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夜晚醒来心里像压着石头一样难过，灵魂失去平衡，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她的天空是灰暗的。他的喜怒哀乐，她都不想错过。　　第三章 快乐　　那份隐秘的快乐，在我的心底荡漾，在你深深凝视我的时候。　　（一）　　离中国人最注重的传统节日春节已经不到一星期了，往年，春节假期，除了必要的走亲访友，王凝薇都会出去旅行。可是今年，她存了私心，她想把时间留给他。　　晚上上线，林彬却说过了除夕，他就想飞去美国看看多年未见的老师和同学。　　那么，她只好选择回家。　　　　王凝薇的家乡是一座江南小城，就在洛城边上。虽没有洛城这样一线大都市的气息，却是风景如画、人杰地灵，才子佳人辈出。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在这里生在这里长的王凝薇也出落得大方、可人、富有书卷气。　　　　温馨小窝里，王凝薇正在整理回家行李，给老爸老妈带的，给七大姑八大姨带的，塞满了整整一箱。老妈的电话很应景地袭来：“囡囡啊，在做什么呢？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跟你爸都等着心焦来。”　　“哦，妈，下午的高铁，大概7点左右到。”　　“行，知道了，我让你爸6点50分在车站接你。”　　“嗯，我在理东西，先不说了啊。”　　“哎，囡囡别挂，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啊？”　　“一个人，老妈，你又来了。”　　“怎么又一个人，我说囡囡啊，你都多大的人了，现在工作稳定了，事业有模有样了，你这个终身大事要抓紧啊。妈妈对你说啊，女孩子拖不起，年纪一大就不好找了，你要求不要太高，只要……”老妈充分发挥了她做社区工作的劲头，滔滔不绝、不厌其烦地试图说服她，恨不得她今天就带一个男人回去，明天就把结婚证领了。　　“拜托，我亲爱的老妈，从小你就教育我女孩子要自尊自爱、自立自强，凡事要靠自己，从小学、中学到大学，再到我工作，您一直都教育我要以学业为重，不要胡思乱想，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和同班男生多说句话，您就能盘问一个小时，裙子不能太短，衣服不能太透，不许穿小吊带，不许穿露脐装，恨不得在我脸上刻上‘男人勿近’四个字，为什么我一过二十五岁，突然之间，您就画风突变？每次打电话不问我工作如何，光问我有没有认识有发展机会的男生，有没有人追求我？我说没有，您就说我要求太高，说我外表看着挺淑女，一说话就一女汉子，要我扮温柔装可怜，才有男人疼男人爱；您还说我穿衣服太运动太休闲，没有女孩子气。我的母亲大人啊，您以为谈情说爱那么容易？您前二十五年都不教我，也不准我学，我怎么会？我上哪儿一下子给你抓个女婿回来啊。”　　老妈的絮絮叨叨触动了王凝薇的伤心事，她又怨又恼。　　“行行行，都是妈妈不好，这会儿还真不指望靠你自己了，你张阿姨有个远房侄子，家境好，学历好，事业有成，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最主要的是也在洛城工作，有利于培养感情……”　　“妈，”王凝薇打断了她妈妈，“我不想相亲，老土!”　　老妈大声问：“你说什么？”　　王凝薇立即说：“没说什么，您继续。”　　“嗯，那还差不多，今天回来明天你就跟我去买衣服做头发，好好打扮打扮。囡囡啊，不是妈妈逼你，我是真心为你好，哪个父母不疼女儿。”　　老妈的语气是越来越低声下气，越来越温柔，王凝薇却觉得她的声音如天蚕丝，把她裹了一个透心凉。　　“再说了，你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年纪轻轻，思想那么固执，相亲只是一种认识人的方式，多认识人多一个机会嘛。”　　软的，硬的，不软不硬的，大棒加金元，最后，老妈用颤抖的声音表明，如果王凝薇这次不去相亲，她就是古往今来第一不孝女，老妈的白头发全是被王凝薇给气出来的。　　“好好好，我去，我一定去，老妈您放一百个心！”王凝薇声音温柔，面部表情狰狞地说道。　　看来家里已经对她这个逐渐步入大龄剩女行列的女儿已经忍无可忍了，这才出手帮她找对象。王凝薇无奈地“吁”出一口长气。　　　　年初二，家里请客，几年不见的表姐也来了，王凝薇从小就跟表姐关系好，什么女孩家家的心事都会对表姐说，因此表姐问起她的的时候她也略微吐露了自己的心事，只是没有提到林彬的名字。　　“找老公，一定要找一个疼你爱你，把你放在第一位的男人，当然，经济基础是必要的。”表姐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语重心长地说。　　“可是我觉得与自己爱的人白首不分离才是最美妙的事情。”　　“你以后就会懂，表姐不会骗你，还有，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情，”表姐轻描淡写地说道，神色却瞬间凝重，“所以，恋爱千万不要盲目，不要被爱情蒙蔽了双眼而看不到其他。”　　“你怎样？”她问表姐。　　她这一问，却激发了表姐的倾诉欲，她滔滔不绝地吐槽老公的懒惰，不愿做家务；婆婆靠不住，不肯带小孩，林林总总、琐琐碎碎。说到最后，总结一句话就是她痛苦的根源就是当初为爱冲动嫁错了人，因此她的婚姻绝对是失败的婚姻。　　可是当初表姐和表姐夫不也是爱得如胶似漆吗？　　　　王凝薇觉得惘然。她听过一句话，生活不易，婚姻就是找个人同舟共济。　　这话听来总觉得无奈、苍凉，甚至有几分悲壮。　　可是，没有爱的婚姻，她宁可不要，因为遇见了林彬，其他人都成了将就。　　她喜欢他，是那么纯粹，从来没有考虑过表姐所说的总总，然表姐的话终究让她深思，她喜欢他，愿与他情深共白首。　　只是，她究竟对现实中的他了解几分？　　　　爱是朝朝暮暮里一鼎一镬的深情。生活，也许终究是要回归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一地鸡毛！　　　　（二）　　　　转眼之间相亲的日子临近。　　不管王凝薇如何心不甘情不愿，为了不背负不孝的骂名，表面文章总要做的。　　于是，在一个月不黑风不高的夜晚，王凝薇在老妈的生拉硬拽之下来到了家附近一家装修低奢风格的会所——古韵轩会所。　　说是会所，其实就是就餐、喝茶、看书及休闲娱乐为一体的场所。古韵轩会所一如它的名字一般充满古韵，屋内璀璨的装修和巧思的摆设蕴含着美的力量，实木家具上精致的雕花处处渗透出古色古香的韵味，在这里似乎穿越到了古代。更多的是纯粹的传统中式符号，传统中国元素，青砖黛瓦，精致的雕花，处处渗透出古色古香，让美丽在无声无息中开放。　　每个流动的空气因子中都蕴涵着深深的古朴韵味，复古装修中散发着似曾相识的熟稔，一瞬间，王凝薇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哈哈，这是谁选的相亲地点，这么有品位，难得啊，罢罢罢，今晚就当是来享受一番也好。灯下浅酌、青梅煮酒、清风相伴、翰墨吟香，不甚美哉！　　　　三分钟后，王凝薇和老妈找到预定的位置落座。五分钟后，张阿姨也与她们顺利会合，这位一表人才的相亲对象却迟迟未到。　　张阿姨拿起手机给对方打电话，却打不通，张阿姨如坐针毡。王凝薇转头看看老妈，一脸淡定的表情：“不急，我们等等好了，可能是堵车嘛。”　　　又过了五分钟，离约定时间还有三十秒时，这位帅哥同学仍没到，王凝薇睨着表想，看起来他也不积极呀！如果他迟到，她就可以勉为其难再坐五分钟，然后就理直气壮地走人了。正想着，张阿姨激动地说：“到了，到了！”　　窗外，阳光灿烂、风轻云淡。　　窗内的世界，却变成了黑白定格默语片。　　　　What 天哪！这也太巧了吧，这一定不是真的。王凝薇霍地站起身来。　　她用了五分钟严重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最后不惜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确认这不是在做梦。　　她的确不是在做梦，不过相亲遇到高中同学的几率也不高吧，况且还是高中三年兜兜转转，每次都会成为他同桌的男生——沈翼。　　她最近真是生活处处有惊喜，赶明儿去买个彩票吧，准能中大奖，啊哈哈。　　想起高一第一学期上来，班主任何老师让他们上台自我介绍。沈翼同学是这样说的：“大家好，我叫沈翼，沈翼的沈，沈翼的翼。”　　“什么？哪个翼？”一众同学一脸茫然。　　“比翼双飞的翼！”沈翼同学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哈哈，后来的三年学海生涯，每当同学找她问沈翼的行踪的时候，总会说：“你那比翼双飞的沈翼同学上哪儿去了呢？”　　“滚！”　　　　王凝薇想想自己外表看着大方淑女，其实骨子里也是女汉子一枚，有时候讲话也是彪悍异常，这点高中时候尤甚。　　大学时代，慢慢让自己往知书达理、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知性美女方向靠拢。　　尤其是遇见林彬，王凝薇情窦初开，第一次有了那种小鹿乱撞的感觉，行为举止就尤其温润如玉了。　　哎，要是今天相亲遇到的是林彬，那该有多好啊！　　　　沈翼同学如何介绍的他自己，王凝薇如何和他握的手，他如何坐到王凝薇对面的，他们如何送走识趣的张阿姨和老妈的，王凝薇一概浑浑噩噩，面部表情僵硬，犹如置身事外。　　她只记得老妈笑眯眯地拉着沈翼同学的手，看了又看，说了又说，问了又问，一副丈母娘看毛脚女婿的满意劲，越看越顺眼。而沈翼同学，也是应对自如，丝毫没有王凝薇的窘迫相。　　　　“我们叙叙旧呗，老同桌。”沈翼同学坐下来，一双手在王凝薇面前晃了又晃。　　王凝薇这才回过神来，正眼朝沈翼瞧了瞧。啧啧，衬衫、西服、皮鞋，活脱脱都市白领的作派，男人味十足，果然已经与高中时期发育未完善的小男生形象大相径庭了。　　“啊哈哈，好啊，我只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怎么这么巧咧。”王凝薇干笑道。　　“咱俩高中毕业没见过吧，八年了吧。”　　“有啊，你怎么可以胖了这么多？还好脸没变，我一眼就认出你了。”　　“我这叫魁梧。拿你们女人的话就叫作有安全感，嘿嘿。”　　“滚，贫嘴。”　　“女侠，饶了我吧！”　　王凝薇噗嗤一声，笑了。　　……　　　　当年的王凝薇，没少欺负沈翼同学，可是沈翼同学每次都本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步步退让。沈翼同学的文具及学习用书，也堂而皇之、名正言顺地成为王凝薇的御用品。记得他当时的口头禅就是“女侠，饶了我吧！”　　高中同学情，由于有了同学之间三年没日没夜、同呼吸共进退的奋斗史，而比大学同学情更有凝聚力，也更有回忆的力量。　　　　也许是高中老同学外加老同桌这层关系，他们二人越聊越欢，越聊越有共同话题。王凝薇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高中时那个毫无淑女色彩，只知道认真学习的彪悍的自己，与在林彬面前的自己完全不一样。　　也许这就是物以类聚吧。你遇到什么人，自己也就会相应地变成什么人，人与人之间，是有气场相融合的。　　那顿饭吃的感觉还不错，不是相亲的还不错，是属于老同学见面的那种还不错。　　　　回去互相加了微信，王凝薇看了一下沈翼的朋友圈，根本没有能看到正脸的照片，这家伙还挺矫情啊，玩神秘。　　老妈忙不迭地问：“咋样？你们聊得如何？”　　“没咋样啊，妈，他是我高中同学啊。”　　“那不是蛮好啊，同学有感情基础。”　　“太熟了没感觉，再说也不好下手啊。”　　“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挑肥拣瘦的，囡囡啊，我觉得这个小伙子蛮好的，见好就收，就他了。”　　“啥？妈，你以为是菜市场买菜啊，就这颗菜了。再说人家那么优秀，看不看得上我还是个未知数呢。”　　“哟，你还不好意思了呢，你张阿姨说男方觉得你挺好的，先联系联系看。”　　“噗，”一口果汁喷口而出，王凝薇定了定神，才慢悠悠地说道：“妈，这你也信，人家那说的是与老同学久别重逢，感觉不错，又不是对我有男女之情。”　　“我看未必，你老妈我是过来人。”　　“你那都哪朝哪代了，能跟我们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比么？”　　　　接下去，结束春节假期回洛城上班，王凝薇与沈翼同学各忙各的工作，没有时间联系。他们的关系，也就止于在微信朋友圈点个赞而已。　　她依然想念林彬，她的林彬，依然没有任何消息，她给他发微信，他不回，是因为在美国时差不同吗？还是他在忙着同学聚会？抑或其他？　　夜晚醒来心里像压着石头一样难过，灵魂失去平衡，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她的天空是灰暗的。他的喜怒哀乐，她都不想错过。　　悄然间，冬已去，春已来，又是一年桃花盛开时,悠扬的笙箫早已悄悄吹起。　　她花开的声音，他听懂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