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顾晓末再一次见到肖诚是一个周三的下午，临近期末，下午的选修课已经结业了，于是她答应苏致远去看他打篮球赛，给他送水。此时她正从宿舍楼下来赶着去西篮球场，没有去注意周边的事物。　　　　“晓末。”　　　　“哎！”顾晓末应了声，转头才发现，肖诚正骑在他的单车上，手里拿着手机，看见她一脸惊喜，好看的大眼睛专注的看着她，嘴角弯出迷人的弧度，声音变得低沉好听，带着喜悦与放松说:“正要打电话给你呢，你怎么猜到我今天过来找你？”　　　　顾晓末不知道，昨天肖诚如往常般打电话给她，问她明天课多不多，她就说了下午没课。但他没说会来找她。　　　　“你怎么来啦？”顾晓末也显得惊喜又意外。　　　　“想你就来了。”肖诚摸了摸她的头，他总喜欢这样　　　　“也不打声招呼，万一我不在呢？”顾晓明装得没好气的说。　　　　“期末了，社团事不是都结束了吗？你不在宿舍就在图书馆，我知道。”肖诚挑着眉得意的说，他在她面前总显得更加活泼、话多。　　　　又问顾晓末:“上车吧，今天天气很好，不热，我们骑自行车去江边兜兜风？”　　　　顾晓末犹豫着:“我今天没空，我得去看篮球赛给人加油。”　　　　“你们班的篮球赛？”肖诚问她，想了想，又说，“你上来吧，去哪里，我都陪你。”　　　　“噢。”她坐在后面，随着单车骑动，肖诚的T恤被风灌了进来，在后背撑得鼓鼓的，顾晓末两手帮他把衣服扯紧。　　　　肖诚的声音在风中传来，低低沉沉的，带着笑意，“晓末，今天这样天气，就适合骑着单车，和你这样悠闲的逛着，感觉特别美好！”　　　　是很美好，微风拂过，没有夏日的燥热，骑着单车穿过宿舍楼、绕过图书馆的林荫道，闻着空气里淡淡的桂花香，和这样一个青春洋溢的少年在一起说说笑笑，没有比这更舒服的事了。　　　　当肖诚停好车牵着她手走到西广场时，顾晓末鼓起勇气和肖诚坦白:“肖诚，我今天是来看我男朋友的比赛的，他……”　　　　顾晓末之前一直有点不好意思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的事了，毕竟被家长老师严禁早恋了这么多年，多少还是有点心虚的，况且是顾晓末这种性格的。这会都说到男朋友了，正要蒙头把话说完，肖诚却嚯的转过身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她:“什么？”　　　　顾晓末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以为他没听清，又说了一遍:“我说我有男朋友了。”　　　　肖诚还是一脸不信，之前的笑容荡然无存，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眉头紧蹙，一字一句重复:“你、有、男、朋、友？”　　　　顾晓末两肩背肖诚箍得生疼，伸手去松开他，“肖诚，你弄痛我了。”　　　　肖诚过了两秒才放开顾晓末，顾晓末以为他好了，没想到下一秒肖诚就对着操场进来的铁门猛踢一脚，懊恼的骂了句。　　　　顾晓末见过肖诚小时候冷冷的不理人的样子、见过肖诚淡淡的和人打招呼的模样、见过肖诚对她小小撒娇的样子，见过肖诚开怀大笑的样子……就是没见过此时暴怒的肖诚。肖诚一直都是一个带人冷淡疏离却温和的人。　　　　顾晓末虽然不怎么能理解肖诚生气的原因，但还是走过去轻轻拉起肖诚的手，晃了晃，柔柔的喊他:“肖诚……”　　　　肖诚被顾晓末柔柔的声音叫着，才平复心情，脸色依然不怎么好看，但也没再做什么暴躁的举动。　　　　此时，中场休息的苏致远看到了顾晓末，在场上喊她:“晓末……”　　　　顾晓末才想起自己是来给苏致远送水的，忙松了肖诚手要过去，却又被肖诚牵起来，她抬头看了看肖诚，肖诚也不看她，眼睛似乎瞪着场内的苏致远。顾晓末叹口气，只得拖着肖诚一起走过去。　　　　顾晓末把水递了过去，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来晚了。”　　　　苏致远擦着汗，露出一口大白牙，不在意的笑笑，“没事，来了就好。”又和肖诚打招呼，“肖诚也来了。”　　　　“嗯嗯，肖诚，这是苏致远哥哥，你之前见过的。”顾晓末看肖诚还是一脸不开心，硬着头皮介绍完。又见他仍是不出声也不搭理苏致远，一双眼睛就那么瞪着别人，赶紧扯着他的手找了位置坐下。　　　　她忍不住低声求饶:“肖诚，你好好的生什么气呢？”　　　　肖诚不说话。　　　　“别生气了好不好，嗯？”顾晓末又轻轻扯扯他衣服。　　　　肖诚这才转过头来，看着她，“你和他在一起，你喜欢他？”　　　　没人这么问过她，都是夸她幸福的，夸苏致远帅气迷人的。被这么一问，原本就有点心虚的她，犹如当头喝棒，半天才支吾的应了一声:“嗯。”　　　　肖诚嗤笑，又没头没脑的说了句，“傻瓜。”　　　　顾晓末见肖诚今天总是这样冷冷的样子，也有点生气了，“肖诚，你别这样口气说话。”　　　　肖诚瞪着她。　　　　“我有男朋友了，我和你关系也还是和以前一样的。”顾晓末耐着性子说。　　　　“也只有你认为是一样的。”肖诚突然又生起气来，狠狠丢了句话，便不再搭理顾晓末。　　　　顾晓末见他眉头紧蹙，嘴巴闭成一条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点莫名奇妙，有点无奈。　　　　前面比赛又中场休息了，顾晓末起身去给苏致远递水、送纸巾。场上有其他男生看见了，也跑过来勾着苏致远肩膀，就说:“小学妹，你不能只给他送水呀，场上还这么多学长在呢。”　　　　顾晓末羞赧的笑笑，也给他递了一瓶。　　　　苏致远一脚把那个男生踢开，“去，我女朋友也是你使唤的！”　　　　惹得众人啊哟哟的笑闹。　　　　等顾晓末再回身时，自己和肖诚的位置早已空荡荡的，环顾四周也没见他人，肖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顾晓末的心也跟着沉了沉。　　　　期末结束，顾晓末给兰英打电话，说暑假不回家了，留在这里找暑假兼职做。兰英倒也没劝她回家，家里经济情况容不得人只谈感情，顾晓末暑假挣点下学期的生活费还是有必要的。只叮嘱她当心点，不要被人骗了，不要一个人去找工作，又问她学校宿舍有没有人陪她一起住。其实只有她一个人，但还是让兰英放心说有。　　　　顾晓末要找工作的事没有告诉苏致远，也没和最近正和她闹脾气的肖诚讲，想等确定了再说。　　　　手上已经有一份家教工作了，一周两次，一次两小时，60元，只挣一份家教钱是不够的。　　　　顾晓末放假又自己乘公交车到市中心附近看招聘，面试了几家，听说只能做暑假工，都拒绝。最后顾晓末到肯德基休息，看服务员长得都年纪轻轻的，有点像学生，于是报着试着的态度问了问收银员这里招不招兼职，那人说等一下，跑过去叫了个穿着胖胖的经理出来。　　　　面试很简单，顾晓末填了一张个人信息表，简单自我介绍了一番，然后经理问了问之前的工作经验，一周可以提供几天上班时间，父母同不同意之类的问题。就让顾晓末回去等电话，明天十二点之前如果过了就会电话通知她。于是顾晓末赶着晚上最后一班公交车回了学校。　　　　坐在公交车上，顾晓末看着车窗外万家灯火，车水马龙，自己却一个人在外面孤单的奔波着，突然感到无比寂寞。　　　　回到宿舍楼，同学们大多都已经离开回家了，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寝室灯还亮着有人住，漆黑、空荡的宿舍里就她一个人呆着，连走路声都显得格外的响。　　　　顾晓末坐着发呆，手机铃声突然在夜深人静时响了起来，吓得顾晓末一大跳，走过去拿起手机才发现是肖诚的。　　　　“喂。”　　　　“是我，你暑假不回家吗？”肖诚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他今天打电话给外婆，有意无意提到顾晓末，听外婆讲顾晓末暑假不回家，于是又打了电话过来。　　　　顾晓末抱着膝坐在床上应:“嗯，不回去，我要做兼职。”　　　　“嗯，找好了吗？”肖诚见顾晓末声音低落，心里的气也消了，还是心疼她。　　　　“有一份英语家教确定了，还有一个要明天上午才通知呢。”　　　　肖诚在电话那边轻轻笑了起来，问她:“你还做英语家教，可别误人子弟呀。”　　　　“说什么呢你！教初一的学生我还是行的。”顾晓末不满的抗议着。　　　　“好，你行。现在干嘛呢？”　　　　“难过呢……”顾晓末说完才意识到，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呆着太寂寞了，竟然对肖诚说着话。　　　　“别难过，我陪你聊天……”　　　　也许是夜晚总是让人格外脆弱，顾晓末昨晚也不知道和肖诚讲了多久电话，挂电话后，躺床上瞬间就睡着了。　　　　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有没有未接来电，没有，她才把手机放一旁去洗漱，没一会儿手机响了，却是顾军的，她接起来:“爸爸，什么事吗？”　　　　“喔，刚刚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是肯德基，问我知不知道你做兼职的事。我怕误事，回了他知道，也没敢多说你什么消息。这会打个电话给你，看你安不安全。”　　　　“喔，没事，别担心，是我昨天去面试的餐厅呢。”　　　　挂了顾军电话，肯德基电话果然打了过来，通知她面试成功，先去办好健康证，之后就可以去报道了。　　　　顾晓末听了高兴的蹦了起来，就给肖诚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