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上布满了准备的饭菜,还有易匪特意要求呈上的纸笔。 在填腹前,吴渊暂时按耐着饥饿感,问出自己的疑惑:“为何不扮作兄妹?”那还可以一人一间房。 倒不是吴渊自作多情的认为对方对她“有心”,这几天,接触来看,易匪对她的所为几乎有求必应,行为十足的“绅士”、贴心。 若以后成了比现在真正亲密的朋友,像他与婧姐姐、覃岳世子关系一样,自己在监察司会不会更好隐藏自己的“失聪”,保住秘密呢? 吴渊撇去突如其来的想法,等着回答。 易匪理所当然地回复:[长得不像] 所以扮夫妻更让人信服?可是也不是所有的兄妹一定有相像之处啊,还有堂表关系存在呢! 也是,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怀王殿下,会与人扮夫妻,既然扮成夫妻,自然也就开一间房了,想来即便楼下的蒋大注意到他们,也不会往“怀王”身上想,自然消去对他们的疑虑吧。 正在吴渊在说服自己相信易匪的说辞时,就听耳边想起一句问话:“还是说,你很介意?” 声音近在耳际,从他的声调中,吴渊清晰感受到其中的不悦。 易匪看着她,并不准备在纸上写出所问,似乎不需要她给个答案。 吴渊不解看着他,可是对方明明知道她“失聪”啊,怎么并无补充的打算? 一时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快吃吧!”易匪看着她迷茫的模样,暗自告诫自己切勿操之过急,指着一桌子饭菜,打破了静谧,不再追究。 吴渊不由松口气,闻着尚有温度的饭菜香,再不及多想,开始大快朵颐。 日子进冬月,气候更加寒冷,天色比往常黑得更快。一顿饭吃完,天幕已完全黑了下来,又因下过雨,甚至连一颗星星都无。客栈周围除了官道,四周不是密林就是崎岖山道,没有任何娱乐之地。 吴渊撑着肚子,目光无意识地看着小二收拾着碗碟,正在考虑是否下楼消食。 易匪递过一张纸,打断了她的臆想。 【安歇】 虽在侯府时,晚饭后她都是在书房练练字或者找本画本打发时间,如今出门在外,自然不能和家中比,从穿来至如今,她还没有多日一齐离开父母两人中,竟然有些想念了。 再说客栈周围无任何热闹之处,明早还要赶路,倒不如早早休息罢了。 吴渊不再犹豫,点头回应。 随后小二留下一句“有事请吩咐”就退下了。 “怎么睡?”吴渊起身看着房间布置,商量道。 客栈处于官道,若不是往来行人如织,才不显得寒碜,但也就将将比上天都的中等格局。此间客房虽属“上等”,然而床铺不过比吴渊住过这里的单人床铺大一半,连卧榻都无,甚至只有一床被子。 即使如今天气远远算不上最冷的时候,对方还是受过边关之苦的“战士”,她也不能顺势顾忌“男女之别”,而让对方“舍身”,甚至忽略他是名震四方的怀王殿下,忘记他是她的直属上司。 因此他们势必要同睡一张床。 易匪看出她的窘迫,转身离开。 吴渊猜想对方是要去多要一床被子,不由挽留道:“……会不会引起怀疑?” 易匪回身只拍拍她的头顶,打开房门,她耳边却传来一句更清淡“放心吧”三字。 吴渊一怔,不合时宜地想,也不知道易匪什么时候养成了拍她头顶的习惯,会不会将她的发髻弄乱! 想到发髻,吴渊才突然开始操心,明日怎么处理自己的发式,难道要梳个马尾…… 易匪下楼,向小二多要一床被。 “……夫人体寒,天冷……” 小二从善如流地答应,但他的目光充满揶揄,表达着“这不是有你吗”的意思。 虽然他没说出这句话,易匪却感受到其中满满的“恶意”,要知道“说慌”已经打破他原来不符常规习惯了,所以易匪一向小二吩咐完,就再不停留地上楼。 正好错过了想一直找机会与他攀上关系的蒋大。 蒋大从房间出来,走到小二处,装作不经意问道:“方才那人什么事?” “哦……要些热水!”小二半真半假地敷衍道,提起炉上的热水随后而去。 易匪进门时,就发现吴渊秀眉微蹙,一副烦恼的模样。 【何故】 “没事!” 吴渊回神,仰望着立在她面前的易匪,忙不迭摇头,声音有点大,颇有“欲盖弥彰”味道。 她总不能说因为自己“生活不能自理”而苦恼吧。 “咚咚”敲门声,门外小二叫着“供水”,解救了吴渊的尴尬。 吴渊闻声立即越过易匪,开门, 小二抱着被子,拎着一壶新茶水。门一开,他就被眼前笑容灿烂的吴渊看着一时晃神,很是受宠若惊。 “姑……夫人,棉被与热水来了。”他原本还想称呼她为“姑娘”,然而在看到她身后的男子特别压迫目光下,立即意识到她已为人妇了,连忙改了称呼。 他身后的两位工仆提着两大桶热水和一桶凉水,在他们将水放到房间内一屏之隔的盥洗处后,立即领着人退了下去,还关上了房门。 吴渊转身,发现易匪已安坐在桌旁,倒着茶水端在手中,慢悠悠地品着,似乎没有起身的打算。 “我先洗?” 易匪作了个“请便”的手势。 这是同意了,吴渊再不迟疑进入屏风后。 进来之后,吴渊发觉耳边的声音越发小了,直至低不可闻。 里面静一点也说得过去,自己太过敏感了而已,吴渊自顾自解释着耳边声音变小的原因。 脱去外衫,她才意识到他们二人都没有换洗衣物。离开桦城时,仅剩的行礼也都放在安二哥与驮着“蒋大”的马匹上。 横竖明日就要到天都了,简单洗一下罢了!吴渊安慰着自己。 将水倾倒,兑好,霎时清晰的响声传遍室内。 “失聪”的吴渊没有发觉,或许因“失聪”,她只感觉周围似乎静的不自在。 但面前有厚实的屏风,况且易匪座位离此还有距离,对方是正人君子,心头瞬时升起的“孤男寡女”尴尬完全是多虑。 易匪听到屏风后响声,抿一口茶水,视线落于床上的两床被子,起身至床边犹豫了一会儿,终是动手将它们铺展整齐,甚至不放过任何边角。 当吴渊出来时,便意外发现两床被子已从床头延伸至床尾,已并列放好。 狐疑地瞅一眼房中除她以外的男子,怎么想不能将亮着联系到一块。 易匪在吴渊出来后便也进了屏风后。 等易匪出来时,吴渊已脱去了外衫,钻进床里的被窝里。 看着安稳躺好的吴渊,易匪指了指烛火示意。 吴渊点头,一股热意涌上心头,她觉得周围气氛都变得暧昧。 易匪看对方绯红的脸颊,撇过头,嘴角扬起弧度。 熄灭了烛火,房间瞬时陷入黑暗,只有从门缝中透过的光线,还有隐隐传过来的热闹声响。 吴渊感觉到,随着易匪脱去外衫,在身侧躺下,她感觉周围更静了,反而衬托着传过的热闹声响更清晰了。 身旁一重,带着清新身躯,吴渊睁着双眼却了无睡意,即便不是同一被褥,她却能清晰感觉对方的温热体温。 吴渊偷偷往旁边瞟一眼,易匪平躺于她身侧,因为黑暗,她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也仅仅通过一点光感的,发现对方已合上双眼。 除此之外,朝吴渊方向的半边面容完全隐在黑暗中,只能看到他整个侧面的轮廓就能让人到长相不俗。 吴渊不由伸出手指,靠近他侧脸,沿着发际线之下的额头、鼻根、直挺鼻梁到稍翘鼻头、甚至人中还有两片唇瓣的弧度,最后到下额,在空中描画起来。 不愧是天之骄子。 易匪发觉身边近在咫尺的打量眼神,无奈睁眼。 突然,手指被包含到一张大掌中。 “看够了?” 吴渊偷看被发现,一边庆幸黑暗能掩藏她的囧态,一边忍不住将头往被窝里缩了缩。 “我睡不着。” 被子里传来吴渊解释的嗡嗡声。 “嗯?” 吴渊见他将手指握得更紧,想必自己的解释没有说服对方。 “我不敢了。”吴渊将头从被窝里伸出来。 吴渊刚松了一口气。谁料对方松开就起身,点亮了烛火,披上了衣服,还将她的衣服递过来。 吴渊眨眼,终于适应了屋内的光亮,突然才发现对方的神色有丝慎重。 “怎么了?”吴渊披上衣服,不由敛去方才的窘意。 还不待对方解释,吴渊就知晓发生了什么。 只听楼下的热闹,似乎更大了。 耳边传来一声大喊:“所有的人全都下来”。 易匪穿戴整齐,伸过手:“跟我来。” 吴渊毫不犹豫地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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