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在一旁“噗嗤”地轻笑出声,大概觉得这一对儿实在有趣,朝池絮挤眉弄眼道:“我家铜镜可没成精,公子可莫要栽赃嫁祸。”    池絮则面上有些发烧,不言不语地快步走到落地铜镜面前,将自己上下打量了一遍。    以前她在天庭的时候,月老就常在她耳旁嘀咕,说青春正好的小姑娘,怎么总爱穿一些月白、淡青的简单服饰,一点都不知道好好打扮自己。要知道,连太白金星那把年纪的神仙,偶尔都要穿得金灿灿的,还要在额头上贴个几个亮片臭美一番。    池絮对月老的叨叨往往充耳不闻,只道衣服花哨太多,她会不习惯。    可今日试了种不同风格,倒还挺不错的,腰间的流苏也不惹人烦。池絮转头对老板娘道:“多少钱?”    民间话本里大多都说,仙女下凡,不知道买东西要花钱,这其实纯属扯淡。因为天庭里各位神仙也要做交易,他们的钱币就是法力,跟凡界的金子银子一个概念。    老板娘笑盈盈道:“不要钱啦,这位公子已经付过了。”    黎柳风则站起身,非常有风度地对她一笑。    池絮坚决道:“这不行,拿人手短,我良心会痛。”    黎柳风沉吟了一会儿,道:“阿絮,我好像忘了问你要一件东西。”    池絮疑惑:“什么东西?”    “昨日我们玩了博戏,既是赌/博,便该有输赢奖惩,对不对?”    池絮点头:“没错。”    “那么我们走吧。”黎柳风朝老板娘点了一下头,便迈步出门。池絮只得跟上,一头雾水道:“所以呢?什么东西?”    黎柳风道:“听话。”    池絮:“……”  这哪里是惩罚,明明是奖励好吗?    她有些闷闷道:“黎柳风,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黎柳风脚步一顿:“阿絮。”    池絮“嗯”了一声。    “我付了账,你是不是不高兴?”    倒也不能说是不高兴……池絮微微皱起眉,思索该怎样将自己的想法妥帖地说出来。    黎柳风却难得没等她回答,又继续道:“而我却很高兴,这就是赢家和输家的区别了,所以拿它当赌注,再合适不过,你不必放在心上。”    这完全是在硬扭逻辑、强词夺理嘛,不过池絮也知道,黎柳风是铁了心付账,再绕下去怕也没结果,还不如想想之后搜罗个什么东西回报他一下。    要不去太上老君那里要一颗延年益寿的仙丹?  或者……    正想得入神,冷不丁迎面一个高大的汉子朝她撞了过来,池絮反应不及,黎柳风拉着她,侧过身挡了一下,跟那汉子擦肩而过。    “走路长不长眼啊!”那汉子愤愤骂了一句,转身就走,可手腕却被人一把拽住了。    汉子低头一看,拽住他的那只手白皙而纤细,不过是个女孩。他没当回事,用力甩了一下手腕,可谁知那看似柔软的手却带着一股劲力,他竟然没能挣脱。    他脸色一黑,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女孩:“你干什么?”    池絮抬眼看他:“荷包。”    那汉子先是一惊,继而道:“什么荷包,莫名其妙!”  一面在暗地里使劲,想要挣脱她的钳制,可那女孩却像早有预料一般,同时收紧了手上的力道,汉子不由得发出一声痛叫。    真是邪了门了!  这年头的武林高手已经泛滥成灾,出门摸个包就能碰上了吗?    好汉不吃眼前亏,更何况他算不得好汉。汉子一面“哎哟哟”地求饶,一面从怀里摸出一只荷包,颤颤巍巍地递到了池絮面前:“这这这是那位公子的钱包……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姑奶奶饶命!”    险些涕泪横流,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做“男子汉,大丈夫,能伸能缩”。    池絮接过荷包,递给黎柳风,朝那汉子道:“你有没有偷偷拿钱?”    汉子苦着脸,感觉自己手腕都要断了:“哎哟女英雄,我哪来得及……”    黎柳风对池絮点了一下头,池絮这才松手,警告道:“下不为例,再让我看见,将你扭送官府。”    那汉子点头如捣蒜,大兔子似的一溜烟跑了。    池絮拍拍手回身,便看见黎柳风对她微微拱手,一本正经道:“多谢这位姑娘出手相助。”    池絮装模作样道:“黎公子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她眉眼里略带一丝得意,整个人意气风发,还真像位行侠仗义的女侠,两人相视一眼,不由得都笑了。    “对了,黎柳风,你荷包上绣的是什么呀?”池絮问道。    方才荷包经了她的手,因而她也看到了,那只皮质荷包做工颇为精致,底色淡褐,表面还用鸦青色的线绣出了树枝般的图案,每条树枝上都绣着几个晕染开的点,看起来有些毛绒绒的。    这样一路逛过来,池絮见到过绣了鸳鸯、五毒、百花的荷包,独独没见过绣树枝的。    黎柳风将荷包拿给她看:“你再看一看,觉得像什么?”    有着长长枝条的树……  池絮很快反应过来:“柳树,柳枝,我知道了,是你的名字。”    仔细一看,那些枝条随意飞舞的形态,可不就说明有风?合起来就是“柳风”二字了,当真有韵味。    黎柳风道:“嗯,是柳。”  不过,不是柳风,而是柳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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