋一事后,武陵侯就一直没有理她,此刻闻她说不去了方回过脸看她。 他虽无言却比出言更吓人,乐央看着他的脸色强忍着惧意小小的挪上前一步,小声央求:“舅舅,咱们回家吧……” 武陵侯冷道:“现下只过个吊桥你便是这般怯懦骄纵做派,日后若遇到更为险阻的事端你待如何?前头说你不娇气倒是误言!” 乐央垂首没有说话,停了会儿自己往前去上了吊桥。锦画忙跟上去想扶着,却被武陵侯制止:“让她自己走!” 锦画无法只得应声,停了脚步。 吊桥是用铁索搭建的,底下则是用铁板加盖坚硬无比的铁刀木铺陈,同样用铁索严密交织而成,如此看起来倒是安全无患,但它是被悬在悬崖上,头顶脚下风声呼呼而过,越是走到中间越是觉得要被吹飞了去。 乐央死死攥着铁索僵直着身子走一步停一步,完全不敢低头。 只是越小心却越容易出错,一脚踩上堆积的冰碴子上,身子立时就要扑倒,乐央吓的魂飞魄散,惊叫声都喊不出来,本以为这次定要摔下悬崖死定了,腰上却忽然一紧,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揽住了她。 有了依靠,乐央像寻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立刻反手抓住埋进了那人的怀中。 软玉温香忽的撞入怀中带来阵阵香甜的气息,武陵侯身体僵了僵,待要出声斥责她,她却在他怀中抬起了一张娇花儿似的小脸儿,眼泪汪汪的终于大声哭诉出来:“我不要去了……我要回家,舅舅我怕,我怕,我要回家……” 她这了可怜的模样让人心都疼化了,武陵侯抬手细细的给她拭去了面上的泪水,轻拍她的背语气近似呢喃:“舅舅在,怕什么?” 乐央吓坏了死活不走,在他怀里直摇头:“会摔死的……” 后面跟着的锦画也是被吓的两股战战,但看自家姑娘更惨心中不忍,强忍着上前道:“侯爷,让奴婢扶着姑娘吧。” 武陵侯摇了摇头,揽住乐央的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乐央怕极了,惊呼一声压根不敢看四周,慌忙埋进了他的胸口,一双嫩白的小手紧紧攥着他的前襟跟个小鹌鹑一样一动不敢动。 武陵侯垂首看了她一眼,再抬眸时已满是笑意了。 落霞峰高寒,落了雪每每到来年的六月份才会渐渐消融,冰天雪地,红梅点点,蓝天透彻,如此美景朝廷不会白白错失。 琉璃彩瓦,精致浮雕,金碧正吻,描彩灰塑,如此金碧辉煌的殿宇于这透彻的蓝天白雪间仿若天宫仙境一般。 殿前已经弯身候了许多奴仆,武陵侯放下乐央的时候,她还攥着他的前襟,依旧将个小脸埋在他胸口。 武陵侯轻抚着她的背:“不怕了,你试试脚下踏着的可还是吊桥?” 闻言乐央这才敢小心的抬起脸儿往旁边看了看,见果真脚踏实地不在那吊桥上了这才着实松了口气,也才发现自个儿竟还在武陵侯的怀里,且还把人家的衣襟都攥的皱巴巴的,一时窘迫忙松了手,退到了一边头都不敢抬了。 武陵侯看着她抬了抬手还是放下了,自举步进了殿门。 后面跟着的锦画也被吊桥吓的够呛,过来扶乐央的腿都是软的。 落霞峰高寒,山中雾气常年不散,殿宇又建的空旷,内里也是雾气缭绕, 乐央跟在武陵侯后面,看着他挺拔的背影于缭绕雾中仿若天人,只觉更加羞燥,拿了小手捂脸:“丢死人了。” 锦画道:“吊桥那么艰险,姑娘害怕是情理之中,奴婢不也是被吓的双腿发软吗?” 乐央摇了摇头,声如蚊讷:“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让舅舅抱,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她越说越觉得羞窘,声音也越发的小了。 原来是在意这个,锦画正要安慰她,走在前面的武陵侯却忽然转身:“你在后面嘀咕什么?过来。” 不妨被叫,乐央吓的一个激灵,不敢不遵从忙快步上前却也不敢看他,只装着镇定好奇去看前面的小角楼。 武陵侯道:“过个吊桥便将你吓成如此模样,若你再见了这山中的凶兽可该如何?” “凶兽?”乐央愣了下,回过脸仰头看他:“这山中还有凶兽吗?” 画廊蜿蜒,她顾着发愣走道也是直的,武陵侯伸手兜了兜她将她拨回来免得撞上柱子:“落霞峰高深,茂林又多,其中生存着的活物不可数也。前几日还听闻有一村妇踏着阶梯上山来玩竟被一条巨大的蟒蛇给卷吞了去。” “啊?”乐央被吓的心中咚咚直跳,立时紧张起来。 武陵侯侧眸看了她一眼:“恩?你脚下那条长长的还在蠕动的是什么东西?” 长长的……还在蠕动…… 乐央立刻就想到了他刚才说的动西,吓的尖叫一声也不敢看脚下有没有那东西,慌忙着退后几步钻进了锦画的怀中。 武陵侯看了一眼看缩成一团的主仆二人,干咳一声,不着痕迹的收回了已经抬起来准备接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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