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吴渊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这问题好像只要一开口,就是错的。 房间里似乎凝滞了片刻。 易匪好以整暇地看着不复往日冷静的女郎,暗叹一口气,打破僵局: “阿婧,阿渊耳力只是受到一些障碍,并不是完全“失聪”,她又身为察使,晓得一些问话情态不是轻而易举?”这句话虽是疑问,却含强调。 “阿蒙你了解得挺清楚的嘛?”陈思婧一点不在意他的意思,反而趁机调侃。 安之陵看出易匪意在维护,便对欲问底的陈思婧道:“婧妹,阿渊的本事,我等都见到过。” “好啦,我对阿渊本事可不质疑……”陈思婧嘟囔道,见安之陵也给她眼色示意,阿渊一副紧张模样,忙打消追问。 [阿蒙与阿渊之间一定有秘密……嘻嘻] 吴渊听到易匪插话,心情不由放松许多了,直觉对方会帮她——她现在算是逃过一劫了。 “阿渊尚要回侯府,行李多有不便,正好我待会儿也需回王府一趟。” 说着他蘸墨提笔,递来一张纸说明。 吴渊连忙俯身答谢:“谢三哥!”既然对方未用官称,她倒是不必刻意拉开距离。 吴渊借口整治行李离开房间,留他们议事,顺手关上了房门。 覃岳在她离开后,立即迫不及待问问“阿蒙,怀王府还需要你回去吗?”不是和他一起见圣上吗? “会和你同进宫的。”易匪敷衍道。 安之陵将话题转到公事上:“阿蒙,对于人口案,你有什么看法?” 易匪沉吟道:“此事涉及人口数量较多,我们找回的失踪人口不过其中一部分,蒋大作为手下,又是此次为我们涉及障碍的一节,表明他在其中分量不轻,对其中人流分布必是清楚,还是以蒋大为切入点。” 安之陵点头笑道:“你所言有道理,与蒋大相交看来已有用处了。此事若还有需要的从旁协助的,阿蒙不必推辞。” “必少不了的。”易匪颔首应,又转向一派悠闲欲不管事是的覃岳,郑重道:“此事与户部更脱不了干系,还望侍郎多多费心。” “好……” 随后三人将各自安排统筹落实。 陈思婧见他们所说的事结尾,想到出去的吴渊:“阿蒙,你方才说此事需要阿渊协助,可她如今耳疾……即便解决了此案,但她身为监察司察使,你又一番挑明宣了御医来治,此事必瞒不过圣上,到时她的位子……” 易匪闻言一笑:“阿婧,你错了,我可没想过要瞒着圣上,至于察使这个位置,想必你也能看出来,圣上为何厚爱于她,至于她自己对此位若说留恋,据我了解,可完全不是一回事!” 陈思婧揶揄:“你倒是对阿渊之事如此上心!”说了这么多话,作了详尽解释。 若是怕圣上知晓,他可完全不必宣王御医,他受的是外伤,宣的却是主治内伤的,一了解就感到奇怪。其实吴渊参加知音会的表现就算亮眼,也不足以得到圣命的赏识,知音会即便举办得少,这方面人才也不是没有,若说其中没有任何人推波助澜可不正常。 如今朝堂与边关都处于平衡状态,就容易滋生不良风气甚至腐败,此时就需要有刀迎上,怀王回天都少不了是其中一刀,提拔一个“出名”的贵女担任监察使,从旁协助,用得差,起警示用,让他们缩起爪子,用得好,谁说不可能成为另一把利刃呢? 就算这个刀钝了,被退回去,没了察使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官,阿渊以后该怎么过怎么过。 吴渊此时可不知道这些,她正忙着把为家里带的礼物分类。 除了长辈几个“规范”的礼物,大多是堂表兄妹的独特礼物,这些礼物在天都也可能买到,但大多仅为他们带来收礼乐趣。 等她准备去告知可以走时,回身发现房门已开,陈思婧正欲踏入房门。 “呃……”[想着敲门,你也听不见,还不如自来叫你] 陈思婧转过一念,来到她身旁,看着她重新整理的包裹,自言自语道:“收拾好了!走吧……”说着率先拎包出门,吴渊连忙拿过剩下东西跟上。 * 再次与怀王同乘马车,吴渊已经无任何情绪了,毕竟他们连马都同骑过,也勉强算的上共过患难。 所以在马车上看到有糕点茶水后,已经两个时辰未进食的五脏庙开始叫嚣的时候,她自然伸手享用。 边吃还招呼一旁的易匪,毕竟对方和她一样一路被人追赶,精神想必一直紧绷着。 “嗯……你吃吗?殿下方才怎么不与世子几人一齐用膳,也好有精力见圣……” 对方一直不说话,望着自己。 “怎么了?”吴渊不由摸摸嘴角,糕点屑沾上了? 易匪摇了摇头,终于转移了视线。 天都城还是同样的热闹,马车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吴渊有点感觉无趣,将视线也转在易匪投注的方向——她所准备的礼物。 吴渊拿过放置包装明显区别侯府众人礼物,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拿过其中一个:“对了,三哥这是我在桦城准备的……” 易匪视线又转到她手上,白皙的手掌握住以黑色浆纸盒子,对比强烈。 吴渊见他迟迟不接,正要以为对方是因看不上而感到尴尬,手臂一直保持着前伸的动作,不由有点酸,正要收回时,对方却接过了。 “谢谢。” “三哥客气,不嫌弃便好。” “对了,我记得还有阿陵的?” “哦!方才忘记交给安二哥了。”吴渊懊恼道,见易匪又盯着她拿起的另一个,不由试探道:“三哥比我常与二哥来往,介不介意代劳……” 吴渊说到最后有点说不下去了,虽以兄妹称了,但对方终究是自己上司,此举是不是有些越礼了。 “甚好!如此,彼此少了些麻烦。”易匪接过她手中明显比自己大的蓝色包装,将它与黑色的落在一起。 “那麻烦三哥了。” 易匪应一声,抿了抿嘴角,终是端起茶水。 “我会看着办的。”至于交给阿陵…… 吴渊见他突然皱眉,似是遇到难解的问题,不由关心道:“三哥怎么了?可是怀王府上之事有难……”她虽如此问,却觉得对方之事,自己是帮不上忙的。 不料对方看着她,眉宇一展,突然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这个忙,还只有阿渊能帮。” ”什……什么?”吴渊忽然又见到他的笑,一时未回避,对着,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安。 “小祈兄妹中的药,只对发声有碍,对耳力可没问题,即便有,阿岳几人也只认为药效差异罢了,可阿渊服了药的事,本就是我杜撰的。” 易匪修长的手指在马车案几上点着,一下又一下,似觉氛围还不够紧张,又道:“方才我听你与我对话,可完全没有听力的障碍。” 吴渊偷偷咽了咽口水,此时她一点不觉得,这个马车宽广了,眼神四处乱瞟马车边缘,期望能够找到一角供她躲避。 易匪见她连看都不看他了,敲了敲车壁。 吴渊才发觉马车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宣武侯府前,马车门已经开了,她迅速起身,预备钻出门。 “等等,行李不要了?” 身子已朝外的吴渊甚至能听出他语气中的笑意,闭了闭眼,回身立即夺过车内的包裹,顾不得仪态,跳下马车。 跳下车的吴渊顿时与侯府门前目瞪口呆的众人对个正着。 这时她才意识到行为不妥,忙回身:“殿下慢走。” 正欲出车门向吴迭打招呼的易匪:…… 侯府俩对夫妇:…… 众堂表亲:…… 吴迭与吴皓父子刚下朝归家,就与听到吴渊回来的消息其他府眷在府门前相遇。 在吴逸还处于女儿与怀王“亲密”及“不分尊卑”的感叹中,易匪点点头向长辈见礼,便推脱自己不便逗留,告别同僚吴迭,吩咐车夫驾离侯府。 易匪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随即就被车门阻隔在内,然而还是被行礼抬头的吴渊看个正着,而她再也不觉得他的笑令人着迷,只觉得其中充满着幸灾乐祸。 吴渊恨恨回身,看着还目光炯炯注视自己的众人,讪笑:“天冷进去吧?我给你们带了礼物。” 李氏当先回过神来,示意奴婢接过吴渊的行李:“快进来,累了吧……先填饱肚子再说。” 吴渊应着还是跟着吴迭父子先到梧桐院向祖母请安,才一齐往茗裕堂去。 吴皓走在吴渊身侧,用余光不住地瞄她,终于忍不住面朝她。 “阿渊——” “咳!”走在前方的吴迭一声咳打断儿子的未说出话语。 吴渊:刚才堂哥说话了?她怎么感觉对方说了,自己却没有听到! 吴渊不断按耐心中的忐忑,说服自己是错觉。 然而等到了梧桐院,向祖母请安,当对方问询她“出差”几日状况时,她知道——不是错觉,耳朵再次失去听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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