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家里也只有外婆、陈妈妈外加陈灿一共三个人。陈灿觉得人这么少,随便过过就得了,但外婆始终坚持一切都要按过年来,别人家过年该有的东西、吃食,我们家也一样不能少。 于是,陈灿就眼看着外婆和陈妈妈整天在厨房里忙里忙外,昨天忙着炸圆子,那今天来切冬米酥,像瓜子、花生啊等这些小件就留着明儿来炒。一连好几天,厨房里都飘着各种香味。当然,村子里其他人家也毫无例外,家家户户炊烟袅袅,飘出来的香味各种诱人。陈灿洗拖把回来,闻见香味,觉得这年味也越发得浓了,就好像年味也是这般在家家户户中炒出来的。 虽然雪停了好几天了,但温度还是不高,再加上还时不时地刮点小山风,呵,有时候那风都能灌进脖子里。陈灿就越发地不爱出门了,期间唐远来叫了好几次,陈灿都直接给回了,还美名其曰:冬天到了,得要开始冬眠了。 唐远笑,学着从东北打工回来的牛二蛋他爸的口音,笑骂到:“你可拉倒吧”,口音洋不洋,土不土的,可逗了。 话说回来,现在家中所有的女人都围在了厨房里的那口大锅前。说是所有,数来数去也不到一巴掌的数,才三口人,人丁委实不太兴旺。陈灿还记得小时候外婆常常背着陈妈妈,偷偷地跟她说,有个小弟弟小妹妹是怎么怎么的好,还经常暗示陈妈妈是时候生个二胎了,今年,外婆倒是绝口不提这个话题了。陈灿心里了然,料定外婆是真的支持陈妈妈离婚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哦耶,陈妈妈离婚道路上又多了枚助力真是太好了。 眼下,大家在齐心协力地做冬米酥。早在中午,外婆就醒好了面,陈灿午睡起来后就发现陈妈妈已经在擀面团了,而外婆在另一边揪面团。陈灿一看就鼓着嘴说:“啊,你们居然不等我就开始做了?”明明吃饭时就说好下午三个人一起做的,居然言而无信,真是太过分了。 陈妈妈头没抬,手下动作也不停:“等你得等到什么时候啊,呆会天都要黑了。” “那也是说好了的。可以叫醒我啊?”陈灿刚睡醒有点小委屈了。 “来来,儿子,快来帮外婆擀面团,让你妈到一边切去”,外婆笑眯眯地冲着陈灿招手,“我小心肝睡得小脸蛋红扑扑的,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饱了就起来了”,陈灿抬手压了压睡得有点翘的刘海,对外婆说:“别,外婆,我来切就好了,我先去洗个手。” 因为炉子里还有火,所以厨房里也不冷,陈灿洗了手回来后,就拿着菜刀开始切擀好的面皮,不需要太粗,也不需要太细,随便切切就好,陈灿觉得还是蛮简单的。带着黑芝麻的面皮,被切成了一条一条的形状,摊在了大筛子里。但连续切了一个小时候之后,陈灿就有点撑不住了,开始手酸,右手虎口处也被刀磨得一抽抽的疼。 “怎么了,手酸了?先歇一歇”,陈妈妈眼尖地发现了陈灿不停握手的小举动。 外婆也停下了那些家里长家里短的琐事话题,对陈灿说:“灿灿,歇歇吧,你去房里看电视,外婆把手里的这些揪完就来切。” 陈灿摇摇头,觉得自己还能切。 外婆又开始絮絮叨叨:“做这么多,是因为你康康表哥爱吃,就想着多炸点,灿灿你也多带点回去,城里哪有这些玩意儿。” 陈妈妈听着外婆说话,也时不时应和几句。 倒是陈灿的思维跑远了,想着房里那台黑白的电视机,就开始怀念起后世的彩色大屏电视机了。哪像现在,一共只能收到四台,这台在放《还珠格格》,那台在放《情深深雨蒙蒙》,还有《神雕侠侣》和《射雕英雄传》,四台中琼瑶阿姨和金庸叔叔一人就扛了两台,真真是琼瑶和金庸的年代。 还有这个时候的张卫健真是帅的让人惊艳啊。 咦,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面如冠玉,唇若抹朱,眉清目郎,身长八尺,飘飘然有神仙之概”,放在青年张卫健的身上真是太贴切不过了。 额,怎么想到这上面了?陈灿有些汗颜,赶紧把跑马的心思拉了回来。外婆过来接手了:“灿灿,我来切吧,你把先前切好的面条儿用手摞几下,别让它们都黏了起来。” 陈灿摞好回来后,发现外婆麻利的不得了,之前堆积的擀好的圆皮儿都去了一大半了,陈灿觉得陈妈妈快要赶不上了,立马撸袖子说也要帮忙。 外婆笑:“没有擀面杖了,你拿醋瓶跟你妈妈换一下,让你妈用醋瓶子擀,醋瓶没擀面杖好使。” “我想试试”,陈灿找到了瓶子,立马就上手试了起来。陈妈妈看了陈灿几眼,好笑道:“还是我来用瓶子吧,第一次擀面还是用擀面杖比较好。你看,这皮都要被你弄破了。” 陈灿笑嘻嘻地反驳:“我这不是第一次么?” “好好”,外婆倒是乐呵呵的,看着女儿和外孙女儿在面前吵闹,对着陈妈妈数落:“也不看看,自己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陈灿在一旁附和:“就是,真不害臊。” 天啦噜,陈妈妈手里的醋瓶子都差点抡了上来。 “外婆,你看妈妈”,陈灿立马跟外婆求救。 外婆很上道,立马斜了陈妈妈一眼:“小红儿。” 哈哈,陈妈妈秒怂,老老实实地收回醋瓶子擀面皮。 陈灿见好就收,也不再逗陈妈妈了,说些好玩的事把外婆逗得笑不见眼。 终于,外婆把最后一块面皮切好了,然后陈妈妈收拾收拾了锅台,准备烧热油开炸了。陈灿有点怕油点四溅的场面,觉得此地有点危险,想想还是离开厨房为好。 陈妈妈看陈灿溜得飞快,笑着跟外婆说:“你看,跟个猴子似的。” 外婆倒是不同意:“多好的孩子,你也不想想看现在哪个小姑娘愿意陪老人呆在厨房里,你不知道,你没回来的时候她天天跟着我忙前忙后,能干的不得了。”又笑着点点头,自言自语:“还是生个小姑娘好,不像村东面那个二蛋啊,一天天地调皮的不得了,他奶奶愁死了。” 陈妈妈也笑:“男孩子皮实,女孩子贴心,都好。” “是这个理儿,男孩女孩都好”,外婆很同意。 这边,陈灿从厨房里出来就感受到了一股寒意,她缩了缩脖子,想着佛经还有一点没抄完,就从大门口返回来进了屋子。从抽屉里拿出毛笔和墨汁,真是神奇啊,外面的水都给都冻上了,这一瓶墨汁居然还是好好的。 陈灿这手毛笔字还是庙里的住持提点的,之前暑假在他那儿没事的时候也会抄几段佛经,然后他老人家可嫌弃了,说一个女孩子居然写出这么丑的字,还说字要如其人云云。陈灿可受打击了,每天都坚持练几个小时,但后来慢慢地她也确实爱上了毛笔字,怎么说了,其实陈灿一直很喜欢那种穿着旗袍,秀外慧中的民国女子,可能那个年代同时受着新旧文化的熏陶,然后自成一股气质。但很显然,两世为人,陈灿都跟这种女子搭不上半点关系,这就很让人悲伤了耶。 倒是现在,陈灿那首毛笔字可以勉勉强强地见人了,总算不辜负她每天自觉练字的努力,陈灿心里美滋滋的,总觉得皇天不负有心人,假以时日,她也一定可以成为那种气质女子了。 陈灿把笔、纸、墨汁一一放好,然后静了静心,端正地坐好,然后提笔认真抄写。心中默念: 佛祖在上,一为感谢上天垂怜,让我重生;二愿上天护我家人,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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