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入宫

早晨的鸡叫声将沉寂的一切从梦中唤醒，晨露落下，天还没亮，楚意之就被叫醒起来梳妆打扮。入宫可是大事，楚母几日前就专门请裁缝来为楚意之裁制新衣服，首饰鞋履更是不用提，楚意之拖着沉重的脑袋，才深切体会到自己是一个“贵”女。　　　　这才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翠儿就已经来催促了多次。楚意之努力克制着闭上的眼睛，惺忪的眼睛迷茫地看着翠儿。等到她们收拾好了以后，天还未全亮。　　楚意之被楚母等送到府门前，马车在府门口候着，楚意之听了楚母的叮嘱后在白苏的搀扶下坐上了马车，临行前还捏了捏楚思之的小脸。一路上的颠簸已经让楚意之彻底失去了困意。　　　　“楚大小姐，到了。”车夫恭顺地提醒她。　　“小姐”白苏掀开帘子，将楚意之扶了出来。楚意之走下了马车，看着面前宏伟的宫殿，红漆的大门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楚意之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并没有停下脚步，静静地跟在带路宫女后面，身后的白苏和文若显然是被眼前的一切震撼住了，一口大气也不敢喘，难怪那些人都前仆后继，要住进这宫里呢。　　　　“楚大小姐，请走这边。”带路宫女提醒。　　楚意之跟随宫女绕过一条条的长廊，看过宫中林园景致，走到了一处亭子，石亭沿上用镶金篆体写着“会心亭”三字，亭子内是石质的桌子与石凳，看起来清雅无比，上面早早就放了一壶茶，和一盘糕点。　　　　“小姐请在此稍作歇息，宴会开始时会有人来请您的。”宫女低眉顺眼地说完，就要离开。　　“怎么是在外面歇息呢？”文若一时嘴快，发了问，刚说完就收到了白苏的目光。　　　　宫女倒是未多想的样子，看了一眼文若，垂首向楚意之解释道：“回小姐，皇后娘娘吩咐了，小姐们初次来宫里，若是待在房里未免拘束的很，便特意安排了这里，楚小姐莫要觉得怠慢了。”　　　　“怎会，娘娘聪慧机智，如此安排甚好，倒是我这丫头想不明白了。”楚意之笑笑，“茗儿，你可知此次宴会都有哪几个皇子赴宴啊？”楚意之在茗儿带她来的路上已经问了她的名字，也知晓她是皇后宫中的侍女。此次宴会到底为何，所有人都明白，也都知道皇子们都回来，她没有直接地问是为谁选妃，楚意之的意思相信茗儿能够明白。楚意之安坐在石凳上，食指轻叩着桌子，发出沉闷的声响。　　　　“小姐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娘娘生辰，自然是所有皇子都在的，只除了前日里生病的十七皇子和六皇子。”茗儿神色都未改变，恭顺地回答。　　“茗儿，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的？”楚意之用眼神一示意，白苏就拿出了一只翡翠玉镯来，拉住茗儿的手，轻轻套了上去。茗儿手挣扎了一下，也没有拒绝，“奴婢只知淑妃娘娘近来喜爱小孩的紧，还常同慧嫔提起，皇后宫中还有事情要忙，奴婢告退了。”茗儿行了礼，急忙转身离开了，左手还紧紧握着右手上的那只镯子。　　　　“小姐，你怎么？”文若疑惑地发问。　　“既然已经来了，总得知道来今日的主角儿是哪位呀，万一一不小心就是我的夫君了。”楚意之又恢复了平日里玩闹的神情，看着远处的花园。　　“噢。”文若应了一声，随即惊讶地张大了嘴，“原来今天是来选皇子妃的啊！”　　　　还不等楚意之回答，文若就挨了白苏在脑袋上的一巴掌，“笨，还不快小点声，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这一天天的是只知道吃了。”白苏嫌弃地白了她一眼，“小姐，淑妃娘娘一直颇得皇上恩宠，嵇王也是深受皇上宠爱呢。只是三皇子吧，虽排行第三，至今还未封王，母亲慧嫔也不受皇上待见，进宫这么长时间，还只是个嫔，这要是嫁过去……”白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想好怎么说，也没有理会被打了一下正委屈地瞪着她的文若。　　　　“事到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楚意之无所谓地说，“再说了，今天来了那么多官家小姐，怎么会这么轻易就选上我了呢，你且放宽心，莫要再担心了。你看，那边花园的花开得多好，咱们过去瞧瞧。”手指指向御花园中心的方向。　　　　脚下动作更是麻利，直接就站起身来，向那边走去，不过她还未忘记自己现在身在宫中，所以走得也不是很快，莲步轻移，两个丫头跟在她身后。奇花异草，佳木葱茏，楚意之时时停下来研究研究这是个什么花，再靠近嗅嗅其味道。　　不觉想到，这宫里除去那些阴谋算计，倒也是个好地方，随即又笑自己傻，如果没有这些，又怎会叫做皇宫。身后的文若白苏交换了目光，眼里都是疑惑，最近小姐似乎总是发呆，或是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莫不是真被嫁人给吓得。　　　　一阵哭声传来，引得几人寻找声音的来源，楚意之直起了腰，朝四处看看，确认了声音的方向，向假山走了去，随着她的走进，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假山后面坐着一个小女孩儿，正狼狈地抱着双腿蜷缩着，泪水浸湿了她的粗布衣服。　　　　“你是谁啊？为何在这里和哭泣？”楚意之柔声问，女孩抬起头看了楚意之一眼，楚楚可怜的眼里含着一包流不完的眼泪，并未理会她，又低下头继续哭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别怕，我不是坏人。”楚意之有耐心地说，用手轻抚着女孩的背。　　　　“我叫、叫、姜寒雪，我打碎了嬷嬷带回来的瓷器，怎么办，嬷嬷一定会打死我的。”女孩一边抽泣一边磕磕绊绊地说。　　“姜寒雪？”楚意之皱眉，拿出帕子，将姜寒雪脸上的泪痕擦干净后，伸出一只手到她面前，“好了，莫要再哭了，带我去见那个嬷嬷。”　　　　姜寒雪看了看眼前温柔的女子，又看了看她的手，迟疑了一下，伸出了她的小手，放在楚意之的手上，站了起来。就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拉着楚意之的手走向一个地方。　　　　等到宫女来请楚意之去殿里的时候，已经有人早早地到了，那些女子个个打扮得端庄华贵，正在一起闲谈，看似随意的站位，实则众星捧月般围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着月白色抹胸，下裳飘逸，外罩一件宝蓝外衣，领口、袖口及衣襟皆绣上牡丹，美丽而且大气，众人同她攀谈，也未见她有多得意，只温柔抿嘴轻笑，时不时说两句话，头上的珠钗随着她点头摇摆着。　　　　“那个就是这次最受看好的小姐吧。”楚意之歪了歪头，用手掩着嘴小声对白苏说。　　“是，小姐。王家大小姐是太后的亲外孙女儿，已故的康乐长公主的女儿，三岁起识文断字，十二岁就已经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名满京城了，深受皇上和太后的喜爱，十五岁那年被封了郡主，简直是当公主养着呢。”　　　　“怪不得这些人这样巴结，哪是当着公主养，分明是当着未来的皇后养。”楚意之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念叨着，忍不住多看了那女子两眼，王韫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来对上楚意之的眼睛，她的眼睛如一弯秋水，动人而深邃，浅浅一笑，点了下头，楚意之也回应的点了下。　　　　似乎有些人就是这样，众人之中，只消一眼，便能确定那人应该结交，并且今后一定会有交集。　　　　后来的事情向楚意之证实了这种感觉确是不假，不只是交集，简直是她们生命中最大的相撞。她们就好像天空中各自运行的星体，在岁月的漫长中渐渐重叠了轨道。　　　　整个大殿总分为三处座位，正上方留三个座位，皇子及大臣坐在右边下首，左边是后宫妃子和官家小姐们。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驾到~”太监细亮尖长的声音传来，方才还坐在座位上说话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臣女等拜见太后娘娘、拜见皇后娘娘。”众人皆起身行礼。　　“免礼。”太后苍老的声音在殿里响起，她拖着长长的衣摆和皇后一起走上了大殿最里面的位子坐了下来，而后所有人才都坐了下来。　　　　这时，乐礼的钟声才想起，舞女们翩翩而来，便开始宴会的第一支舞蹈。　　　　没有多久，就听见皇后用众人皆可听见的声音对太后说道：“母后，这里坐的大都是年轻人，这歌舞看得多了，难免腻得慌，想来也受不了这样的拘束。在场有不少才女佳丽，臣妾有个提议，不如让小姐们表演些自己的才艺。”　　　　淑妃快速地瞥了一眼慧嫔，而慧嫔则一副没有发现的样子，只是放在袖子里的手微微发抖。一旁的年纪最小的贵妃反是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看着殿上的几位，似乎很是期待。小姐们都是矜持地一脸害羞，个个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