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儿郎兀自低头解带剥衣,与自己腰间的革带战斗,苏蓁强作镇定,旁顾左言:    “你平了蜀乱,是大功,你的犒劳,自然有陛下来赏。”    “少来!别装,你懂我的意思!”元重九直白地叫嚷着。他的太傅大人,如今人前人后都特高冷,让他直恨得牙痒痒。血气方刚的儿郎,做不到初纯女儿家那种清心寡欲。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犒劳?”苏蓁淡淡地移开视线,拾起掉落的文书,再转头去看帐帘,微风掠来,天光过隙,外头人声响动,脚步碎杂,整个大营都在忙着撤帐。这种状况下,太子殿下竟然想要找她白日宣.淫?她觉得太过震撼,再说,之前也没个经验。    “我……”元重九抬头,看着苏蓁一脸的凛然正义,不紧不慢的语气里,饱含着质疑,一撇而过的眸光里,又满是鄙视与不屑。他突然竟没好意思理直气壮地表达真意了,强制压下那兴头,支吾到:    “我……就是觉得这重甲,脱起来很麻烦,想……想请师傅帮忙脱一下。”    说罢,双手扣搭在松垮的腰间革带上,蹙眉闪眸,无辜地看着苏蓁。太子殿下心头掠过一抹委屈,那些烂杆子丘八们,隔三差五还寻军妓呢,他其实一直都很洁身自好,难道就不能在这大功告成之际,找他最可心的人儿,求一些安慰?    苏蓁嗤笑一声,搁了手中文书,软软伸过纤手,拉着他腰上的革带,将他往身前轻轻一带。    元重九眉色一喜,顺势朝她倒来,苏蓁急忙抬手撑住,一边扬声朝外头喊:    “鹿鸣,取殿下的衣服来。”    她知道,这个时候鹿鸣一定是在外头候着的。太子殿下做坏事的时候,鹿鸣都会贴身随行,望风把哨。    “哎!”果然,帐外立即有响亮声音应答。    苏蓁双手撑在那人胸前冰冷坚硬的银甲上,抬眼与那骄气双眸对上,又是挑眉,又是努嘴地朝他示意。大意是想说,一帘之外,就是耳聪目明的广庭大众,你还想干啥?    异想天开的太子殿下这才规矩地站直了,平举开双臂,点着下颌,勾起唇角,等她来解甲。    苏蓁退开一步,等了等,甚至还拿手去试了试那张开的铁臂,确认如稻草人一般定格了,这才猫腰低头下去,去解革带上那个刚才被他胡拉瞎扯打成的死结。    女郎凝神定气,红酥玉手翻飞,很快便解开死结,给他卸下甲衣。护裆,护臂,护胸,护腿,一件一件地脱下来,一件一件地放好。    期间,鹿鸣取了衣服,跑得咚咚作响,叫嚷着冲进来,生怕别人听不见他的动静。把那套玉带锦袍往苏蓁手边一搁,又与他家主子对了对眼神,立马轻手轻脚地溜走,仿佛多留少息都是罪。    苏蓁只觉那厮如一阵疾风袭来,少顷又化作一缕青烟飘走。尚未来得及转头去理会,一个转身,就瞧着小案上叠得整整齐齐的常服,再转眸,又见着元重九依旧张着双臂,神情懒散而自若,站成一尊休憩的石像。    还得寸进尺等着她给他穿衣呢。    苏蓁摇摇头,心中却又放软。再是坚毅的男子,都偶有如小孩儿的一面,尤其是对日常起居事务,皆喜懒惰与依赖,更何况太子殿下这种自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主儿,怕是觉得只要有人服侍,就舒坦得很。也罢,好事做到底,看在他也曾经不辞劳苦地讨好她的份上,比如,给她洗脚,给她取暖之类。    遂拿起外袍,抖开来,给他穿上,再拿过玉带,扣上儿郎的紧腰。    那玉带刚好能够贴合着腰线,圈住腰身,内里藏着暗扣,需得使力摁了,才扣得紧。苏蓁就蹲下身去,只手嵌进玉带内侧,捏着那两端重合处,只手用力往下摁。    她用力一摁,却听得头顶一声重重的哼气,就像是被她给摁出来的声响一般。    不觉仰头去看,突然后脑上一只大掌揽来,一股野蛮的力道将她的头脸按住,往前,往下摁。    苏蓁本是半蹲着,被那突来的力道一揽,竟重心不稳,倾身扑过去,扶在儿郎的腰胯上,一脸栽进层层衣料之中。    然后,如有“轰”的一声,她脑中炸开,全身也僵住了。    脑后那只手,却揉进她的发间,将她死死地按住,固在胯骨上,全然不顾这个姿势有多么荒唐。    “求你……”儿郎低沉又软糯的声音,还从头顶传来。说是在求,可又蛮横,手上还扣得死紧。    “求我什么?”苏蓁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有些明白,又有些懵懂,有些紧张,又有些破罐子破摔,索性就那么圆睁着眼,与眼皮之下的事物对峙。     “《毂梁传》第七页……你过目不忘,一定记得的。”元重九磨牙说来,隐些坏笑。    他说的是来仪阁楚衣送他的那本《毂梁传》,春秋的书皮,秘戏的内瓤。    “不行!”苏蓁挣扎着拒绝。她这时候才彻底闹明白,他急吼吼地来找她,讨要什么所谓的犒赏,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想到他这般无耻,她也做不来这等荒唐之事。    “就一次!”后脑上的大掌再次使力,将她的头颅扣紧,一边试着往下摁,一边与她讨价还价。    “一次也不行!”苏蓁硬着脖颈,坚决抵制。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开了这个头,就会往那条路上,一路撒欢,越奔越远。    “几下就好,很快……”儿郎退而求其次,连诓带哄,说着已来牵引她。    “不行!”苏蓁犟着头,再次抗拒。    “这样会死人的!”    元重九一声低吼,几近哀嚎,憋一脸的潮红,夹杂着铁青。那兴头冲冲聚集起来的气血,一旦被阻塞了,且还被要求遣返,真真是最要命的,也是最扫兴的。故而太子殿下忍不住又重重地叹了一声,大有世间他最苦之意。    “好了,别嚎!”    苏蓁又心软了,呵住那一声大过一声的不满,心下一横,咬了咬牙,隔着那裈裤的衣料,轻轻摸索上去。    看他那么可怜,试着安抚一下也无妨。反正,她又不是没有摸过,不必太过骄矜。    玉带早已滑落在地,高大儿郎敞着外袍,挺腰站立,将她揽在腰际,微偻着肩背,垂眸将她凝视,眸光中流转着赞许与爱意,嘴角还不断地溢出些喘息。荒唐浪荡中又有种风流魅惑。    听得苏蓁心里发慌,浑身发软,却也鼓起勇气,仰面与他对望着,声色俱厉地呵他:    “安静些!”    “呃……”儿郎抽着气,低低地苦笑一声。    苏蓁绷着脸色,抿着朱唇,极力把这荒唐事想成一门功课,认真来做,方不至于面红耳赤,羞到钻地洞。    外间嘈杂,间或听见鹿鸣在跟路过的人大声讲话,苏蓁心里有些急,寻思着纤纤被五皇子元玙带去水边捡星星,怎的还不回来?又担着心,怕那憨美人突然回来了,直接冲进来撞个现行。    那儿郎倒是颇为受用,捧起她的脸庞,指尖在她脸颊唇边游走,掐摁,又微微眯起深眸,将她凝看,如果目光有形如剑,估计早将她的衣服碎尸万段了,苏蓁心想,也不知道那黑瞳流光中,幻化映出的,究竟是怎样的迷乱?    反正,真是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    贼船行了半天,苏蓁才发现,没对啊,不是说很快,几下就好吗?    她突然起火了,挣脱出来,一个转身,想要开溜。    “哎……哎……哎……”那儿郎正在一路攀升上云端,突然被她这样一撒手,好比给扔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急忙一把抓住她,叠声相求。    “好累……”苏蓁,蹙着烟眉,娇声叫苦。    “半途而弃,会出人命的!”元重九急吼吼地,叫得比她还苦。    “你自己来吧。”苏蓁决定不干了。她没想到,这档子事,做起来竟是这样累人。    “苏莲心,你怎么能够这样不负责任?”元重九的脸色红了又黑,青了又白。满腔的憋屈,无以言表。     “我去给你找个女人。”苏蓁恍若未闻,一边寻着托辞,一边矮身下去,双手撑地,在他脚边转身,往边上爬。她宁愿给他找个女人,也不想再为难自己的双手了。    “回来!”元重九低呵着,眼疾手快地俯身下来,从后面勾住她的腰,将她一把捞起来,扳过来面对面贴瓷实了,就来寻着口唇亲吻。    在那软润朱唇上,狠狠地琢了一口,又游离到在她耳边低喃,“不要,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儿郎动作迅猛狠辣,言辞却靡靡柔和。苏蓁觉得,犹如一口迷魂汤灌来,顿时跌入云里雾里,忘了挣扎。    “你让我亲一亲,就好。只是亲一亲……”儿郎又赶紧一边许诺,宽慰。    “……”苏蓁瞪着他,无言以对。心中却依了他,好吧,看在她原来是这么不可替代的份上,姑且再随他折腾一番吧,只要不解衣,闹得没法收拾,就成。    渐软成一只乖巧温顺的猫儿,任他搓圆揉扁。    凭借着手中所触,唇上所感,以及异常丰富的想象能力,儿郎继续一路攀爬那处青云之巅,仿佛近在眼前,触手可及,却又需得历尽千山,趟过万水,最是磨人。    “殿下,王将军求见。”鹿鸣的声音,不温不火,毕恭毕敬,在帐帘外头响起。    元重九猛地将怀中之人往骨子里一嵌,垂头扣在她肩侧,咬牙切齿,幽幽地吐出几个字来:    “这老匹夫,我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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