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晋怀（五）

其实真正的殇神剑礼，并未有晋怀千尘他们什么事，都是元始天尊和几位上古尊神论剑兵之道，这种类似道法的事儿晋怀听得无趣，可那些尊神们却兴缓筌漓。　　　　看着剑礼将结束，天尊还不提比试夺剑的事儿，她心里很是紧张，一时想到恐怕要失手于千尘，看千尘的眼神不免很有怨气。　　　　千尘一偏头，一不小心就将她愤恨的神色尽收囊中，他用折扇敲了敲她的脑袋：“一脸杀猪样。”　　　　这次跟着秋山凤族羽凰上神来的正是扶葵那个丫头，她终于逮着空子找到千尘，不料正巧看见他用扇子敲她，以为二人是在打情骂俏。　　　　遂飞奔过去，努力隔开二人。　　　　“哟，你这个小丫头来啦。”晋怀并未察觉她的小动作，反而看她的眼神很是温柔。　　　　扶葵强笑了一番，转头对千尘说：“哥哥，我听说这次你们要比试仙法，胜者可拿到神剑宵练？”　　　　千尘悠然道：“嗯，不错。”　　　　扶葵又是低头一笑，莞尔道：“那哥哥一定要拿到宵练剑！”　　　　晋怀在一旁听闻此话，心里更加着急，遂别过脸：“哼！”　　　　她如此，让千尘觉得有些好笑之外，还把扶葵吓得不轻，她平日对扶葵都是一副大方开朗的模样，这是第一次如此愤然。　　　　扶葵不敢再夹在中间，遂缩到千尘右手旁边去了。　　　　晋怀听众神从“如何聚泰阿剑的剑气为刃”谈论到“切菜用哪把神剑最干净利落”，不仅她打了十几个哈欠，灵台下的子翊神君早已闭眼入睡，熠楠神君也是一副欲死不休的模样。　　　　眼看剑礼将毕，再过不久这些尊神都要离去，做鸟兽散，天尊依然对宵练剑只字不提。　　　　灵台两旁的弟子们从紧张，变成了木然。　　　　千尘好像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知去哪儿弄了只香蕉来，剥开后咬了一口，甜香袭人。　　　　“我在后厨里找到的，你要不要？”千尘问她道。　　　　晋怀摇摇头，她心里还有被他诓吃了酸橘的阴影：“不要，我怕你下毒。”　　　　眼看剑礼真要结束了，坐怀不乱的施蘅终究是没忍住，道了句：“天尊，施蘅听闻今日寺内弟子原本是要……”他话说了一半，天尊终于想起此事，此刻灵台两旁的弟子死灰复燃，一个个忽然雄赳赳气昂昂，像极了将要上场的公鸡。　　　　天尊艰难地蹦出这样一句话来：“哦，还有这事儿，我倒是忘了。这样吧，那宵练剑就放在灵台之后，你们谁先跑到灵台，剑就是谁的。”　　　　众宾哗然————　　　　没想到会这样简单粗暴，一时间，灵台两旁的弟子还未反应过来，饶是晋怀在天尊身边这么多年，摸清了他的脾性，当下第一个冲了出去。　　　　既然是用跑的，便不能腾云，也不能御剑，纯属双腿速度的较量。　　　　晋怀第一个冲出去后，其余弟子纷纷像早起赶集抢菜的凡间市民一般，一拥而上。　　　　她没想到的是，这些弟子跑得竟然比贼还快，唯独千尘没有动，只朝晋怀身前扔出了手中的香蕉皮。　　　　晋怀眼睁睁看着那块香蕉皮飞跃自己头顶，落在自己脚下，而自己速度太快，来不及停下来避开那块香蕉皮，只得硬生生踩了上去，她不想千尘不愿要宵练剑，还不愿意自己拿到宵练剑，遂厉喝：“千尘！！！”　　　　可奇迹的是，她踩着那块香蕉皮一路加速，就像御剑一般，冲出重围，顺利地第一个到了灵台。　　　　她赶紧取出灵台后的宵练剑，起身时除了看见众弟子的失落、众尊神的笑，还有千尘的背影。　　　　与元始天尊交好的几位上神都笑问他为何用这么个法子让弟子去夺宵练剑，天尊只道：“这很省事不是吗？”　　　　最后晋怀夺得宵练剑，免不了要在灵台之上当着众神的面说一番体面的话，她清咳了几声，说自己与宵练剑乃是有冥冥之中的缘分，便是天意，不可逆之。　　当日剑礼结束后，尹姜他们不知为何，突有一种人生得意须尽欢之感。一帮弟子组队到山下的酒肆喝酒。　　　　晋怀和千尘自然在其列。　　　　她虽以这种方式拿到了宵练剑，可师弟妹们还是一一庆贺她。她和千尘在人堆里被隔得很开，晋怀时不时朝他看一眼，他正跟尹姜畅聊着什么，脸上依旧是那个浅笑。　　　　今日天尊也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十几个人喝光了酒肆的酒，连胥玉这样好酒量的人都喝得烂醉如泥。一时间，酒肆里众人醉得七倒八歪，唯有千尘和她还屹立不倒。　　　　他与她隔桌而坐，淡淡道：“我看酒肆后面那株桃花开得甚好，你要不要和我一同去瞧瞧？”　　　　她难得配合他，道：“好啊。”　　　　后庭的那株桃树生在此地，吸收了不少仙气，开得很是繁盛。二人走至庭中后，又十分默契地不说话。　　　　她唤出宵练剑，握在手中，浅笑安然：“真是把好剑，喂，千尘，接着！”她把剑抛给他。　　　　千尘接过，抽出剑鞘，当下在树下使出几个剑招，剑气成刃，刃若风，卷落枝头数数桃花。　　　　“感觉如何？”上古神剑，乃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就是这么个宝贝，千尘却道：“不如何。”这打人脸的能力大概是跟施蘅学的。　　　　“嗯，这剑你收着吧。”并不是因为酒喝多了才说这种豪气的话。　　　　她又续道：“今日若不是你丢的那块香蕉皮，我也拿不到它。”如果宵练剑的主人不是她，那就必须是他。　　　　“晋怀。”他忽然唤她的名字，她心里像一面安静的湖，忽被游人用桨划起一道水澜。　　　　第一次。　　　　他喊自己大师姐、喂、丑八怪。一直以来。　　　　第一次，他叫她的名字。　　　　被这样一唤，她忽然有些出神，又想起与山中弟子肆意饮酒，忘记明朝之惑，不就是因为年少嘛。　　　　因在年少。　　　　“晋怀？”他再一次唤她。　　　　“怎么了？给你还不好吗？还是说你这个人不收女人的东西。”她可知道他收了扶葵不少茶果。　　　　千尘却没有跟她谈论这个：“你还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她愣了一瞬，随即惊异：“今日，不是我的生辰吗？你怎么知道……”　　　　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年何时出生，几万年前，元始天尊将她一介凡婴从雪地里拾起，赐她仙骨，便将二人相识那日定为她的生辰。　　　　那是她生而为仙的日子。　　　　“这把剑，算我送你的贺礼吧。”他又将剑抛了回去。　　　　不知他是如何知道她的生辰的，只是，她从未跟旁人提起过，连胥玉都没有说。因着这日是殇神剑礼，所有人都未曾注意，一心只在礼会上。　　　　“谢……谢谢。”　　　　她握着剑，低头，竟然小声啜泣起来。　　　　千尘叹了口气，走过去把她揽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