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得章出了书院的门,见远处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上来朝他招手,心中窃喜,见左右无人才过去。    丫鬟把他带到茶楼里,推开包间门让他进去,自己守在门口。    是那日送琉璃灯的小姐。    张小姐含羞带怯的看着他,双手揉搓着帕子,樱唇轻启“那日多谢公子送灯”    “那样漂亮的灯当然得配佳人了,我应当谢谢小姐才是,若不是小姐定会明珠暗投”说着上前行一礼。    张小姐快把帕子揉烂了,葱白细长的手指,凤仙花染过的娇红指甲,贾得章心中流淌过“十指纤纤玉笋红,雁行斜过翠云中”这样的诗句。    再瞧张小姐肌肤莹白、粉面含春、眼波流转、粉唇嘟起,心中几分悸动,牵了张小姐的手。    张小姐有几分扭捏道:“我还不知道公子姓甚名啥?”    “在下姓贾名得章,我在哪里上学小姐不是都知道了嘛!还派了丫鬟去堵我”    张小姐娇嗔道:“哪个要堵你了,不过是你名声大罢了”    “说说,都听他们说了我什么?”    “说公子……风流倜傥、才识过人,虽出身寒门去不轻贱,将来必是人中龙凤”    贾得章暗道:钱总算没白花,上元节那日贾得章买通了几个妇人专守在天盛楼说他的好话。    捏着张小姐的手道:“我那日一见小姐就心生喜欢,想你我必是前世的缘分,只是不知小姐闺名?”    “我……单名一个莹字,我与贾公子一见如故,也是心生……”    贾得章不等她把话说完,过去含着唇轻嘬起来,张莹羞的脖颈通红,伸手推拒他,贾得章心里一阵悸动。    贾得章笑着搂住张莹道:“莹儿,我初见你就有种相见恨晚之感,想以前的年岁只怕白活了,竟不知道世间还有你这样的可人”    “我自那日见了你,日思夜想,想我若能得你相伴必不枉此生,你我今日相见,我一时情动,才会做出这些事,可恨我现在没有功名,且出身贫寒,就是去提亲也会被拒了”    张莹见他说起这些便道:“我爹向来惜才且心善,不会那样做”    “哦……伯父是……”    “我爹是张记粮行的东家张少山”    “可是年年施粥的张家?”    “嗯”    没想到张小姐竟是张记粮行东家张少山之女,心中窃喜,对张小姐更加殷勤,却不敢越雷池一步。    辞了张小姐急急的往梨花巷去,小蝉开了门,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他却不在意问道:“你家小姐今日可有客?”    小蝉摇摇头并不多说,贾得章几步进了娇娘的屋,这娇娘就是那日带面纱的女子,约好和贾得章同游灯市,不想有恩客来,娇娘辞了贾得章回来待客。    贾得章搂住娇娘一顿猛亲,几下就拽上了床。  ……  娇娘抚着睡的深沉的贾得章的脸,轻笑道:“这冤家不知咋的了,这样心急火燎的”,帮他盖了盖被子,顺手拿起边上的针线筐做起针线,里头有一双未做完的鞋,跟床下贾得章的鞋子一般大,显然是给贾得章做的。    娇娘用针在头上蹭蹭,见贾得章发出几声呓语,捂唇笑笑,只觉得岁月静好,永远这样下去才好。    忽听得外头小蝉来报,说是蒋大官人来了在大门外等着小姐梳洗,娇娘忙把贾得章推醒,针线筐塞到床底。    贾得章正梦到他和张小姐亲亲,不防被娇娘推醒,嘟囔几句,娇娘告饶道:“冤家,快些着,客来了”,贾得章一肚子气,却不敢扰了娇娘的生意,裹了衣裳穿着中衣往西屋去。    娇娘坐在梳妆台前化妆,叫小蝉把床上收拾了熏了香,又叫小蝉吩咐婆子往西屋里添盆碳,小蝉撇撇嘴出去。    忙活一阵把蒋大官人让进屋来,叫婆子拾掇一桌酒菜来给蒋大官人告罪,蒋大官人见娇娘两腮绯红,一伸手把人勾到怀里,度了口酒过去,嘴唇咂的嗞嗞作响。    西屋里有床、桌子、书架,是娇娘专为贾得章布置的,书架上放着他的几本书,想着过几日就是县试,抽了本书来看。    婆子端了碗汤面进来道:“小姐说您睡了一日,怕您肚子饿,叫我煮了碗面送来”,贾得章挥挥手让婆子把碗放下。    吃了饭继续看书,屋子里娇笑怒骂调笑声传出,贾得章心烦的把书一扔,躺在床上用被子把头蒙住睡起觉来。    贾得章初识娇娘时只觉得天上的仙女下凡一般,想一亲香泽却不得门路,日日在娇娘门前徘徊背些酸诗。    娇娘本是官家女,因父亲获罪逃了出来,初来此地无营生可做,被一些地痞无赖找上门,后被官家包养才好过些,偏那官家又因贪赃枉法之事获罪,正是惶惶不可终日之时,贾得章撞上来。    娇娘见他满腹经纶却出身贫寒,不免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感,说了几回话更觉得情投意合,一来二去厮磨到床上去了。    娇娘和贾得章情投意合,有心助他考取功名,一咬牙干脆敞开门来接客,得了银钱除了开销尽数资助了贾得章,只盼着贾得章能得了功名,她好跟着享福去。    贾得章初得娇娘时很是高兴几日,后见娇娘不知廉耻的接客,心中隔应,每每与娇娘一起就会想起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情形,另想大丈夫能屈能伸,等将来有了功名离了她就是。    贾得章洗了脸要回私塾去,问了小蝉说是娇娘还没醒。    娇娘听贾得章要回去,披了衣裳往外头来,叫住他往他怀里塞了五两银子。    娇娘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洗了脸,坐在梳妆台前戴首饰,瞧见小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怎么啦?”    小蝉道:“小姐昨个闹到半夜才得了五两银,怎么一早就给了贾公子”    “你个小娃懂些什么,贾公子马上要参加县试,没有银钱怎么成”    小蝉不服气道:“贾公子是个吃软饭的,小姐应该攒些银钱为以后打算”    “你懂什么,我视他为终身依靠,我如此对他,他必不忍心负我,他要得了功名我的苦日子就到头了”    小蝉撇撇嘴,心想得了功名的人哪个乐意娶个妓子回家,可主仆有别,不好再规劝。    芽儿从立辉堂回来时,见二姐又跪在院中的青石板上,仰着头一脸的不服气,见芽儿进来瞪了她一眼。    大姐站一旁不知所措。    芽儿觉得二姐这样的人甚难相处,自己和贾氏怎么做都不如她的意,不知道这次又为的啥事。    叔启贤坐在炕边气的直喘气,骂道:“儿女都是债,我怎么生了这么个蛮货”,贾氏在一旁双眼通红。    原来自那日三姐失踪,二姐就满心的不高兴,听了些闲言,竟觉得贾氏把三姐害了,跟贾氏对着干不算,今日还告到族长家去了。    族长叫了叔启贤回去,把叔启贤一顿臭骂,认定贾氏虐待三姐妹,害了三姐,要休了贾氏,叔启贤找来邻里作证族长才放过他,却要把叔启志家的大儿子叔强过继给他。    贾氏如今怀着娃,不管是儿是女,叔启贤怎甘心现在就过继儿子,若这胎是儿子,岂不是要分自家儿子的家产,就是芽儿招赘也比过继的强。    族长叔保元一向固执,自以为刚正不阿,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叔启贤头疼的扶扶额,他怎么养了这么个孽障,抓起棍子朝二姐来。    二姐见叔启贤又来打她,大声吼道:“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你打死我算了,我好跟三姐作伴去”    “哪个跟你说三姐被你娘害了,还是你自个看见了?”    “哼,你早就见不得我们,巴不得我们一个个都死了,你好搂着你的贾氏过日子,我们是累赘,你把我们当猪当狗的养着,高兴了赏口吃的,你和贾氏吃的什么,我们吃的什么,你和贾氏穿的什么,我们穿的什么”    “我们不过是死了娘,没得这么对我们的,三姐才多大,出去能有什么活路,不是贾氏害死的也是她逼走的”    贾氏听了这番话才知道二姐心里对她有多大怨气,如今想来,她后娘朱氏还知道在人前遮掩,偏她自以为聪明却和继女弄成那样,想起芽儿那日跟她说的话。    芽儿在小炉上热了奶喂青儿,青儿坐在炕上乖乖的喂一口喝一口。    叔启贤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架势,要来打二姐,二姐厉声吼道:“贾氏你出来,你以为挑唆了我爹来打我就能把你撇过,我告诉你,有你没我,族里不休了你,我就不回这个家”    大姐恨不得捂住她的嘴,叔启贤气的扔了棍子朝二姐脸上扇了几巴掌。  二姐咬着嘴唇,满眼是泪的看着叔启贤,一头要撞死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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