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季嫣从赵延安满含威胁的嗓音中抽不开身，恰有宫女小小声唤她。　　“皇后娘娘……？”　　宫女轻轻的嗓音打破了浸满整个空气的僵持，赵延安终于松开她，她下意识退开两步，退出了暗夜下的包围圈，完全暴露在宫女疑惑忐忑的目光下。宫女见了她正要上前，赵延安却不疾不徐地理了理衣衫，步伐优雅也跟着步出夜幕下的掩护。宫女上前的脚步顿住了，她没想到夜幕下还藏有他人，还让她撞见他们如此亲密的举动，季嫣能明显看到宫女忽然瞠大的双目，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瘦弱的身子剧烈颤抖。　　“告诉本相，你看到了什么。”赵延安的步伐极慢，语调漫不经心，却叫宫女猛然跪趴在地上，声调都带上了显而易见的哽咽。　　“奴婢……奴婢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那就是听到了什么。”赵延安的声音很轻，宫女已经吓得瑟缩在地上，原本用作撑地的手死死捂住双耳，口中不断呢喃重复。　　“奴婢，奴婢什么也，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呜，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宫女趴在地上瑟缩的场景是那样弱小无助，季嫣心下不忍，正要出声，赵延安已经上前一步，弯下腰便伸手将宫女沾满了泪和土的脸自粗粝的地面猛然抬起，他动作的粗暴程度叫季嫣心惊，出口的话语却那样温柔。　　“我的好姑娘，这满面泪痕的多惹人心怜。”　　“下次记得收起你的好奇心，不妨做个目不能视耳不能听的陶瓷人，省得一不小心落得个……尸骨无存。”　　赵延安说完便放开了宫女，转而用温柔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季嫣，季嫣被他的目光紧缩，已经能感受到温柔的背后是根根刺骨的利器。她迈出的每一步似乎都流连于悬崖峭壁，稍有不慎，或许就是万劫不复。　　赵延安是在用宫女警告她，她知道。　　　　不管赵延安的警告令季嫣的内心多么压抑，在韩沁面前，季嫣同赵延安都是感情深厚的表兄妹。　　欢迎雪国使者的宴会被布置得很盛大，除却重要官员，连太后都亲自参与。　　韩沁亲自上前同赵延安打了招呼，期间季嫣一直陪在韩沁身侧，她细心观察了许久韩沁的表情也没发现半点端倪，全然没有宫女流传的剑拔弩张的氛围。　　众使者落座，众官员到场，殿内奏起乐声，十几个优伶踏着轻快的步子跃进，各色水袖随着她们灵动的舞姿扬起又落下。她们的姿态轻盈，她们的脸上带着最得体而自信的笑，繁弦急管间成就一场绝佳的视觉盛宴。　　向前警告过她的宫女趁韩沁不注意悄悄给她奉上一串铃铛，宫女的嗓音平静，望向她的眼睛里盛满了冷漠。　　“娘娘，相国大人叫您戴上这个。”　　季嫣接了铃铛还没摸清楚赵延安的用意，却见赵延安一把捧起酒爵，“承蒙诸位对嫣儿的照顾，此等恩情延安铭记在心，奈何行程仓促一时无以为报，不如让嫣儿为诸位舞上一曲，聊表此份满溢于胸的谢意。”　　在场官员均望向了她，季嫣却是望着赵延安莫测的双眸微微发愣，他竟然要她在众人面前，于脚踝处系上铃铛起舞？　　他当她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