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内心复杂~~ 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几天之后,回顾身旁,发现是在自己房中,又摸了摸自己浑身上下,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衣裳里面,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宋渺一身白衣素孝站在姜郁青的面前,目光几乎要扎进姜郁青的眼睛里,“姜郁青,你走吧。” 走?去哪里? “我不想再看见你。” 姜郁青捧着衣服,“我走,”蹒跚着踱步到宋渺的身旁,“只是这个,你一定要收下。” 宋渺望着眼前沾了些泥水的红色衣裳,嘴角的冷笑浮浮而起,“为什么?” 为什么,难道要他说,就是因为这件衣服,他才不能救宋君的性命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衣服就已经被划成了千疮百孔。 走到门口并未回头,脚步停顿了一下,“你想救我姐姐,虽然没机会了,可我到底还是救了你的性命,”一滴泪落在门槛之上,却是蒙住了身后人的眼睛,“我们两个人,也算是两清了。” 等了等,又继续说道,“我若是想要杀你,别怪我。” 那年,宋渺刚刚够十九岁。 姜郁青从心里是理解的,宋君对于宋渺而言,其实更像是亲娘。 只是这句话,未免伤人太深。 自此,姜郁青在五年的时间里,从此成了性情淡薄之人。直到那日宋渺再次出现,姜郁青还存了希望,只是不想,依旧是人去楼空。 他的心里原本是满满的愧疚,时间长了,慢慢成了心疼与牵挂。 “我若是想要杀你,别怪我。” 姜郁青每每回想起这句话,都觉得心乱如麻。将地上散落的手巾碎布慢慢捡起来,捧在手心里面,嘴边呢喃,“既然那么想杀了我,何不一下来个痛快。” “这些都是什么?”师傅的声音把姜郁青从冗长的回忆当中清醒过来,又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没事。” 姜郁青在竹园当中呆了一天一夜。 再出来时,将师傅吓了一跳,看着眼前这个背了只巨大竹篓的人,“你要做什么?” 姜郁青几乎被竹篓淹没了,“我出去挣些银子。” 嗤之以鼻,“瞎闹。” 蹲在喧闹的集市之上,姜郁青两腿盘在一起,恭恭敬敬的等着人上门来买,只是现如今小本生意不好做,像他这样连店面都没有的人,自然是吃亏的紧。 一个上午过去了,一个来问的人都没有,心里觉得很是奇怪,手艺按理说已经更精进了不少,怎么倒无人问津了呢。 “老板,这个多少钱?” 姜郁青一下子来了精神,“您说哪个?是小玩意儿还是。。。” 抬起头来再见面,却是旧相识。 夏云曦笑脸盈盈,将小篮围在右边的手臂上,举起手中一只竹笛,只见姜郁青将手从袖子中掏出来,在衣服上面擦了一下,又从眼跟前拿起来一只竹笛。 右手递出去,“这个,这个是我做的最好的。” 夏云曦从小筐中正要拿出荷包,被姜郁青一把按了回去。 揉了揉鼻子,“这个,算是我的回礼。” 忍不住笑出声来,“回礼?” 更加不好意思了,“上次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还一直没来得及答谢呢,这次,正好。” “这怎么好意思呢?你是靠这个谋生,又不是小打小闹过家家。”硬是从荷包里面掏出了一两银子,放到姜郁青手中。 姜郁青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于是塞进了袖口附近。 夏云曦也学着姜郁青模样,慢慢的蹲下身来,仔细看着手中的竹笛,发现竹笛做工很是精细,连气孔附近也被打磨的浑圆,摸上去顺手的很,全然不似新手初次做的粗苯模样,更加好奇了,“你做这个,很久了么?” “不久。” “不久,是多久?” 姜郁青挠着头想了想,“大概,有二十年了吧。” 扑哧一声,夏云曦忍不住了,“净瞎说。” 姜郁青有些着急,“我没有瞎说,这是真的。”于是夏云曦也认真了,“你若说你做竹笛已经有二十年,你看上去也不过是二十五六岁的模样,”停了半晌又继续说道,“莫不成,你刚刚五六岁时,就已经开始承袭手艺了?” 姜郁青愣了一下,含含糊糊的说道,“呵,是啊。”便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 幸好夏云曦并不是刨根问底的主,只是轻巧的笑了一下,便将话题转了过去。 举起手中的竹笛,“你会吹么?” 姜郁青来了精神,“笑话,那自然是会吹的。”在竹笛中间随手拿起一根,刚要吹,就被夏云曦将笛子抚了下来。 很是疑惑,“怎么了?” 夏云曦将手中的竹笛递过去,“既然要听,自然要听最好的,你既说这根竹笛是最好的,用它来吹奏,自然才是最上乘的。” “这,不好吧。我已经将它送给了你,我若是先用了,岂不是失礼。” “无妨。拘泥于礼,才是对乐曲不敬。” 这些话说的,甚是符合姜郁青的脾气,于是欣然接过,脑中思索了一番,一曲《鹧鸪飞》缓缓吹奏,开始虽不起眼,后面却是几个高音连调,在闹市的纷纷扰扰之中,独开出了一片清净之地。 一曲吹罢,缓缓睁眼,眼前一众百姓围观摊前,许多小孩子叽叽喳喳,直吵得大人头痛,索性买回去给孩子玩,姜郁青心情大好,索性还送了许多小玩意儿,不到一会的功夫,摊子上的东西就被处理的干干净净了。 “夏姑娘,多谢。”姜郁青举着手中的钱袋子晃了晃,“多亏夏姑娘指点。” “指点算不上。不过,请我吃口茶还是可以的罢。” “这是自然。” 青葱玉指轻巧一附,“刚巧这附近就有一处,走吧。” 姜郁青从未注意到,在集市之上,还有这么一个清净雅致的地儿,小小的二层楼不奢华不闹腾,桌上清茶几杯,桌前三两成群,来来往往的人在一起吃茶论话,不谈当堂朝事,不谈街头巷事,只谈论书中圣殿,各路诗人风流雅作,在这里都能听到个清清楚楚。 姜郁青捏着自己兜里为数不多的几两银子,微微有一些发慌。 里面的小二跑来跑去,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过来答应着,“二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今日小店已经没有地方了,还望海涵。” 夏云曦点了点头,“无妨,您且去忙吧。” 姜郁青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一个侧眼之间,瞥到街上的白糖糕在日头之下被晒得晶莹发亮,一股甜腻的味道扑面而来,只轻声留了一句,“等我一下。” 不一会儿,捧着一大块白糖糕回来,“吃罢。” 夏云曦本是有些失望的,却被白糖糕的味道哄得舒服了许多。隔着油纸扯下一小块,放进嘴里,虽说不上入口即化,却也是软绵米香。 “怎么样?好吃吧。”姜郁青也撕了一块放进嘴里,只是打了个囫囵便吞了下去,“这条街上的小吃,若是非要排个先后,王记的白糖糕独占鳌头。”话说完下意识的又要撕一块,才想起来是给人家买的,于是改撕了一小块。 将白糖糕仔细包好,“喏,拿着吧。”夏云曦摇了摇头,又推了回来,“你吃吧。” 呃,姜郁青暗自想着,夏云曦莫不是把自己当成混迹于集市的小商贩了吧。 于是晃了晃自己的钱袋,“我有银子的。” 夏云曦连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那你就拿着吧。” 接过姜郁青硬塞过来的白糖糕,再显推辞也不好,于是放进了自己的小篮之内。 两个人颇有默契的向着家的方向走回去,看着夏云曦拿着略显笨重的篮子,姜郁青正打算拿过来,却被夏云曦一下子闪开了。 “不必了,这个,不重的。” 姜郁青觉得有些奇怪,一个小篮子而已,能装什么秘密的宝贝,又想想自己身上的秘密,倒是一下子释然了。 看来,谁身上都有不想被别人知道的秘密。 将人送到洞口,主人话里含着犹豫,回头问道,“姜大哥,要不要进来坐坐?” 看这样子,怎么也不像是开门迎客,这点脸色还是看得懂的,于是爽快的找了理由,“不了,我还得回去准备东西呢,就不和你多叙了。” 表情放松了很多,“也好,那,慢走。” 夏云曦一点点走进地窖,姜郁青飞身起来,一跃便上了山腰。一门心思回去的姜郁青,并未注意到身后的人影,又从地窖口走了出来。 望着姜郁青离开的身影,夏云曦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没有被发现。”又只身下入地窖,呆呆坐了一会,才想起小筐中的白糖糕。拿出来凑到鼻尖嗅一嗅,白糖糕的油纸上面沁着一股淡淡的竹叶香。 取东西的时候,有什么掉了出来。 定睛一看,才发现一张干净的油纸包着一支细长的东西,打开一看,连同一些银子从纸袋里面滑落出来,落在手心的,是姜郁青吹奏的那只竹笛。 这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呢?仔细一想,应该是姜郁青想要将篮子拿过去的时候吧,趁着不注意就塞了进来。 抚着竹笛,摸着上面被打磨的圆滑的小孔,才注意到竹笛右面缀着几只羽毛。可能是姜郁青背对着的缘故,夏云曦一开始并未发现,现如今拿在手里,才晓得羽毛随着风上下起伏甚是好看。 只有一只,也唯有这一个,怪不得姜郁青会说,这是做的最好的了。 发觉自己有些出神,夏云曦连忙将竹笛放在一边,又拿出篮子中的东西,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 低声说道,“爹,娘,女儿这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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