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历一零三六年,中原大乱,外敌入侵,大宁国内忧外患,虽赶走了入侵者,终还是国破家亡,分散成了东宁、南平、西凉、北孟、中阳五国,各占据东、南、西、北、中五大地域,乱战长达二百年。八代先辈逝去,中阳某皇子在乱世之中脱颖而出,带领兵马经过了长达二十多年的战争,方又统一中原,立国定皇,国号为——楚。    而今,距楚国建立已过了三百七十八年,楚国第十一代嫡系国君楚谋年已近知天命,皇子、公主数位。不幸,顽疾缠身,于宁平三十四年驾崩,举国哀悼,悲矣。后,经传位诏书,予三皇子楚泛秋即位,年号定安。    现如今属县无事、百姓安业宁昌,定安帝却凤位空悬,更是无有子嗣。臣民皆上请国君新选秀女,早日诞下皇嗣,以保吾大楚百世千秋,江山不改。    定安二年,白家有女德行兼优、温婉有礼,貌上佳、善书画,入选。    …………    青宁才知晓了寄体的记忆,还未来得及去看原文剧情,便不得不暂时先搁下这件事。    眼前是丝竹声声、伶官起舞甩袖的场景。而青宁却是站在案几后,侍候着某位宫嫔。    那宫嫔眉若远黛、眸含秋水,鬓发染墨、肤似凝脂,唇不点胭脂而朱、面不抹铅粉而皎。风风韵韵、捻捻腻腻、济济楚楚,如云青丝绾着华髻,眼波流转间仿若潋滟了满湖的秋色,好一副玉软花柔的样子。    她手如柔夷,纤长的指头便捏起了那薄胎素瓷的杯盖,细细用边沿撇开了茶盏里的浮沫,方才微微的低头去抿。    青宁漆黑的眸子里却划过一丝惊色,忽然间好似被人推了一把般的踉跄了下,脚踝一扭,抬手打翻了那女子手中的茶盏,摔倒在地。便是如此,那杯略烫的茶水也是半数洒在青宁身上,让她忍不住蹙了蹙眉心。    “喀嚓”!    一声惊呼,女子还没沾唇的瓷盏便紧跟着掉落在地上,碎了个彻底。    这杯茶里有毒,是寄体下的。    青宁咬了咬牙,在转瞬间已然是想好了要去如何圆场。她不顾脚踝的疼痛,硬撑着调整好姿势,跪在了地上,脸色苍白,却言辞果决、分毫不乱,“主子,有人推奴婢。”    此言一出,那妃嫔的眸子便是一沉。    若依青宁所言,要不是这个婢子不顾脚踝扭伤转开了身子,便会摔在她的身上。那杯茶,可也就全都洒在她的脸上了。    这一杯热茶,可不是她能受得住的。    瞅着青宁惶恐不安又强自镇定的样子,她便信了青宁八分。剩下二分,也不过是进宫以来便习惯了的防备而已。    女子沉着眸子,对青宁抬了抬手,低声道,“先退下,勿要多言。”    “且慢。”对面一个身着绯衣的宫嫔出了声,娇娇柔柔的声线引的青宁抬着眸子循声望去。那宫嫔曼颜皓齿、形姱骨佳,玉质柔肌、态媚容冶,经宫灯映照后宛如月下聚雪,却让她的眉目越发凉薄了起来。倒是与她的音色丝毫也不相符。女子看着年岁不大,仅是个十八、九的样子,那双含着轻佻的眸子里却是看不见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涩和干净,反而幽深幽深的。她唇角缓缓勾起的弧度略带玩味,含着戏谑的语气里也是添了些不怀好意,“妹妹在说些什么呢,不如大点声儿,让万岁爷也听听?”    “这婢子笨手笨脚打翻了茶盏,姐姐莫不是也要管?”被寄体下毒的女子年岁更小些,约是双九韶华,如画般雅致秀丽的眉眼间此刻略带愠恼,却又在瞬间尽数压下。她敛了敛长睫,低眸看向青宁,不由轻斥道,“还不退下。”    被迁怒了的青宁低眉顺眼的,只适当的咬唇佯装了些许委屈,便应声再度退到了她的身后,忍着疼一声不吭,站的规规矩矩。    “呦,看这婢子被泼了一身的茶香,不知晓的,还以为白嫔妹妹做了什么呢。”那眉目凉薄、音色娇软的宫嫔却揪着不放,嗤笑着冷嘲热讽,一句又一句的挖坑,“不说这个,今儿万岁爷可是在呢,这婢子衣衫不整,可也真是够令人遐想的。”    白嫔顿时略略眯起了眸子,还未待她回话,坐在最上面的那位便慵慵懒懒的开口了,音色清冽,“那婢子,你站到殿前,抬起头来。”    霎那间,白嫔看向青宁的目光便暗了下去,阴沉沉的一片。    “是。”青宁只得应了声,再忍着疼往外走去。每一步都仿若踩在了刀刃上,让她的衣裳不由得的湿了大片,脸色也愈发苍白了。    不过十几步,青宁却如同受刑一般,额上尽是细细密密的汗迹。因着不得直视圣上龙颜,青宁只好低垂着眼睫昂起了下巴,却也足够她去看清那位帝王的容貌了。    那身着明黄色长袍的万岁爷约是还未至而立之年,他眉目轻妍,薄鬓染墨,眸子却是稍淡,仿若浅浅晕开的黛色,偏他肤色又极白,如此徐徐望来,真好似谪仙临世,让青宁一时恍神。    此时,定安帝也看清了这个宫婢的面容。    细眉长眸、下颌尖尖,眼睫低垂,薄薄的唇瓣颜色泛白,看着便是个不好相与的。若是那眉目里再添个些许讥讽,真真是应了刻薄一词。    这姑娘,面相不怎么好。    得出这个结论的定安帝不由解颜而笑,可面上却是丝毫也看不出来,仅仅是眉目间添了点儿笑意罢了。便是这一抹笑意,让青宁忍不住轻叹。    楚泛秋的皮囊当真是好看的紧,便是这一笑,怕已是艳绝一时了。    “细细说来,方才是发生了何事?”定安帝抬着眸子问道,音色清冽,听之忘俗。    青宁不经意的去看了下那位白嫔,见她沉着眸子略略颔首了,才道,“回万岁爷,刚刚有人推奴婢,使得婢子一个不注意打翻了主子的茶盏,继而摔在了地上。”    宫宴中内侍、女婢来来往往,却也无法分辨青宁所说是真还是假。    定安帝打量着青宁,随即敛了眉眼间的笑意,淡淡的道,“可有旁人看见?”    “婢子不知。”青宁无奈的作答,却也只得继续下去。    “万岁爷,这婢子扰了众多姐妹的兴致,可是该罚。”那音色娇软的宫嫔又出了声,幸灾乐祸的很,“您觉着呢?”    “苏姐姐何必如此。”白嫔暗自恼恨,面上却是丝毫也看不出来,言笑晏晏的模样倒是像真的一般,“云柔(青宁)不过是犯了小错,妹妹如今有孕在身,倒不敢去造孽呢。姐姐你何不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倒不晓得,如今白嫔竟是仁慈如斯了?”那妃嫔冷笑一声,眉目间一派凉薄,“妹妹既都这么说了,那姐姐就替你管教管教这婢子如何?”    白嫔眸子一寒,“姐姐怕是管的太宽了吧?”    “万岁爷,您来评评理,嫔妾的兄长在塞外日夜辛劳的,如今嫔妾便是要个宫婢,白嫔她还不允了。”女子转眸看向了定安帝,曼颜皓齿、态媚容冶,仅是用那娇软的腔韵轻轻嗔了一声,便能让人酥了半边身子。她那双含着轻佻的目光继而又落在了白嫔身上,不知是个什么意思,“爷,算是嫔妾跟您讨个赏,可好?”    “这婢子看着倒是机灵的很,也难怪白嫔不舍。”定安帝依旧是那慵慵懒懒的语气,眸子里却是晕开了一片黛色,让人看不清明。他不经意的牵了牵唇角,徐徐道,“可她终究是犯错了,这过失也该由她自己担下。若白嫔着实不忍去罚她,便由她人来吧。”    不偏不倚的说辞俨然把这个问题又踢了回来,可这时,先前已然说了话的白嫔便是落了下风了。    “那嫔妾便应下了。”女子娇娇柔柔的笑了一声,眼波流转间惑人的仿若祸国妖孽。她略带挑衅的横了对面一眼,也不管那白嫔暗咬贝齿的模样,令人将青宁领到自己身后来。    宫宴继续,这一篇却并未翻过去。而青宁此刻也管不着旁的,只低眉顺眼、敛眸垂睫的站着,继续去看剧情了。    …………    这篇故事便是发生在这看似平安的楚国,而其中的谋略、阴私、算计却又有谁能知晓?    文中大肆描写了宫廷与朝政的阴暗,自六位皇子夺嫡谋权开篇,继而,男主楚泛秋即位,成为了大楚的帝王。随后,女主白约素于定安二年选秀入宫,由懵懂干净的豆蔻少女变成了心狠手辣的垂政太后,其中的过程可谓是极其精彩。    如今,白约素也进宫两年了,腹中胎儿也满了五月,乃是文中的皇长子。    不巧,寄体却是被某位妃嫔收买的暗棋,可最终不但没有害了白约素,反而落得个背主弃义的骂名,在慎刑司被活活打死了。    定安帝雨露均沾,可如今后宫中厉害的角色也不过就是那几位。而方才那眉目凉薄、音色娇软的女子,便是其中之一。    她名苏为婵,兄长是塞外人人敬畏的将军,父亲是朝中万人之上的宰相,可谓是家世显赫,名门贵族之后,最终却惨死狱中,连尸身都没能保全。    而收买寄体的,则是烟妃。    烟妃身份不显,是大楚某县令的嫡长女,兄长却是金榜题名考了个状元,也算是书香门第。而这烟妃虽极其貌美,可又极其善妒,原文中白约素便是借着寄体下毒的事件,将计就计的把她自高位上拉了下来,之后更是母凭子贵,升为了妃。    而寄体则是宫中某位不起眼的三等宫女。    寄体名为容青宁,母亲是个采桑女,在她儿时便病故了。她的父亲曾是位秀才,虽学问不算高,可在这家家皆是大字不识几个的民间却亦是够了。奈何‘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朝风寒,他也病倒了。这时,容青宁年方十四,既要照顾仅仅五岁稚龄的幼弟、又要照顾连床榻都起不来的父亲,还得顾及这个残破不堪的家。日夜辛劳,却还是难以顾全。因着四年前新皇登基,宫中遣散老婢,新招良家子,她便为了那极高的月薪,义无反顾的入宫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宫中妃嫔众多,倒真是有趣的紧。    脚踝处的疼痛越发厉害,让青宁忍不住蹙了蹙眉心。她低垂着眉眼无声轻叹,暗自稳了稳身子。    良久,宫宴方尽。    苏为婵徐徐起身,侧首瞥了眼身后的青宁,眉眼间尽是凉薄。她白皙的面容在宫灯映照后宛如月下聚雪,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眸子来。美人似笑非笑的轻哼了一声,音色娇软,柔柔腻腻的妩媚轻佻,“回宫了。”    —————时间流逝分界线—————    在偌大的宫殿里,苏为婵一袭绯色的长裙艳曳及地,衣摆逶迤,回眸浅笑时仿若惑乱人心的妖孽一般,态媚容冶。她唇角轻扬,眉目间一派凉薄,那双眸子里含着轻佻,仿若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一般矜贵,仪态傲慢,却又自有其中风韵,丝毫也不惹人厌恶。    苏为婵依旧是那似笑非笑的神色,她不着不急的打量着青宁,言语从容,“多大了?”    “回苏嫔娘娘话。”青宁低垂着眉眼,一副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模样,“婢子今年十八了。”    “唔……”苏为婵徐徐笑了,尽态极妍,美得不可方物,“恰好,本宫年长你一岁呢。”    青宁知晓苏为婵并不需要她的回答,便未曾接话,只乖巧顺从的听着。    “那杯茶里……”美入眉眼间的笑意好似也沾染了凉薄,未存暖意,一如她此时微寒的语气,“有东西吧。”    许是压根没有在意青宁的回答,她便继续道,“果真不止脸上看着那般的粗浅,不过,你又是谁的人呢?”    “娘娘想知道?”青宁出声了,她弯眸浅笑,细眉长眸、薄唇瓷肤,无端的便让人觉着刻薄,“抑或……早就知道?”    苏为婵的父亲官居宰相,而她作为苏家嫡长女,心计、智谋也是不输于人的,手下更是有些人脉。若她知晓些什么,或是设想过什么,心里有个底,那才是理所应当的。她这时也在笑,却比青宁那抿唇浅笑不露齿的模样要肆意的多,丝毫没有大家闺秀该有的的含蓄与秀雅,“依你这婢子话里的意思,本宫是不该知道?嗯?”    那加重的尾音更是迫人。    “婢子不敢。”青宁心中明了这是苏为婵在立威,便也顺从的跪了下去。双膝触地、声响极闷,疼得她心尖儿发颤,“婢子已是娘娘宫里的人了,定当奉娘娘为主,唯命是从。”    “说的可真是动听呢。”苏为婵仍是笑着,眸子里的轻佻下却添了几分思量。她眼波流转间眉目凉薄,娇娇软软的音色也再不复柔腻,“听闻白嫔不喜杏仁羹,偏爱山楂茶,是否如此?”    杏仁食多易中毒,山楂更是会致流产。    青宁细细想着她话里的意思,也不敢应,低垂着眉眼,姿态放的极低,“娘娘若想它是,它便是。”    “真是个乖巧的孩子……”苏为婵轻笑出声,纤长无暇的指头柔柔勾起了青宁尖尖的下颌,轻佻的目光徐徐落在了她的面孔上,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的容颜。半晌,笑意未敛。苏为婵俯首低声,在她耳畔缓缓说了几句话,后,褪下了一个玉镯,递与她,问道,“明白了?”    “婢子晓得了。”青宁点头应声,被鸦睫遮掩住了的眸子里阴郁晦暗,沉凝了一片墨色。她忽地抬眸,那双漆黑的眸子便直直对上了苏为婵,问道,“婢子的命已是交给娘娘了,娘娘定会保住婢子的吧?”    “非也。”苏为婵轻捻手指,冰凉的指尖略微陷进了青宁的肌肤里。她柔柔腻腻的浅浅笑着,音色娇软,“你的命,是在你自己手上呢。”    —————时间流逝分界线—————    岁月不待人,转眼就过了三天,虽今年的雪还是未曾落下来,却依旧是极冷。    青宁在宫里去往【御膳房】的路上不急不忙的缓步走着,却在转角处一个不留意撞到了白约素宫中的婢子。    “哎呦!”两人都是一个踉跄,那位宫婢更是差点摔了手中端着的百合莲子羹。她险险稳住了托盘,打量了下青宁的衣着,见其只是个三等宫女,便瞪着眸子柳眉倒竖,扬声凶道,“你是哪个宫的婢女,怎的这样冒失。若是撞到我也就罢了,可要把我们白嫔娘娘的羹汤给撞洒了,仔细你那身皮肉!”    “我是苏嫔宫里的,娘娘她正急着让我去添万岁要喝的白毫呢。”青宁三两句解释清楚了,满脸的歉意。她用手将那碗百合莲子羹正了正,不经意的把几块碎银子搁在了上面,着着急急的道,“还请这位姐姐恕罪,我也赶着去了,不然苏嫔娘娘她又要罚我了。我前天才被罚的跪,如今再领罚,怕是身子受不住了。”    那宫婢见青宁眼圈都红了,也不好再计较。她轻咳一声,收了那些碎银子,这才点了点头,佯装大度道,“算了算了,同为宫婢,我这做前辈的也不好为难你,走罢。”    青宁又是一番道谢,继而才离开了。    …………    天色渐暗,风疏云淡,这一篇章不但没有被翻过去,反倒愈发有意思起来。    当晚,太医院传来消息,【清漏阁】白嫔,小产了。    可惜了那个楚国太子。    经太医所说,白约素是误食了砒.霜。幸而所食不多,若非如此,别说皇嗣,便是她的命也得没了。    步步查证,最终将祸端定在了那碗百合莲子羹上。而那盛羹的碗沿,确有余毒。送羹的宫婢被叫了出来,她将途中的事儿一一道尽,后,众人将目光定在了苏嫔【玉烛宫】的扶羹宫婢那儿,定下其有很大嫌疑。    绕了一大圈,还是回到青宁这儿来了。    苏为婵宫中的婢女出了事,她身为一宫之主难辞其咎,更何况几天前的宫宴上她还同白约素起了冲突呢。紧接着,苏为婵满是无辜的任由定安帝搜宫,表明了自己的清白。可在一切证据都指向青宁时,她玉手一挥,索性把青宁扔了,径直扔到了【慎刑司】,任由他们去审问、盘查。    那些用刑的嬷嬷当真是下了狠手,细鞭凌厉、破空而来,狠辣的甩在了青宁纤弱单薄的脊背上,让那一片瓷白中添了许多绯色的长痕。她发丝散乱,脸色苍白,浑身已是湿了个透彻,仿若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偏那嬷嬷还上前扯着她的胳膊将她拖到了十字木架上紧紧绑住,手段凶残,可她如今别说挣扎,便是连喘气都使不上劲了。    她忍耐着想,这破身子还能撑多久?    没等她想出个结果,不知是谁便将一盆水泼了过来。伤痕处细细密密的痛意让青宁轻而促的喘息着,她喉间微动,咽下了些许溅到嘴里的水珠,后知后觉的道,“啊,是咸的。”    当然,她是说不出来话了,便只是苦中作乐的微微眯起了眸子,哑然失笑。    于此同时,苏为婵也不会真的去搬个板凳磕瓜子看戏。她端坐于宫殿中并不怎么着急的等待着,在得知消息后,将手里刚拿到的纸条撂在了灯芯旁,眼瞅着它染上了火光,寸寸成灰后,才敛了眸子柔柔一笑。    眉目凉薄。    —————画面转换分界线—————    青宁昏昏欲睡的被束缚在木架上,阖着眸子呼吸轻浅。她面容苍白,本就纤薄的唇瓣此刻更是毫无血色,鬓角眉睫浸润了湿意,低着脑袋仿若濒死而脆弱的小兽一般。倏的,青宁鸦睫一颤,连带着眼睑下的那片阴影也跟着微微轻抖。她挣扎着抬起了头,引得铁链一阵作响。“哗啦啦”,清晰而苍凉的声音传入耳中,让她略略蹙眉。这不知锁过几数人的东西该是沾染了太多血色,寒凉而冰冷的戾气好似能透过肌肤,渗到骨子里去。    刑房外的说话声极轻,却依旧隐隐约约的让她听见了。    “阿清,这宫里马上又要闹出人命来了。”低低涩涩的音色是方才行刑的那个嬷嬷,她轻叹了下,道,“我这把老骨头,日日夜夜的待在这阴森的地方,又无人来此,几年来倒是无趣的很。”    “急甚,再过不久就热闹了,那时你不要嫌烦才是。”那被唤做“阿清”的嬷嬷哂笑一声,柔柔缓缓的声音却是极好听,可她语气讥讽,便不免让人觉着讨厌了,“那白嫔小产一事不是已经查出来了,说是烟妃做的么。想必就在这几天,这儿就会来许多人了。”    “那烟妃真是个蠢笨的,凭白被人当枪使了,如今‘人在殿中坐,祸从天上来’,也是可怜。”行刑嬷嬷的语气又是好笑又是谑弄,她顿了一下后,才继续道,“她前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殿里被搜出了劳什子纸条和砒.霜不说,失去圣眷该是最要不得的。便不知是白嫔拼着毒杀亲子都得把她拉下来,还是哪个妃嫔栽脏嫁祸,用了个一石二鸟之计了。”    “不管如何,刑房里那丫头该是白遭罪了。”清嬷嬷幸灾乐祸的啧了一声,“虽说她不一定就是无辜的,可这几十鞭子,以后怕是会留下病根。”    “阿清呐,都要把她放下来了,你还说那些子风凉话作甚,便不怕招了恨去?”行刑嬷嬷无奈的再叹,“当初你便是因为这个嘴在这儿待了十几年,如今可悠着点吧。”    “我已是这个样子了,还怕谁不成。”清嬷嬷语气微寒,毫不在意的道,“快些快些,莫非你这老寒腿真走不动了?”    行刑嬷嬷轻哼一声,“你倒是风采丝毫不减当年,还是那么讨厌。”    …………    “哗啦啦”……    铁链一阵轻响,刑房里的青宁浅浅勾起了唇角,漆黑的眸子里暗色氤氲,映衬着身后血迹斑驳的墙面,无端阴森。她此刻的声线略涩,低低的呢喃道,“白约素……输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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