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白凡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进了警局食堂,昨晚他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现在眼睛又酸又痛,连睁开都是一种折磨,好在他对食堂的路足够熟悉,白凡凭借熟练的经验还是走到了取餐口。    要了几个包子、一叠咸菜、一碗白粥,白凡端着餐盘随意找了一个位置,然而坐下后他并没有立即开吃,他依然揉搓着酸痛的眼睛,就这样适应了好几分钟难受的感觉才慢慢散去,白凡睁开了眼睛。    “我操!”    一睁眼,白凡便骂出了声,因为就在他的这个位置前方,十几个人正不约而同地默默注视着他,这场面实在诡异极了。    “你们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白凡依然心有余悸,他捂住心口大喘气道。    “我们做了什么?”李平威故作无辜,“我们什么也没做啊。”    “就是啊,是你自己没注意到我们而已。”其他警察哄笑地附和。    “好了好了,吃饭吧,别闹了。”阮薇笑着出来终止了这场恶作剧,同时她端起自己的餐盘走向了白凡。    在白凡的对面坐下后,阮薇再次开口:“昨晚没睡好吗?”    “别说了,我昨晚只睡了五个小时,但这还算好的,我师父他年纪这么大了,最近这三天每天却最多只睡了六个小时,更不用说张法医,他每天只在熬不住的时候小酣一会儿,加起来的时间恐怕连三个小时都没有,这不,我吃完了早饭还要顺便给他带一点回去呢。”    阮薇闻言脑海中浮现出了张忆安的样子,在她的印象里,张忆安就好像一缕清风,那是一个温玉般的男人,不过阮薇没有想到,原来这块温玉有着磐石般的坚强。    “辛苦你们了。”阮薇由衷地说道。    “我们谁不辛苦呢?你们昨天不也是在市区排查到了凌晨一点才收工吗?”白凡回到宿舍准备洗澡的时候李平威他们刚刚躺下,连警服都没脱,脑袋一沾到枕头便不由自主地沉沉睡了过去。    “可惜我们的排查还是没有什么结果,这两天在尹秋的帮助下凶手的素描画像倒是出来了,可是凶手当时带着帽子和口罩,只有一双眼睛,我们怎么抓得到人呢?更不用说这两天媒体一直在追问案情,局里的电话都快要打爆了,我们还得抽空去写报告和准备新闻发布会,大家都快要崩溃了,只能苦中作乐。”    白凡对阮薇报以同情的目光,他就是懒得去对付活人所以才选择了法医专业。死人并不可怕,很多时候最可怕的其实是人心,人心叵测。相反,死人是世界上最诚实的存在,他们不会撒谎,真相就隐藏在他们身上,一切只是等待你的发掘。    “我们对水泥里发现的十一具尸骸倒是有不少的进展,大概这两天你们就能拿到初步的尸检报告了。”白凡想阮薇安慰,于是他提前告诉了阮薇这个消息。    “是吗!那可太好了!”阮薇惊喜地差点站了起来,“你们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线索吗?”    白凡想了想,但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反正我没看出什么线索,除了第一个死者,凶手后来都是在分尸后顺便用塑料布包裹了尸块,这倒是帮我们避免了水泥的污染,可惜大多数尸块上的皮肤和肌肉组织还是腐坏了,我们不得不剔除了这些腐肉,现在十一具尸骸都只留下了一堆碎骨。”    “这样啊。”阮薇忍不住失望道。    “别叹气呀,我也说了这只是我的看法,张法医昨晚一夜没睡都在研究那些碎骨,可能他有不一样的发现吧。”    “是吗?”阮薇重新提起精神,她想起白凡似乎还要给张忆安带饭,“那你快点吃,我现在去帮张法医打饭,等会儿我和你一起走。”    阮薇说完便起身走向了窗口,她不知道张忆安的口味,于是她挑选了几样清淡可口的小菜与白粥,想来张忆安应该是会喜欢的。    “阿姨,这个蒸饺好像有点凉了,你帮我热热吧。”阮薇手里的蒸饺本是温热的,不过阮薇害怕蒸饺送到后会变凉,因此她拜托了打菜阿姨。    “小阮,你这是要给谁带饭啊?”打菜阿姨一边接过蒸饺一边好奇地问道。    “就是局里新来的张法医,他这两天忙着工作都没时间来食堂呢。”    打菜阿姨想了一会儿,最后她想起了那个穿白衬衫,戴着银边眼镜的小伙子:“是他呀,那就怪不得了。”    “什么怪不得啊?”阮薇有点不明白。    “我说哪个家伙这么有福气呢,能让我们榕城的警花给他带饭,是那个小伙子的话就对了,小阮,我觉得你和他挺配的。”    阮薇这才明白打菜阿姨想到哪儿去了,她想解释,但此时窗口迎来了其他人,她便只能作罢。    阮薇提着打包好的早餐回到了位置,在等待白凡把饭吃完的时候,阮薇的思绪悄然走远了。    阮薇今年已经二十八岁,她也不是独身主义者,照理说她至少应该尝试开始恋爱才对,她的爸妈认为是阮薇的交际圈太小导致她单身到了现在,所以他们一直想让阮薇去相亲,至少可以认识认识交际圈外的其他人,但最后,只有阮薇知道她为什么拒绝了那么多的追求者。    真的已经太久了,久到有些时候阮薇都会忍不住地怀疑,是不是就和其他大人说的一样,张小明只是她失明时太孤独幻想出来的玩伴?    可是阮薇忘不了,张小明为她戴上耳机,耳机里缓缓流淌出Fool’s Garden的lemon tree,后来大学时她看完苏菲玛索的电影《初恋》她才知道这一幕的出处,显然这不该是十岁的阮薇可以幻想出来的场景,因为一个人的幻想是无法突破自己认知的。    所以,张小明真的存在吗?    但如果张小明真的存在,那为什么阮薇当初找不到他?    阮薇还记得当时她是如何哀求,她想要和张小明告别,于是妈妈和老师查完了整个学校的学生名单,但张小明就仿佛是透明人一般,他只存在于阮薇的脑海里,阮薇甚至不知道他的模样。    那一切,都是真的吗?还是阮薇想要保护自己于是幻想出了张小明?阮薇知道心理学上这种现象很常见,可她的记忆是那么真切,那首歌,那颗糖,还有那些话,阮薇全都清清楚楚地记得,这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幻想呢?    “阮队,我们走吧。”    白凡终于吃完,他的话打断了阮薇的思绪。    阮薇梦呓般点头,她和白凡一起离开了食堂。    在法医办公室里,阮薇和白凡找到了伏案沉睡的张忆安。    张忆安的手里甚至还握着钢笔,但他就这么无法控制地睡着了,他真是太累了。    “嘘。”阮薇比白凡率先发现了这一幕,她赶紧对想要呼唤张忆安的白凡做了禁声状。    放下早餐,阮薇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张忆安。张忆安睡得香甜,以至于鼻梁上的眼镜都睡歪了。    阮薇露出微笑,她蹑手蹑脚地帮张忆安取下了眼镜。    忽然就在这个时候,阮薇注意到了张忆安身下压着的草稿,草稿上张忆安用隽秀的笔迹写满了计算公式。    阮薇尝试着解读了一会儿,可是她意外地发现自己看不到这些计算,于是她找来了白凡帮忙。    “你能看懂张法医在算什么吗?”阮薇小声地问道。    白凡只瞥了两眼便给出了答案:“张法医好像在计算死者的年纪,你看,他已经算出了结果。”    “是吗?”阮薇重新看向草稿,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似乎是结论般的那串数字上。    阮薇还记得白凡说过,张忆安昨晚一夜没睡都在研究死者的骨头,这就是他的研究成果吗?张忆安计算出死者的年纪是想做什么?    就在阮薇脑海里刚刚冒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好像遭到了电击般颤抖了一下,阮薇逐渐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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