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由初现

冬夜的树林寂静无声，将安一路小跑，好在前两天下的雪已经融化的差不多，没有留下脚印。一段路后，累了，背靠大树休息。一只老鸦从头顶飞过，惊得人差点跳起来。拍拍胸口压惊准备继续前行，猛然瞥见地上多了一个人影子。　　　　扭头一看，树后转出一个人来，是重明！自己真是笨，忘了凡人的踪迹怎么瞒得过仙人，指不定刚一下车他就知道了。　　　　“你还当真逃了，为什么不肯去南华山，我那老友一生光明磊落，从未听说有何不妥。还是说你从石室出来还藏有什么妖物怕时间长了露出马脚。”重明一步步走近。　　　　“与南华山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请你让我走吧，纵然出事我也绝不怨天尤人。”将安一步步倒退。　　　　“人界因着寿命短暂，故而是四界中最爱惜性命的一族，我倒是没看出来你小小年纪便有了不畏生死的勇气。要离开也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不知怎的，一向给将安一种很平和感觉的重明今晚有了慑人的气势。　　　　“快说。”短短两字，别无他话，重明身上气势压得将安无法顺利想一个合理的解释，最后无可奈何大喊：“因为我不知道我到底是人是妖，我已经至少有20年相貌不曾变化了，我若入山数年相貌不变南华宫的人要怎么看我，当成妖魔烧死吗？”　　　　吼出心底的话将安心中长久的郁气散了一点，就这样吧，把真实说出来，随他怎么样。擦了擦眼角泪珠扭头不再说话。　　　　重明一惊，他自信少有妖魔能逃过他的眼睛，却不想得到这样一个答案。起初只是觉得自己花费心力，这个麻烦的小姑娘不仅不领情还闹出走心中不快，也不能说是小姑娘，这个一算怕是少说也有四十了。仔细看了看将安，又用法诀试探，仍看不出眼前人与凡人有何不同之处。　　　　思索一番，也许就是那不知名的法宝保持了她的容貌，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山洞之事过去不过数月，远不可能是数十年，除非那法宝是她自幼携带，若真这样，事情就不简单了。　　　　抬手变出一块帕子递给无声哭泣的将安，等她心绪平缓开口道：“冯姑娘，你幼年可是有什么奇遇，又或者有什么自幼佩戴的东西，槐树精曾提及你有一可变莲花的器物，能否容我一观。”见对方不动，又加了一句，“因它存在，想必你也是多年居无定所，困苦重重。你放心，我只看看你的奇异之处是否因它而起，不得你同意，我定不动它。”　　　　给，还是不给？一个能因为自己说过的话回头来看的人将安没有太多怀疑，但因为或许有人能知道葫芦的秘密了又有些踯躅，这结果对自己到底是好还是坏。最终，还是从脖子上取出锦袋里的小葫芦交到重明手上，“几番助我化险为夷便是这个小葫芦，我曾问过少骞，就是那只小白狐，他觉得没什么稀奇。”　　　　入手的小葫芦精致可爱，玉质温润，倒是一个好配件，但并没有半点仙魔妖的气息。细细摩挲，隐约好像有条缝隙，不集中精神极难发觉。重明试了试，徒手无法打开，用仙力试探，里面有股奇怪的力量轻柔的将仙力推出来。　　　　“冯姑娘，这葫芦你自幼便有？”　　　　“我娘捡到我时便在身边，一直不曾离身。”　　　　“到真是件宝贝，葫芦里面应当还有东西，我无法打开，既是你的东西，你试试？”重明将葫芦还给将安，指点缝隙所在。　　　　将安看不到葫芦的缝隙，将信将疑顺着重明指的方向轻轻一掰，脆耳的一声轻响后，小葫芦对半而开，露出里面一大一小两颗冰花芙蓉玉的莲子。莲子浮起半空，浓郁的莲香弥漫开来，仿佛春暖花开，春意醉人。不过瞬间，各界都有了异动。　　　　镜妖暗香费力压下沸腾的莲池水，轻声劝慰不曾睁眼的莲花宝宝，露出一个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　　　　人、仙、魔、妖各界的界井水面泛起涟漪，正抱着少骞通过界井的少莯被水波带着几乎迷失方向触碰光点而亡。　　　　曾经出现在莲池山洞的干瘦老头季回在打坐中睁开眼，眼光中满是笑意，“莲华，你终于现身了。”伸手拍了拍身边的案几，一队黑衣人鱼贯而入，“去找到她，找到了通知我，莫要伤了她。”　　　　将安沉醉在莲香中，天地仿佛融为一体，眼中只有那粉色的莲子，不由自主伸手去抓。就差一点就要拿到了，眼前忽然出现一抹翠绿，粉色消失不见，身边出现了不少动物逃离的声音。　　　　重明用葫芦重新盖住了莲子，神色竟有一丝狼狈。将安沉醉在莲香的时候，他已经用了好些法子，直到拿起葫芦外壳才将莲子重新包裹，递过去。　　　　“这，这是什么？”将安接过葫芦。　　　　“我也不曾见过，若不是你是个凡人，我都要以为你是莲花精了。”重明停顿了下声音变轻了些，“也许还真是也不一定，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若真这样，姑娘你的身世怕是有些来头。”　　　　将安低头不语，自己当真不是人吗，那为何妖也好，仙也好，都看不出来。　　　　“你也不必难过，事情总有云开见日的一天。如今这样我觉得你还是按我说的先去南华山暂住一阵，南华典籍众多，许有线索也未知。待我手头事稍缓再去寻你，与你一道打听这葫芦之事。”　　　　“这，一年为期可好。”将安还是有些不愿上南华，“一年之内我应该无碍，时间久了还是怕被人看出端倪。一年之后你若不来，我会自行离开，向南行走。”　　　　“如此便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重明送将安回到马车，走至近处，兄妹二人尚在熟睡。上车前，将安回头轻轻道了声谢，谢他遵守誓言照顾自己，谢他临走还定住郑氏兄妹，没有暴露自己的秘密，不然照刚才林中动物的样子只怕这兄妹俩也得过来看看。。　　　　马车上，将安看了眼手中窝的小葫芦，重新放入衣襟。远远因莲子现时沸腾的莲池水慢慢平静下去，连带各界的界井也平静下来，在井中打转的少莯挣脱井水，终于平安进入妖界。一落到妖族地界立马瞬移，出现在妖族王宫自己寝殿内。　　　　宣娇挥退侍女自己迎上前来，“莯哥，你回来了。”　　　　少莯长吁一口气，依靠在塌上休息，由着妻子服侍，“今天过界井居然遇上井水暴动，这井真的是问题越来越多了。”　　　　宣娇停下手，“好端端的怎么会井水暴动，难道井水又要少了吗？”　　　　“看起来没有，换好衣裳我去我娘那看看，顺便把少骞带过去。”　　　　“少骞回来了，母后这次气可不小，父王都被数落了，这混小子要吃苦头了。”宣娇有些幸灾乐祸，她与少莯是青梅竹马，和少骞也相识颇早，没少受这调皮孩子的捉弄。　　　　“他在父母面前自来嘴甜，这罚还真重不了。”少莯好笑的看看妻子。　　　　宣娇撇撇嘴，拿起换下衣物走了开去。　　　　涂少莯来到父母寝宫，从袖子里取出小白狐，小狐狸就地一滚，变回人样的少骞，正打算开口抱怨自己哥哥的粗鲁。　　　　侧面珠帘动，进来一美艳妇人，揪起少辛的耳朵就对着大声喊：“死小子，竟敢乘着老娘不在跑出去，还跑到人间。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看老娘今天不打的连你爹都认不出你来。”　　　　“娘，疼疼疼。我这不是半根毫毛不少的回来嘛！”少骞从老娘手中抢救下耳朵，讨好的献上几个小玩意，“娘啊！我已经不小了，只是出去看看那，我还给娘带了点人间的小玩意。”　　　　真是第一次去人间，没什么见识，妇人不屑看了一眼，不过好歹是儿子一片心。纤长手指点点还是接了。少骞立马打蛇随棍上：“娘亲不生气了哦，生气显老哦！你看儿子找来了这么多好玩的东西，娘亲乐呵下，娘亲笑起来可美了。”　　　　“闭嘴，死小子”妖后斜睨一眼小儿子：“人间这么好玩啊，非得有人请你才回来。”　　　　“哥哥一路追得那么紧，哪有空玩啊，逃都来不及。”少骞苦着一张脸：“不过到是遇到一个胆大的小姑娘，居然不怕妖。本来想逗逗她的，就被大哥抓回来了。”　　　　“怎么，还记恨你大哥抓你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给你放水了，不然能容你玩这么些天。行了，你出去找你爹吧，我和你大哥说会话。”　　　　少骞大声答应一声，向哥哥挤眉弄眼示意不要说出受伤的事，得到少莯一个答应的白眼后转身出去，出门就见老爹在一边探头探脑，见儿子出来了，过来上下打量后就是一个熊抱：“儿子，你娘没为难你吧。”　　　　“我给娘带了点小物件，嘿嘿，就没事了。还好大哥答应了不把我受伤的事告诉母后，不然就没那么容易过关了。”　　　　“啥，你受伤了，什么伤得你？”　　　　“呃，没，没啥，就一只嗜心蛛母，小伤。”　　　　妖王大手一挥，一巴掌扇少骞头上，“小伤个屁，就凭你还打不过蛛母，是你哥赶到救了你吧。我给你的碧云珠呢？为什么不用？”　　　　“你和大哥才是真父子，打人都打同一个地方。”少骞捂着头不满，被妖王眼一横，立马头一缩，“这不是忘了嘛，再说当时不止我一个人，我带了人家小姑娘出来不能单独丢下人家逃跑呀！”　　　　“臭小子，小小年纪还学会英雄救美了。哪家的小丫头？”妖王的眼睛有些发亮。　　　　“人间的，我受伤后她拿出一个罩子盖住我俩才能等到大哥来相救。”　　　　“人间的，那算了。”妖王有点遗憾，随即正色教训儿子，“各界藏龙卧虎的人多了去，这次回来好好学下术法，不然我可再不敢让你出去了。”　　　　屋内妖后听得外面父子对话摇摇头，“骞儿总是这般长不大，可曾谢过人家。”　　　　“那姑娘有些古怪，总觉不对，再加上少辛与她遇难的时候那仙人明显是特意去救她的，我始终有些排斥。少辛想带她回妖界，被我用她与仙人有旧拒绝了，只口头谢了下并邀她日后来妖界游玩。。”　　　　“既如此便算了。听说你回来过界井事遇上井水暴动了，可有伤着。”　　　　“母后放心，就是被迫在井中停留了片刻不曾受伤，只是这井看起来越来越不稳定了。”　　　　“确实情形不太妙，连嗜心蛛母这样的劣妖都能穿过界井前往人间，我都不知道它还能撑多久。”妖后颦眉摇摇头，“水更浅了，裂纹也更多，各地回来的消息都不怎么好，千年之期已过大半，也不知那最后一刻前能不能见到季老所说的那物件。此番追着少骞你大约也顺便找了不少地方吧，可有收获。”　　　　涂少莯也有些丧气地摇摇头，“一点线索都没有。”　　　　“你也不必气恼，妖魔仙人各界寻了数百年都不曾找到，这么容易被你找到了我还得怀疑下呢。等着吧，若真有，等时间到了，他总会把东西拿出来，现在大家不过是想早点找到好确定这东西的存在顺便为自己多争些利罢了。”妖后安慰了下大儿子，随即拉着他一起去看另外那对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