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新年开学，班级里都还是熟悉的面孔，座位也未做调动，顾晓末的同桌还是性格乐观开朗甚至有点大大咧咧的余雪，前后桌也还是那群调皮捣蛋的男生没有变。　　　　但好像也有点变化，比如，也许是青春期躁动的原因，班上有的男生总喜欢欺负女孩，或是揪揪别人小辫子，或是趁女生不注意拍打一下女生肩膀就跑。顾晓末上学来得早，有好几次都看见班级一个调皮的男孩给女生带来早餐，两人前头还正开开心心的吃着，没多久，不知男生怎么惹着女生了，只听女生趴在课桌上嘤嘤的哭了起来……　　　　趁下课时，顾晓末就把早晨看到的事和余雪说了，余雪白了顾晓末一眼，又神秘兮兮的凑过来说:“他俩一定是在谈恋爱，这你都不懂？”　　　　“哦哦。”顾晓末脸也跟着红了起来，好像知道了这件事是多么臊人一样。　　　　早恋似乎是每个学校多年来孜孜不倦杜绝的事，但也是一件尽管家长老师严防死守，依旧挡不住少男少女散发荷尔蒙冲动的事。　　　　除了有人偷偷早恋，还有一件事也在初中部盛行着，就是“交笔友”，余雪告诉顾晓末说:“我正和一个人交笔友呢，你要不要？”　　　　“交笔友什么意思？”　　　　顾晓末也好奇，她已经不止一次看到余雪在上课时偷偷的拿着漂亮的信纸写信了。她们俩坐在靠窗的位置，余雪喜欢靠走道这个位置，她觉得这样下课期间自己走动方便，顾晓末是无所谓的，她现在一门心思在学习上，文静的很，下课了也不爱和别人打打闹闹。但每次到了历史地理等副课上，老师课堂纪律查的稍微没那么严，余雪就会央求顾晓末换个位置，她要偷偷给笔友写信了。每次顾晓末只要往她那一瞥，她就赶忙藏起来双手捂着信纸，像是有多大的秘密似的。任是顾晓末不好奇的，也开始疑问了。　　　　“就是你可以给一个陌生人或者你想要和他说话的人写信，你可以告诉他你不愿意告诉别人的事，如果他愿意和你交朋友，就会给你回信，这样你就可以和他就成了笔友了。”余雪兴奋的说着。　　　　“喔。”顾晓末点点头。　　　　晚自习，教室里老旧的电风扇吱压压的转动着，有人在认真写作业，也有小情侣趁老师不注意讲着悄悄话，更有调皮捣蛋的到处跑着打闹。　　　　顾晓末则是把自己擅长的主课语、数、英作业做完，又拿出历史，写了两题，因为是副科，中考只要求过了就行，因此她也没肯花时间背，每每都是考试前临时抱佛脚，屡试不爽。比如现在做练习册，就总忍不住要翻书查答案了。又拿出地理书来，地理，她头疼，从小没走出去的她，有点不知道地理这门学科的概念，该怎么学呢……　　　　她看向黑漆漆的窗外，不知怎么的，脑中浮现出那个清瘦阳光的的男孩身影来，那是初三年级的学长，顾晓末也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他的，只知道那个角郑海翔的男孩每次月考都拿第一，总是站在领奖台领着奖状，有时会在教室外走廊看到他，抱着作业本和同学打闹的走过，如果要交笔友的话，她想向他请教一下学习心得。　　　　手中一打的漂亮信纸，这也是信纸盛行的一种模式，有学习差的同学不会做题目，便要拿好学生的作业抄，为了感谢，会送上自己的几张信纸。真是，他们班似乎总是家境好的学生成绩不怎么样，而贫困的学生才会拼命学习来摆脱穷困。　　　　“你说怎么把信给笔友呢？”想到可以以笔友的方式请教学习问题，她有点跃跃欲试。　　　　“嗯，这个嘛，看你哦，你要是愿意就自己送过去，要是害羞，可以找我们代你传给她。”余雪开始传授自己的经验了。　　　　“那你呢？”　　　　“我，我啊，嗯……我之前是找人帮我传，现在是自己给了……”余雪不自然的回着。　　　　顾晓末看她这样，也猜出了个□□分，忍不住逗她:“你们还见面了呢？”　　　　“哎呀，没有没有，别瞎猜啦。”　　　　两人嬉嬉笑笑了一阵才罢休。顾晓末拿出一张相对没那么花哨的信纸开始写了起来。　　　　“学长，你好。我是初中一年级的一个小学妹，也许你不认识我，但我仰慕你很久了。　　　　……我很想好好学习，考上高中，但是……　　　　请问你有什么学习历史的方法可以传授吗？”　　　　顾晓末写了大半张纸，然后很仔细的开始折信纸，倒是没像余雪一样折成爱心状，就是简单的折了两下，但是折得整整齐齐的，角对角，边对边。　　　　下晚自习的时候，她找了个借口让余雪先回去了，自己在校外的小卖铺徘徊着，她知道那个学长每次放学都会经过这里，于是选在了这等。看到他从远处走过来，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想放弃，又想有什么，只是交笔友，又不是告白，没事的，自己给自己打气，终于走进了，来不及多想，一股脑的就朝那人冲了过去，急冲冲的把纸塞到了他手里。也没敢看他什么反应，一溜烟就跑回了家。　　　　到了家才发现自己满身大汗，炎热的夏天让自己更是燥热不以，大口大口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放下书包去洗澡。　　　　那晚梦里都是那封信和那个少年的身影，一晚都没怎么睡好。　　　　隔天放学，她又到了那个小卖铺，她在信里和他约定，如果愿意回信的话，就放在小卖铺旁的仙人掌花盆底下。小心翼翼的掀开花盆，果然有一封信，她开心不已，赶紧拿了就放进书包里。　　　　回到家才舍得从书包里拿出信来，字很漂亮，这是她对这封信的第一印象，信的篇幅很长，从对地理的理解，到他自己的学习方法，到对顾晓末的建议的一一罗列出来，最后不忘给顾晓末打气加油，宽慰她不用担心，只要保持年段前三就可以到一中去上学。　　　　顾晓末来来回回的把信看了好几遍，才小心的把那封信折起放进了自己的小抽屉。她内心雀跃不已，感觉自己似乎得了本学习宝典，也像吃了颗定心丸，她想只要自己如学长说的那样稳住现在的成绩，一定可以考上中学。地理似乎也没那么难了，是本拓展自己知识面的书，可以跟着这书了解世界，也可以看祖国的大江南北。以后有机会还要出去走走，踏过现在学习的每片土地。　　　　顾晓末按着那张信纸的指导认认真真的学习了一段时间，地理成绩果然提高了不少，虽然不是拔尖，但对于副科来说已经足够好了。　　　　但那次之后，顾晓末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学习上，笔友这件事就暂时藏在了心里，她没再鼓起勇气去写了。　　　　而余雪似乎和她的笔友交往的不错，大多时候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有时能见到她拎着一袋零食进来，羞答答的分给顾晓末吃，还说是自己认的哥哥送的；有时见她下课了就往楼上跑，踩着铃声才进教室，为此被老师批评了好几次；她也开始注意起了自己的容貌，喜欢拿个小镜子偷偷的照照，任谁看了都知道这是恋爱的状态。　　　　转眼又到了期末，顾晓末才又起了给笔友写信的念头，他想写一封信给郑海翔打打气，但是信写好了，却迟迟没敢送出去。期末结束的时候，她倒是第一次没太关注自己的排名，每天想的是这个自己崇拜的学长不知道如愿考上了一中没。　　　　顾晓末对新鲜事物似乎总是后知后觉的，暑假的一天，当她拿着自己厚厚的一叠信纸想给余雪时，余雪瞪大眼睛诧异道:“顾晓末，你是原始人嘛！笔友现在已经不流行啦，现在的流行趋势是背着老师和家长去网吧上网。哪一天我带你去吧。”　　　　于是那一封信成了顾晓末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写给笔友的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