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国

第二天一早，倾雪和宫玥在前往渡口的路上，从折返的难民口中得到了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早先盛朝难民的涌入已经让西川国吃不消，如今得悉盛朝已经彻底覆灭，为了防止战火烧至西川，西川的摄政王已经下旨以防止奸细混入为由封锁了边关与渡口，禁止任何盛朝难民前往西川。　　　　好消息是——就在几天前，有一伙西川人，趁火打劫，用自家的船在距此10里的野渡头做起了偷渡生意，专门在半夜时分难民前往西川，开价十两银子每个人。　　　　如果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那眼下就只剩下一个问题——她们没钱！　　　　一往一返，已经天过傍晚。　　　　回到破庙，倾雪挖开了早前发现的老鼠洞，用半把杂七杂八的种子熬了粥，安顿宫玥睡下之后，倾雪独自坐在庙门口，双手托着腮，强迫自己思考。　　　　在得知盛朝钱币作废的那一刻，几枚前几日买药找零的西川铜钱成了倾雪唯一的财产。她本打算省吃俭用，留着这笔钱坐最后的渡船，想不到西川国无良关闭了渡口，野渡的船夫又狮子大开口，十两银子在太平盛世可以买下整条船了！　　　　就在倾雪为难之际，庙门口路过的两个难民对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太好了，那老神仙没骗我，妖市的当铺果然能换到钱，明天我就可以和媳妇坐船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这位大哥，看你的装束也不像有钱人，有什么宝贝？居然当了十两？”　　　　“那藏头缩尾、阴阳怪气的当铺老板说，无论是珠宝、房产、牲畜，还是生命中重要的人事物，只要有其特殊意义，都能拿来典当。他还说如果我和媳妇能平安到达西川国，半年后就会有一个儿子，到时候只要把孩子送到山神庙门口，就可以还清了！”　　　　“吓？这算什么典当？难道当铺老板还会算命？再说，贩卖人口在各国不都是犯法的嘛！”　　　　“谁知道！这年月大人都活不起了，谁还管什么孩子！再说了，万一要是我命里没儿子呢？”　　　　“也对！明天我也去试试！总比留在这里等死强！”　　　　“我告诉你，妖市的入口就在……”　　　　倾雪对怪力乱神之说并不十分相信，也从未听说过世界上有“妖市”这种地方，但事到如今，弯月大军步步逼近，宫家夫人临终前的殷切请托言犹在耳，她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可以脱困的机会。　　　　转身回到破庙，倾雪从藏在佛像下的包袱里翻出一只断裂的玉笛，这是她唯一的随身之物，虽然断成了两段，但至少还是玉器，也许还值一点钱！　　　　夜半三更的憎恶鬼沼，阴森之气满布，点点磷光时明时灭。　　　　阵阵腥风夹带着浓重的尸气，如婴儿嚎哭、如邪魅呢喃耳语。　　　　绕过数不清的大小泥潭和被树藤缠绕的尸体，倾雪终于来到一株叫不上名字的参天古树下。　　　　古树的躯干上，奇特的纹理和渗出的树叶仿佛一张愁苦、泣血的人脸，在永夜中呼救无门，让人不寒而栗。　　　　努力压抑内心的恐惧，倾雪磕破食指，将鲜血涂在人脸的眉心，口中念道：“血契，妖市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