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睦相处（下）

“季姑娘，公子唤您进去”，柳青一推开门就看到了侯在门外的季十五。　　“哦”，季十五打了个呵欠。她昨晚在屋顶上守夜，清晨偷空去楼下喝了碗豆花，然后恭恭敬敬在门外侯了半个时辰，她可没忘记，柳佚昨晚那通还没让她想明白的恼意。　　“季姑娘，昨日冒犯了”，只一夜，这柳佚又成了那个清浅的仙人了。　　“昨日的事，还劳烦公子点个明白”，季十五隐隐感到她昨日做法确实不妥，但不妥在哪里，她又说不上来，毕竟她从未与这等骨子里真真清贵的人相处过。　　“季姑娘是个姑娘啊！”柳佚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神色。　　“唔……我抱你进来，你嫌难看么？”季十五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她习惯性把自己当成了男人，当时没想太多，直接把人抱了进来，虽用帏帽遮了一遮，但柳佚总归是个男人，大抵是受不了她此种作为的。这么一想来，柳佚后来说的那句心仪，应该是提醒她日后该有些小女子姿态，没有哪个男子能受得了喜欢自己的女子……这大概有点困难，季十五想。　　“季姑娘总是这般惊世骇俗么？”柳佚笑意深了许多，像晕染在纸上的笔墨，徐徐开来，让人心生愉悦。他每每遇上她，总是碰上出人意料的情况，因而她说出来的话，也格外让人惊骇。　　“恩？”季十五一遇上自己的问题，脑子就愚钝了。　　“过来”，柳佚坐在榻上，像季十五招了招手。　　季十五慢腾腾挪过去，袖子被人扯住，力道不大，却不容忽略。隐藏在袖子下的之间悄悄冒出了一根如发丝大小的针尖，随机又消失了。　　明明是手无寸铁的病弱公子，那一瞬间，却仿若捏在她的心脏上，她许久都未曾有过这种感觉了，感觉日后的日子不大好过啊，季十五想。　　“我以后唤你十五可好？”柳佚询问到，随即那只手无声息地撤了回去。　　“公子随意”，名字么，代号而已。　　“十五虽做的这些刀口上的营生，但总归是个女子罢！”她竟是一点儿男女大妨的观念都没有的，数日与他朝夕相处，她从未有半分羞赧。要换成个名门女子，现在该找上门寻他讨要名分了吧！　　“你日后可愿跟着我”，话一出口，柳佚顿觉不妥，他自己现下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如何还能连及旁人呢？心里头那分怜惜从不是他这种人能施舍的，他不该，不该如此。　　季十五随声应好，柳佚虽后悔，但话已撂出，断难收回。　　“今儿天色不错，我身子也爽了些，咱们出去走走吧！”这话既是吩咐柳青，也是在问季十五的意思。　　“我背你出去？”季十五问到。既然柳佚嫌抱着难看，那背总该可以了吧！　　“十五，你是个女子……”柳佚再次强调。算了，他一时半会也难已改变季十五，日后慢慢来吧！　　“还是难看？”柳佚觉得季十五对难看这两个字眼有种莫名的执着，他无奈点点头。　　“走吧！”柳佚扶着塌慢慢站起身来。　　“我还以为……”柳佚的这一动作惊诧到了季十五。　　“我只是平日气力不足，索性就懒得动了”柳佚对季十五说话已柔和了许多，不大多话的的他今日也吐露了不少语丝。　　三人慢慢出了春生楼，柳佚虽能缓步行走，但确实如他所言，气力不足，到布装短短半里的路上，他歇了三回，耗了一个时辰之久。　　“掌柜的”　　“唉唉，来客人了，楼上请，楼上请”“小二，看座喝茶累……”最后尾音拖的老长。布装掌柜拿手本事便是凭客人进门所着衣饰说话行事。柳佚身上料子不差，定是个贵客，掌柜想。　　“一楼有雅间么，公子腿脚不大灵便”，柳青插了话。　　“有的，有的”，掌柜笑眯眯的，亲自引了人进了一楼一处小屋。　　“掌柜，劳烦给我家姑娘裁两件衣裳，不要太艳，也不要太繁琐”柳佚歇了一小会儿才慢条斯理说出一句话来。　　“公子可有姑娘的尺寸”，掌柜问道。　　“还劳烦掌柜拿支笔”　　“好的，好的”　　季十五看着柳佚写在白纸上的字，很是羡慕。她书看了不少，但是没有花太多功夫在习字上，她的字勉强能算个入眼。对于这种写出来的字跟画儿一样好看的人她是钦佩的紧的。　　但是越看她越惊疑，纸上写的不就是她的尺寸么，一分不差。她觉得季爹爹交给她的看脸辨骨已经够惊悚的了，现在又冒出来柳佚这号看骨辨人的高手来，“还好公子腿脚不灵便”季十五偷偷咕哝，要不然她鬼见愁的名头就不保了。　　“公子要给我做衣服？”季十五觉得很新鲜，这可是第一个要给她买女式衣裳的男人。　　“十五穿女装定然是美的”，柳佚十分肯定。　　“公子不被吓到才好”“掌柜的，衣裳各短半尺，还有……做的结实点”季十五对着准备出门的掌柜大声到。　　公子的心意她很高兴的领了，毕竟，这可是第一个……娘给她说的话，她想印证一下。　　那她的好好琢磨琢磨。这大半年里，她就先尽心尽力保着他的命，等她活儿做完后，她就带着他好生的去瞧瞧大夫。柳佚身子是弱了些，但那张脸甚合她的心意啊。　　“我去取马车，你好生照料公子”，柳青对季十五说不上亲近，但比之前要好上许多，起码不再刻意疏远。　　“我很好看么？”柳佚问道，他发现季十五最喜欢盯着他的脸瞧，时间很短，次数也不多，但对于他这样的人，已经够了。　　“公子是我在这世上见过最好看的人”，季十五很坦诚。虽然京城里的那位美人公子同样好看，但她实在喜欢不来那般性子，因而在她心里就落了一等。　　“男子怎可用好看来形容”，柳佚淡淡笑到。　　季十五没接话，她就是觉得柳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