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晋怀（三）

“千尘他带你来时没告诉你？”她偏头瞧千尘，千尘一张冰块脸，平日的闲散全无。　　　　“是我自己跑来的。”扶葵垂头，一滴泪落在玉案上。晋怀看了就怜惜，问她为何要跑来此地。　　　　扶葵解释一番后，晋怀才明白，原来她是秋山凤族的小公主，儿时便被送往九重天，与千尘伴读。二人相伴多年，千尘忽然就来了上白寺，扶葵很是接受不了，偷偷离开九重天，来此地寻他。　　　　晋怀略有些好笑地看了千尘一眼，不想这个女孩子竟是他的青梅竹马，遂笑道：“他又不是永远都要留在这里，若今日被我们师父知道，你没事儿，他可就惨了。”　　　　“会这样吗？我并不知道。”扶葵擦了擦泪，委屈巴巴地看着千尘，晋怀想，千尘这个人运筹帷幄，几乎没什么事儿难住他过，可他跟万千的男子一样，对女人没有办法。　　　　“我们平时修习术法、练剑什么的，都很辛苦的，他日后还要飞升上神，定会回到九重天，你何求一时？”晋怀见她已不再抽泣，续道：“我们今日也是难得得空，不如这样，我们陪你在溧海王都玩一日，只这一日，好不好？”　　　　扶葵有些不愿，晋怀打住她的话：“过不久我们师父要举行殇神剑礼，那个时候四海八荒的尊神都要来，你也可以来看看。”　　　　几番劝解下，扶葵才终于妥协。　　　　不过幸好溧海街市上的新鲜玩意儿多，暂且吸引了扶葵的注意力。千尘与晋怀走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一直没说话的他问晋怀：“这本不关你的事，你何必费心参进来。”他已恢复平日的淡雅，脸色没有起初的那么难看。　　　　“我这都是为了保住上白寺的声誉好不好，若是被这些喜欢嚼舌根的神仙瞧见你陪同一陌生女子在山下走动，指不定把我们寺描黑成什么样。”晋怀平日虽与千尘处处作对，但她身为师姐，难免不了有护短之心。　　　　“怎么搞的，小心点。”千尘见扶葵步子太急，踩住了自己的裙袍跌了下去。他忙走过去扶起她，晋怀见到此番此景，有些木然。　　　　她除了师父，没有一个亲人。　　　　陪扶葵兜兜转转了一日，她心情顿好，也不再耍小孩子脾气，日落西山时，也愿意乖乖听千尘的话回去。　　　　“扶葵这次回秋山了，等哥哥飞升上神，回到九重天，扶葵也回九重天。”她几缕鬓发落在脸庞，笑得毫无邪气。　　　　“你回秋山也好，切勿忘了好好修习。”千尘与她站在溧海前，落日的余晖成了溧海的海光，两人衣袂轻飘，真像一对璧人。　　　　晋怀故意站在较远的地方，她远观二人，猜想扶葵日后一定会成为千尘的天妃。　　　　这边扶葵听完千尘的话，盈盈一笑：“我定会做到的，只是……哥哥也要答应我，千万不要喜欢上那位美貌姐姐。”她偷瞄了一眼晋怀，那的确是一张出挑的脸。　　　　千尘浅笑，不想这孩子还存了这种心思：“你若不好好修习，我定会娶她过门。”　　　　三三言语后，扶葵冲晋怀打了个招呼，便腾云离去。　　　　晋怀打了个哈欠，心想终于送走了那位小祖宗，转身踩在软绵绵的海沙上，对身后的千尘说道：“回去吧，还得准备剑礼的事儿呢。”　　　　她走了几步，身后没千尘的动静，她本力倦神疲，不料千尘在她身后施术，将一坨海沙砸在自己身背，她愣了一下，随即暴跳如雷：“千尘！！！”　　　　二人在溧海前施术相斗，最后晋怀身上落了不少的海沙，千尘一袭白袍白净得很，晋怀竟未击中他一粒沙子。　　　　罢了罢了，她想，随即脱下脏兮兮的外袍，步入溧海中游水，全当洗了个澡。　　　　千尘就坐在海岸前等她，还生了一把火，在火上烤着虾鱼。　　　　不一会儿，她从溧海中泳出，千尘见她只穿了件中衣，光滑的臂膀暴露在空气外。　　　　他将她的外袍丢在她头上。　　　　晋怀只知道自己才从海中起身，头顶就落了件衣裳下来，她抓开蓝袍，看见千尘站在不远处背对着她，他身旁还烤着什么好吃的东西。　　　　“好香！”晋怀扔掉蓝袍跑过去，注意力全在吃的上面。　　　　她剥掉虾壳，去虾线，一连吃了好几个，又看剩下的海虾不多了，她用袖子擦了擦嘴，问千尘：“喂，你再不吃我就吃完了。”　　　　千尘摇摇头，一直不肯转过身来。　　　　玄姬吃饱喝足，竟开始想睡觉：“我觉得，要不我们就凑合在这儿过一夜，明天再回寺好了。”　　　　语毕，竟真的将外袍铺开来，躺在上面，睡了。　　　　千尘这才回过神，以手掩面，胸前的白袍落了点点血迹，像无端生出的梅花。　　　　别问他这血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