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东方净琉璃世界的药师佛来天族论道,九重天的上的神仙都早早去了道会,唯独晋怀厌倦其无聊,一个人待在银河打盹儿。    千尘此前还诱惑她:“真不想见识佛陀安坐于莲花之上的样子?”    她摇头,说她去了只能是睡觉。    银河内万籁俱寂,晋怀想,若那些星石能同她说话便好了。    一时间,她真后真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这银河这么好看?”    她吓了一跳,回头看见身后的一处仙石上,站了一红衣少年,朱唇皓齿,身上有说不清的月朗风清。    晋怀不知他是何时立于自己身后的,想来自己来九重天不久,还未将这些神仙认全,当下问他:“不知神君名讳?”    “梓潼帝君。”    当他说出这个四个字时,她本该就祭出宵练剑,斩杀此人,可她从小就不好好听神史课,更不知此君的危险。    苏烨悄悄看了她一眼,又立马收回。    “式神晋怀,才升九天,并不识得帝君。说来这银河是个好地方,安静。”她毫无敌意,甚至觉得有个人能陪自己说话还不错。    “本君也觉得,银河是个极妙之地。”因这儿是天族要地。    “不知这漫天的星阵里,哪颗是帝君的命石?”她正观望着整个排列有序的银河。    苏烨对着星河长舒口气,淡然一笑:“我犯了天条,早就被削了仙籍,所以,这银河里,并无我的命石。”    晋怀听完此话竟无法反应,只惊滞地转头,心中不可思议。    可她目光再次落到苏烨身上时,却发现他祭出了一把雪缨枪,以势如破竹之势朝自己袭来,枪刃就快将她心脏捅破,就在瞬时,晋怀凝聚灵力护住心胸,却仍是被擦出了血花。    “你到底是谁!”她极速退后,落在远处一方仙石上,苏烨收起□□,舔了舔枪口上的雪,笑得邪魅狷狂:“三十万年前血洗九重天的人,你猜猜是谁!”话落,整个身形如鬼似魅,再次朝晋怀袭去。    此时众仙都在三十六天,没有人知道银河发生了什么。    千尘本在细听药师佛与施蘅论道,暗想回去后,挑有趣的地方给晋怀说说,可就在此刻,他心里忽地重重一落。    「不好!」他知道她一定出事了,且是大事。    现下众仙都在此地,他只能一个人抽身,又急急叫白斡上仙前去溧海请元始天尊来银河救晋怀。    千尘赶到的时候,晋怀跌在仙石上奄奄一息,她蓝袍上落了大大小小的血迹,而苏烨的枪正指着她的脖颈。    他怎能不怒!    直到那天,晋怀才知道他原来那么地厉害。    对付一个有几十万年修为的人,他仍临危不惧,波澜不惊。    她刚刚以为自己真的快要死在红衣服的剑下,那时她想,千尘会不会出现在这儿。    结果,他真的来了。    此下,她体内灵力流失太快,整个人已快要陷入晕厥。    在最后有意识的一刻,晋怀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师父。    真好,她想,自己想见的人都见到了。    后来晋怀也是听仙官们说,自己被千尘和师父从银河内救出时,仙元都快散了,幸而三十六天的神仙得知了此事,纷纷赶往银河,一边招架住苏烨,另一边药师佛稳住了晋怀仙元,她才没有元神尽散。    如此她沉睡了一年,一年后身子终于恢复,而她上神的修为竟都还在。只是,她一醒来便看见千尘坐在榻前,一双眼睛里含了不少血丝。    “千尘……”她轻声唤他,可他没有说话,因他有深深的自责。    许久,他才道:“我就不该让你领司战的职。”    是他爹给她这个担子的,又不是他。    “……那日,你明明在三十六天,为何突然出现在银河?”她混沌初开,这才想起那日千尘来了,师父也为救自己来了。    千尘略显憔悴,抬眼反问她:“你可还记得,你我的星石所处,正好交互生辉?”    她颔首。    千尘续道:“因有众多羁绊,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你有命悬一线的危险。”    “原来,是这样啊。”她不想竟是因为这个,见千尘依旧面目沧桑,对他致以浅笑:“我不是好着吗,开心点。”    她勉强笑了笑,可千尘一双疲惫的眼睛看着她,他脸上依旧未有一丁点儿的颜色,晋怀的笑也逐渐从脸上淡去。    未几,她别过脸,轻声道:“对不起,我日后会好好修习……”    千尘却狠狠抱住了她,恨不得将她好好保护起来,他的声音在她耳边,穿过她的乌发:“我不想这种事有第二次。”    她也环住他的脊背:“对不起,我以后会好好保护自己。”    这次苏烨擅闯天宫,跟不周山的异动有关。虽未惹出什么大事,可晋怀身为司战,难辞其咎。    她跪于紫宸殿中,天君也算不上太生气,只觉她尚年轻,暂无法胜任此职,训斥了几句,又宽慰她一番,让她回枍诣宫好好休息。    千尘在紫宸殿外等她,她出来时便叹了口气,对苏烨的事儿还是有点自责。    “别放在心上,一般人都不是那个疯子的对手。”他想来这次,是晋怀忒不走运了。    “可我还是让天君失望了……”她除了心中有愧,也担心天君日后会因为这个,不会同意自己和千尘的事儿。    二人没步行多久,就见药师佛远远走来,千尘很是敬重他,当下道:“佛祖。”    晋怀也跟着千尘喊佛祖。    “殿下和上神不必多礼。”药师佛一双慧眼,瞧清了二人之间的羁绊,他这么久未离开天宫,也为的是二人。    “我听千尘说,是佛祖救了我的命,请佛祖受我一拜。”她拖着羸弱的身子,真要跪下身去,药师佛却止住她,道:“佛心慈悲,上神既称我一声佛祖,我便应尽行仁道。”    “佛祖这是要去紫宸殿会天君?”千尘将晋怀扶起,看药师佛的去向,正好是身后的紫宸殿。    “正是。”    “那千尘与晋怀不便叨扰了。”    药师佛颔首致意,随后便直步去了紫宸殿。    “你知不知道你昏睡的这一年中,发生了什么?”千尘与她在回枍诣宫的路上聊起了话。    “嗯,难不成,给你许了门亲事?”她打他的趣。    “想什么呢,这一年内,天君派我等收服了苏烨,虽未将其泯灭,却把他封印在南海之下。不周山一时失去了主人,天君便叫我领了守山之职。”从千尘的话中,晋怀才知道这一年原来发生了这么多打打杀杀的事儿,难得他没有大伤仙元。    “听说那不周山,有漫野的风信子,是远古上神楚琰拾孤魂种下的,真想亲眼见识。”她想来那景致应相当不殊。    “你若想去,我现在便陪你去。”只是,他担心她现在的身子。    “好啊,说走就走,难得你这个天族十殿下,愿意陪我任性一次。”她开怀一笑,倒真要忘了受伤时的种种不快。    二人去了不周山,而身在紫宸殿的天君,却因药师佛的一段话而荡魂摄魄。    “佛祖之言,可当真?!”天君竟不知造化如此弄人。    “当真。天君可知,十殿下与晋怀上神在银河的命石,看上去是交互交辉,实则是相互克之,两星锋芒欲盛而欲克。”药师佛留在九重天一年,才真正看清楚千尘与晋怀真正的命格。    天君久久不言,似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良久,他道:“可千尘与晋怀已受过天劫,命中怎会还有注定之劫数?”    药师佛颔首,道:“区区雷劫而已,四海八荒有几个得道的尊神没有受过?就是因为他二人一路坦顺,才遭此劫难。”    “佛祖,可有法子让他二人免受此劫?”天君盼着这事儿有两全之法。    “无法,他们之中,必有一个要灰飞烟灭,另一人身上的劫才能自然解之。本座了解之事,已尽数告诉天君,剩下天君要怎么做……便全凭天君之意了。”    药师佛离去后,天君良久思索。    他终是不可能舍弃千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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