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对于今日兰氏肯出手帮他制作算盘一事,纪午是受宠若惊的。虽不知道兰氏与原主之间到底有怎样的恩仇纠葛,但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兰氏想做寡妇的强烈心思。  然而对纪午的主动示好,兰氏并不接受,木着脸去了灶房帮王氏打下手。  再说县衙告状之事。  今日恰逢初三,正好是生民县县衙的放告之日。县衙设在城北,远离闹市,衙门外有一片两分左右的坪坝,早已人满为患。燕子湾的村民齐心协力,挤了一身臭汗才把里长周邦地和村长胡德真护送到县衙门口。  “不准在县衙外哄闹推攘,想吃板子了是不是!”  由于燕子湾一群人的动静实在太太,惹恼了立在衙外的差役,对着胡德真他们就是一顿恐吓。  “差大哥,我们是来报案的,人命案!”  村民眼中的惊世大案,于衙役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  负责处理燕子湾一案的是刘典史,此人身高不过五尺五,三角眼地包天,虽其貌不扬,却是县衙资历最老的常青树。无论县令、县尉几多更迭,他的刑狱典史之位都稳如泰山,不降不升。  “谁是里长?”  “老汉周邦地。”  “确定不是伪案?”  “老汉确定,燕子湾的纪培安于昨日早上失踪,上午在山里发现的打斗现场、凶器等。昨夜亥初,同村的纪午又在滚人坡被人偷袭,砍成重伤。”  “好了,晓得了,你们把报案文书签了就可以走了。”  报案文书,是专门针对底层村民所报人命案、盗窃案的一种特有文书,从大郓建国初期推行的,必须由里长或村长签署画押以后,县衙的捕快才会排班。  郓朝取消了固有的乡村亭长管理制,衙门之下,五里一里长,一村一村长。但凡家常理短的小纠纷,一般由村长协调,协调不过,便经里长处理,处理不了,方可写下一张状纸告上县衙。而人命案,需里长核实案件真假后才能报案,因此,一旦签下报案文书,就不能销案,如果差役查出是伪案,里长要负督管不力之责。  画押时,胡德真把事先集资的“辛苦费”偷偷塞给书吏,看到书吏点头后方才离去。  差役是次日已初到的燕子湾,一行两人,穿着便衣,佩大刀悬于腰间。他们首先到的是纪午家。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你如实回答,不得隐瞒。”  “是。小子那天跟平日一样,在磨子村教学生念书,回村里的时候是卯正二刻,稍作收拾就被通知,说族长找我。我跟拴子一道走的,走到滚人坡我就发现有人跟着我们。然后我们就分开走,谁知刚分开,那人就砍了我一刀。”  “三十那天晚上有月亮,你可有看清凶手的样子?”  “小子是个斯文人,生性胆小,当时就吓昏死了,什么也没看见。”  “听说你很爱勾搭有夫之妇,好生想一想,会不会是哪个男人发现了你做的事,这才要害你性命的。”  纪午这下是真被问傻眼了,兰氏跟他同床而眠,他都始终未越雷池一步,怎么就成了爱勾搭小妇人的下流坯子了!  “差大哥,小子是个斯文人,不干那事很久了。小子有结发恩爱之妻,还望差大哥好言”  把一个小荷包递过去,差役很随意就收了。  “那有没有可能是你妻子恨你浪荡,所以才要你性命?”  “啪”  茶碗摔裂的声音由门边传来。  高瘦的差役一个箭步开了门,一把擒住兰氏的肩膀。  “差大哥,手下留情,这是小子的内人,她一向粗手粗脚惯了,没见过世面,不是有意对两位不敬的。”  纪午虚弱的靠在床头,情真意切的为兰氏打圆场,可被头发遮掩的细长眼睛如寒冰利剑一样的望着兰氏,惨白的脸,心虚的眼,还有紧张得发白的拳头。  直到这一刻,纪午才惊觉自己这几天的判断全是错的!之前跟踪他的那个人根本就没出手,真正出手要他坐实杀人罪人的人居然是她!  “我和内人的感情一直很好,虽不至于晴瑟和鸣,但也是举案齐眉,我相信我她是不会害我的。而且那天晚上偷袭我的人个子高大,轻而易举就锁了我的脖子,应该是个男人才对。”  “身材高大的男人?村里有人说失踪的安子有可能是凶手,你跟他关系很恶劣吗?”  “村民都是胡乱臆测的,虽然我和安子兄弟平时不怎么要好,但我相信他是不会害同族兄弟的。”  差役走了,拿着王氏塞的红包又去了下一个查访地点。  “儿啊,这下好了,官府肯定能把安子抓……”,王氏一边欢天喜地的说笑,一边往西厢走来。  “娘,我累了,想歇会儿,你别让兰氏去别的,我腰疼得很,让她给我按按。”  “行勒,你好好歇着,死丫头,没点眼力劲儿,还不快去给你男人捏捏腰啊!”  房门再度合上,房间里静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别的我都能想通,就是安子的鞋,你怎么会有?”  那只鞋是安子娘苟氏掌眼的,确定就是安子的鞋。  “我在睡美人西山的柏树林捡的”  “你就那么确定鞋子是安子的,而不是别个的。”  “嗯”  他一直是以为那晚迷晕他的人故意把鞋子留下,制造凶案现场。原本那人只是掳走了安子,过程中不慎落了一只鞋,又那么巧刚好被兰氏捡到。至于那一地血,一定是鸡血了,昨天他娘发现家里的鸡少了一只,把兰氏好一顿打。  “所以后来在现场又发现的东西也是你放的,一定是我的东西吧?是什么?”  “钱袋”  “三十晚上你跟在我们后面就是想验收你的劳动成果的吧?”,换作是他,也会想亲眼看看敌人在落入自己设的陷阱里会有多狼狈。  “嗯,只是没想你会自己插自己一刀,还顺便嫁祸给安子”  兰氏的声音一直在抖,尽管她竭力克制,可还是非常明显。全程埋着头,没有愤怒,也没哭。  “你都知道了,为什么不揭穿我?你到底又想做什么?”  兰氏这才抬起头,微红的眼睛直视纪午。  “你别再装失忆了,我晓得你没有。你不是说弄死马五之后就弄死我吗?干嘛还要我替我圆场。林氏都离开清水镇了,你还要我给你们做什么!一对奸_夫_淫_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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