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林木兰态度咄咄逼人,在场的全真教派弟子一向是被人捧惯了的,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可掌教真人态度却有些奇怪,这让他们越发不服气起来,只不过碍于上下尊卑,不好当面出言,以免丢了全真派的面子,失了大门派的风范。  不过其他人不敢吭声,王处一却不一样。  他当即越众站了出来对着林木兰大声斥骂道:“你这妇人怎如此不讲理,我大师兄一再让你,你却得寸进尺,越发不饶人,身为一派之主,实在是有失风范!”  “呵呵,怪不得古话有言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你们既自诩君子,便该将这话好好读读才是。”  林木兰冷笑,即便她已经修炼玉女心经多年,过惯了冷心冷清的日子,甚至对于自己亲手养育长大的徒弟都一向极少表露自己的情绪,但是一旦对上全真派,她年轻时火爆的脾气便再也压抑不住显露出来。  这叫站在她一旁的李莫愁万分惊讶,她何曾见过自己师傅有如此爆脾气的时候呢?  林木兰的话刚一说出口,马钰就知道要糟,王处一的脾气可算不得好,因此他忙站出来,拉住了王处一的手腕,正要好言劝解,叫王处一上一让对方。  却不想王处一不等他开口说话,反而先转过头来对他轻声道:“大师兄,你可是咱们全真派的掌教真人,是咱们全真派的脸面,便是你与这人有前尘往事纠葛,可也要顾忌您的身份才是。”  马钰一震,心想是了,他现在不仅仅是原先跟在师父跟前的一个小徒弟,而是全真教派的掌门人,是全真教的脸面,他的一言一行,不仅代表自己,更代表全真派的态度。  固然,师父的所作所为让他有愧于古墓派,而师父临终前更是交代,要让他们让着些古墓派,但这并不代表他们要让全真派在古墓派跟前一再退让,否则传到江湖之上便成了一个笑话。  只是他也了解林木兰的脾气,更是知道林木兰对于全真派的态度,即便不能够对于古墓一再相让,但也不能任由师弟出言不逊,以至于让关系更加恶劣。  因此他伸手拍了拍王处一,叫他放心,而他又开口对王处一道:“师弟,不可对前辈态度不恭敬,你许是当年年纪小,怕是忘了,这位林师姐…林掌门,对你可有授业之恩,当年你入门的剑法便是她教的。”  他这话声音不大,可也算不得小,最起码站在他身边的几位三代弟子听的都是一清二楚,这下子众人对于这位突然出现的古墓派掌门人更加好奇了。  究竟藏在后山,被掌教真人还有几位师叔师伯们讳莫如深的古墓派跟全真教派究竟有何纠葛,不但平常师叔师伯们忌讳提到她们,更不许全真弟子轻易踏足后山,现在人家直接打上门来,态度不善,可掌教真人却是一退再退。  刚刚掌教真人更是亲口称呼这位林掌门为师姐,现在又说这位林掌门曾经于王师叔有授业之恩,难不成这位林掌门原先也是全真派的弟子,可是按照江湖规矩,门派弟子除非得到师父得许可,否则即便得了奇遇,得到名师指点,也不得另投他门。  可观这位林掌门与掌教真人的态度,还有他对祖师爷毫不客气的态度可见这位林掌门原先与与门派关系并不好,可要是叛出师门,掌教真人见了她又怎么会态度和善?难不成是…祖师爷亦或是掌教真人曾经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  不提这些全真弟子对于林木兰的身份有何猜测,王处一被他师兄这话一提醒却是想起了年少时被他遗忘在脑后的事情。  王处一拜入王重阳门下与大师兄等人也不过是相差了一年而已,不过他那时年纪尚小,自然不像大师兄他们那般可以替师父处理事务,因此每日主要做的便是习武修行。  只不过那时师父忙着抗金,几位师兄手头事务繁多,并无人有空闲来教导他,他记得那时的确有一个年轻的女子来教他入门武功。  那毕竟是他第一次接触到传说当中无所不能的武功,所以哪怕他那时年纪尚小,与如今相隔久远,却对此仍保有模糊的记忆。  现在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他想起的自然更多。  他记得,他的确是叫过一个女子为师姐,而且并不是马师兄的妻子,现如今的孙师姐,而是另外一个更加温柔一些的女子,而且这女的身边有一个武功不下于师父,且又年轻又漂亮的女子,他记得自己曾叫过她师娘。  一想起这段回忆,王处一整个人处在于震惊当中,他忍不住脱口而出:“师兄,你说的是…师娘?”  王处一的声音不大,这让马钰不知道该不该表扬他一句这个时候还记得压低声音,还是该骂他口无遮拦,好在那些离他们几人比较远的弟子并没有听到这句话,只有他身边的这几个深受他重视的即为三代弟子将这话听得一清二楚,马钰几乎可以肯定,他听到了这些三代弟子僵硬的扭动脖子,将目光集中在王师弟脸上的声音,还有他们低低的抽气声。  师尊,弟子对不起您老人家,终归还是没保住您老人家的清名啊!  好在王处一到底已经是个中年人了,他的话脱口而出之后他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这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极限,再多的,在这种震惊的状况之下他便什么也做不了了。  因此他只得退后一步,默默的又站回了马钰身后,虽然面上保持了沉默,但他心里却是惊涛骇浪翻腾,久久不能平静。  他的记忆没错,刚刚师兄的反应也说明了他的话没说错,那位古墓派的创派祖师爷跟他师父的确是颇有渊源,如果按照规矩,他也的确该叫这位打上门来的林掌门一声师姐。  只是为何师父当年会与师娘反目成仇呢?难不成是师父…?不不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师傅怎么…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人?  强制压抑住自己心中涌上来的猜测,王处一不断的在心中强调,试图将自己心里不靠谱的想法甩开,笑话,师父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定然是有什么误会才是。  可…可大师兄为什么是这种态度呢,明显是有愧疚啊,就好像是…就好像是他们重阳派对不起古墓派一样。  完了,怎么越想越不靠谱,他还是等回去跪跪三清,念念静心经,替师父上柱香,醒醒脑子吧!  当然,在场的同王处一有一般想法的并非他一人,其余几位三代弟子,如伊志平、甄志丙、赵志敬等人虽然碍于辈分之别,不敢将自己的想法表露出来,但仍然不免有所猜测。  好在,伊志平作为全真派上下看好的继承人,马钰平常对他的培养总算起了作用,他看出师叔刚刚叫破的那一句话叫师父跟师叔都陷入了尴尬之中,而且看师父的态度并不愿意同这位林掌门交恶,然而林掌门态度恶劣,不好再叫师父再退,此时便该是他出面了。  因此他不慌不忙的从马钰身旁站了出来,先侧身同马钰拱了拱手,又十分有礼貌的同林木兰行了礼,这才好声好气的道:“前辈此次前来乃是询问昨夜潜入古墓当中的贼人究竟是谁,此事紧急,事关古墓安危,前辈实在不该盘旋于往事纠葛,若是因此耽误了大事,叫那贼人走脱,岂不抱憾?”    林木兰听得他的话,抬眼瞧去,见他眉目清秀温润,答话又有理有据,并不如同其他全真弟子那般倨傲又不讲理,况且他的话又讲在点子上,因此便态度放缓了些,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咱们就前事不论,只管讲此次之事。”  马钰生怕他又态度恶化,忙道:“正该如此,咱们两派既做了邻居,原该是唇齿相依,古墓既有贼人擅闯,说不得他日此人也会胆大包天,闯入我全真教派当中,因此咱们两派合该同心协力,将贼人抓住才是要紧。”  对待一个小辈,林木兰自然是不好恶语相向,但是对于马钰,林木兰自然冷哼一声,好在她也知道全真七子的个性,要说这七人当中谁会做出闯入古墓之事,莫过于脾气暴躁的丘处机了。  谭处端一心修道,不问世事,孙不二又是事事都听马钰的,刘处玄嘛,轻功太差,底下几个小的并不清楚古墓派的事,按理来说也不该是他们。  可如今她打上门来,丘处机却并未出现,可见他人并不在门派当中,否则以他的脾气怎么可能忍得住。  想到这里,总算将全真派的嫌疑去了两分,林木兰这才道:“昨夜我夜半起身,突闻得墓室当中传来动静,于是急忙前去查看,从我听到动静至我进入墓室,前后不过四息,可那人已经早无踪迹。我便一面命我徒弟打开机关,前去查看,而我则追到古墓外头,想要堵住他的后路,这前后也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可谁知那小子便毫无踪影了。  “今日早上,我又将古墓前后查看了一番,却半点痕迹也无,我思来想去,能够做到此事的必然对古墓当中的机关十分熟悉,可这世上除了你们全真派的弟子,还会有谁知道古墓的机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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