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刚推开大门,便见到司命正在里头背着手立着。 也好,既然到此,那便打开天窗说亮话。 “司命君,这齐国太子钟意的女子,并不是苏简,而是另一女子。若是这苏简命路不顺你告诉我便是,我自会受着,可你诓我,这便是另一问题了。你今日若不说清楚我就撂挑子不干了,欠苏简的我便去找一找她的转世给她补偿一番,这齐国命数如何与我有何关,左右我是欠的苏简,又不是这齐国!” 司命听了直摇头,扶额道:“只怕是段孽缘啊。” 我听了差点想踢他:“什么孽缘不孽缘,我只问你何故诓我。” 司命叹道:“我并未诓你,我那命簿里清清楚楚写着,齐国太子宋疾一生只钟爱苏简一人,我也并不知现在的他,心居然系在另一人身上,我来时查了一番命簿,才知其中缘由,只是赶来凡界已是来不及。但是,三芙,这仍要怪你当初大意。” 我愣了一愣:“怪我?我当初不就与那宋疾有一面之缘。我如何大意了。” 司命道:“便就是这一面之缘,注定苏简与宋疾的终身之缘。只是我这命簿里记着你们初见是一次茶话会,宋疾便在这里对苏简一见倾心,我以为是因着你的变数,才将初见变作在桥头,只是没想到,这宋疾后来又去了那茶花会,遇见了那秦瑾之,一见倾心之人便成了她。” “什么茶话会,我怎得不知道。“ 司命道:“你的心思一向不在这上面,又怎会知道。我有时赶不及来帮你,你自己要多注意些。” 思了一番,这确实怪不得司命,我便是这变数,一出变数,后面有些的事情自然按不得司命原本定好的命簿上来。我附在苏简身子里,便是来还苏简的债,将这已偏了的正轨扭回去。 我点点头,情绪平复了些,毕竟理亏在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司命左右张望了番,走向前来压低声音:“我还可以与你说一桩事情,那秦瑾之死于七年后的一场大火,你且熬一熬,熬到她死,你便可以上位了。“ 我撇嘴道:“七年,你在天上呆上七天便好,我可要在这凡界真真切切熬上七年,这两年已经是够我受的了。” 司命安抚的摸摸我的头:“你日后吃水果瓜子别随意扔核吐壳了,这次苏简只有二十七年寿命,若下次你砸死个有八十岁寿命的,那才便有你受的了。“ 这个天杀的,现在还有空与我开玩笑,我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疼的他龇牙咧嘴。 紧闭的门忽然被吱呀一声推开了,我和司命皆是惊了一惊,转头一看,原是白泽考完第一场回来了。 白泽并未变回去,仍是苏简模样,司命揉着肩奇道:“怎得又来了个苏简。“ 白泽哈哈大笑,一阵烟过,便变了回来,“司命星君,怎得你也有空来此。“ 司命见是白泽,便掬了个礼,问:“为何白泽神君也在此处”虽是对着白泽,但我知是在问我的。 我便花了一盏茶功夫将这其中缘由说了清楚。 白泽道:“既然三芙将我扯了进来,你们也应当厚道些告诉我发生了何事吧?” 司命与白泽在天界素有交情,觉得白泽向来口风严密,必然不会将此事走漏出去,掂了掂,便就似倒豆子般,全数说了出来。 白泽听后了然,“原是这么个原因,我常在凡界走动,若日后三芙碰到了什么难处,可尽管找我,只要三芙诚心的对我的画像烧香,我即刻便知,会立即赶来。” 司命听后双手抱拳,深深掬了个礼:“如此便再感谢不过了。” 白泽回了个礼:“只要三芙记得烧香便成了。”说着还看我笑了下。我不禁打了个哆嗦,这白泽,真是小器。 司命并未多做停留,急急返回天界了,白泽再为我考完剩下几场试后,也走了,走前似想起了什么,对我说: “其实你并不用每天烧香,让个神仙日日给我烧香,受多了会损我阴德的,若真需我帮忙再烧便可。” 我暗暗翻了白眼,他未免将我想得太实诚了些。 明日便要正式选妃了,先前那几场考试,已然筛选了些人下去,明日太子宋疾便亲自过目,选一位他心仪的女子立正妃,其他几位为侧妃,明日因也是良辰吉日,因此皇帝下旨,选完便立即完婚。 就是不知那宋疾可还认得我,即便还认得,他身边已另有佳人相伴,已无任何意义了。此次侥幸被他选为正妃,日后他登上皇位,这皇后之位还是个虚的。罢了,走一步算一步,明日事明日烦吧。 第二天天还未亮,我便被兰水叫醒了,我眯着眼睛一瞅,我的睡房里竟呼啦啦站了一屋子的人。 我这瞌睡登时便被吓没了:“怎么了,我错过选妃时辰了?” 站在这众人之首的一位女官上前一步道:“恭喜娘娘,太子殿下昨儿晚上已经奏明陛下,说他曾出宫已与娘娘有过数面之缘,早已对您情根深种,得知您这次也在这批采女里头很是高兴,便直接选出您为太子妃,今日便是大婚典礼。奴婢们是来为娘娘梳洗的。” 我一口老血几乎就要喷将出来,与我有数面之缘?早已对我情根深种?放他娘的臭屁! 我面上镇定自若,抬了抬手,“知道了!” 那女官便鞠了一躬:“请娘娘换上嫁衣。” 我哀叹了口气,便起身由她们替我梳洗,穿上那火红的嫁衣,我这荒唐的婚礼便开始了。 只是不知这凡人的礼俗怎如此之多,这一上午,我这鸟腿都要跪断了,好几次跪下都起不来,那宋疾倒也贴心,几次都将我扶起来。只是这贴心,那是做给别人看的。 透过那红盖头,模糊的有个人影,与我拜了天地,结为了连理。 这人,真的是一年前与我相识的宋疾吗 前几日听他说,他不可立两派党羽之女为正妃,不过就因着苏简痴傻,才得以立而为妃。可若不是因着我的缘故,苏简并不会痴傻,宋疾要如何权衡利弊,才能立了苏简为妃?若说苏简是真爱,那我无话可说。可现在,秦瑾之才是他心上人,他又如何立了苏简为妃? 这男人心,才似海底针啊。 只是这凡人就是多事,还分党分派,自个儿管好自个儿那一亩三分地便就好了,非得争啊抢啊的,若真的抢到了,也不过几十年光景,有何意思。 跪拜了半日,终于我被领到一间房内,听得一个宫娥轻声道:“娘娘便在此等候太子殿下吧。” 我愣了一愣,牵引我的宋疾不知何时换成了宫娥。 我被领着坐在榻上,坐定后酝酿了一会,轻绞着手中的帕子,故作扭捏道:“你们,先出去罢。” 领头的宫娥道:“娘娘不可,奴婢们是要在此侯到太子殿下前来,为太子和娘娘斟上交杯酒打上同心结的。” 我继续绞着帕子,捏着嗓子以一种千娇百媚的声音说:“可是,人家也是头次经历这样的场合,自然很是紧张,现下你们这么多人在此看着,人家更是紧张了,你们在门外守着便好,若是太子殿下问起,你们便说我命令的,太子爷如此看重我,必不会为难你们的。”我自己都快被这声音媚吐了。 那宫娥无奈道:“那奴婢们便退到门外,若是娘娘有需求,一定要立刻传唤奴婢们。” 我继续捏着嗓子:“好的!” 接着便听到细碎的脚步声退出去了,听到了关门声,我这才一把将盖头掀开了,整个视野里顿时一片明朗。 这房间里被被布置的一片喜庆,床铺被珠帘隔了,红木桌上皆摆着精致的茶具,不知名的香正在冉冉的烧着。 这个房子的布置我不太喜欢,但也算不上讨厌,勉勉强强住下来还是可以的。 我打了个哈欠,早上起的太早,现下又太累,便想着小憩一会。 这一憩也不知憩了多久,好似听见有人唤我,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怅然: “苏简……” 后面说了什么也听不清,又沉沉睡了过去,我着实是太累了,这王宫实在太会磨人了。 我作了个梦,梦里我好似回到了我当喜鹊的时候,整日里呆在那大槐树上听云虚真人教于弟子道法,我又好似看见那数位身着白衣的其中一位,抬起头对我的方向微微笑了笑。 我被这个噩梦吓醒的,这都过了多少年了,这人怎么还是阴魂不散扰我清梦。 这一醒,瞌睡也是没有了,天已大黑,屋里没熄灯,那对龙凤烛还未燃尽,不知这宋疾回来了没有?我翻了个身,正正对上了一张脸,差点惊得我叫出声来,好在我捂住了嘴,仔细辨认了番,原是宋疾。 烛光忽明忽暗,映得这张脸异常柔和。 我忍不住伸手,抚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 当初的少年,你还记得一年前在那座桥头遇见的姑娘吗?那个姑娘一直以为你喜欢她,等着你来找她。 只是你找到她的时候,身边却已有了另一个姑娘。 ...... 他与我一样都是和衣而睡,双手环胸,即便是熟睡,也是一副防卫姿态,我也要令他如此防卫吗? 如此想,心里不痛快起来,便伸出腿大刺刺的搭到他腿上,他身上突然承了重量,醒了,我立刻装成这是熟睡中的无意识动作。 哪知他只是抓起给扔了下去,又睡过去了。我不爽,索性两条腿都搭上去了,他知我是故意的了,甩开我起身将灯点上。 烛火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他冷声道:“若你不习惯二人共睡一榻,那我便去睡书房。” 我被噎的一口气上不来,脸憋得发胀,一时竟答不上来,若回答习惯,他莫不会以为我平时多随性,若回答不习惯,岂不是硬生生把他往外推?烛火昏暗,他瞧不清我脸色,见我不语,便道:“那我便去书房。” 说完,转身真的要走,快踏出门的那一刻,我没忍住脱口便说:“你是真去书房还是去秦瑾之那。” 他的身形顿住,僵硬的转过身来,语气冰冷,更多了分质问的味道:“你是如何得知我与瑾之的事,谁告诉你的。” 我嘴角扯起一丝弧度:“你为了她,为了你的储君之位,便就要牺牲我么?就没想过对我不公吗?” 他冷笑一声:“对你有何不公?太子妃的位置都给了,你们进宫来不都是为了这个” 我赤足下塌,一步步走到他身边,冷笑一声:“我可不止为的这个,我想要的,可是皇后之位。”烛火摇晃,我看向他的眼睛:“你会给我么?宋疾?” 他退后一步,嘴角嘲意明显:“我不管你如何得知我与瑾之的事,但我希望你之后能守口如瓶,你若能做到,我俩便相安无事,你若是做不到,太子妃我既能给你,也能收回!” 眼角好似有什么东西滑落,凉凉的。 “你就真的记不起了么?” 他意味不明得看我一眼,一拂袖,便走了出去。 我眼前好似浮现了那道竹青色身影,他在人群中含笑看着我,对我道:“好厉害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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