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火神君

大家是怎么样遇上游戏的？　　　　朋友介绍的？家里有人在玩？抑或是意外？　　我是属于第三种的。　　依稀记得即将5岁的那一天，我被爷爷带往带往商店街，当时商店街广场有一群哥哥辈的人正在埋头苦战，我抬头便看到6个屏幕被投射在大银幕上，被那色彩斑斓的画面牢牢抓住视线，从没见过的奇异世界映入我的眼眸，怪物，战斗，勇者，伙伴，一口气闯进大脑里，重组，排列，交织……　　爷爷问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我把手指向屏幕。　　他只是会心一笑，便把游戏主机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我。　　从那刻开始，我与游戏结下不解之缘。　　　　老爸说过他那年代的主机游戏不像现在这般花俏，简简单单又密密麻麻的像素点，就是一个游戏，画面简陋，却让他废寝忘食，拜他所赐，我的房间堆积了不少古董机型，他也用与子同乐的名义购买不少古董级游戏，时常强占我房间的电视玩游戏，我几次差点向老妈告发都被他苦苦哀求。终于小升初那年，老爸打算给我买电脑，我懂他的意思，只要我用电脑，他就正大光明地独占主机游戏，想到此我不由感叹：肮脏的大人啊。　　可老妈在电脑配好后，另外购置了可以对应各种游戏主机视频端口的显示器，同时收走我房间原先的电视机，看来老妈也并非没察觉到老爸在家里的一举一动，当父亲跪倒在我房间门口看着里面唯一一部显示器时，母亲对我露出得意的眼神，我回报以一个微笑+大拇指。　　　　而那个时候的爷爷，在进行世界旅行，经常在推特上更新自己行走过的足迹，看着那些照片，我们觉得爷爷在国外很安全，也自然很放心。就在我们对他的担忧松懈下来那时，老妈却接到爷爷在南美中毒过世的噩耗。那年我15岁，刚好上中二。　　那个时常陪我打游戏，和我一块爬山，跟我排队买游戏，向我教授不少东西的爷爷，忽然消失在这个世界里，再也没办法见到了，一刹之间，世界忽然黯淡无光。后来，爷爷的骨灰被送回来，葬礼又是怎么举办的，我也忘却了。　　而这个时候，青山君出现了。　　　　同城动漫论坛上有叫青山君的游戏高手，他时常发布游戏攻略帖子，攻略速度也是相当快，游戏刚发售，他购买加上攻略，往往3天不到就有他编写的全线攻略刷一下出现论坛上，多亏他的攻略教程，不少人玩得很愉快。　　那天他照惯例发布游戏新攻略，本来这个游戏是我当时很期待的动作游戏，因为意志消沉，我也没去关注，就在青山君的页面下回复：心情不太好，不是很想玩。　　页面上青山君却很快回复我：心情怎么不好了？　　我手悬在键盘上许久，才决定回复他：我爷爷上个礼拜过世了，所以……不是很想玩游戏。　　刚打完字，我就刷新一下界面，哪知这边MSN弹出一道信息：你好，我是青山君，加个好友吧。　　对这样的游戏高手，我很快把他加为好友，他直接给我消息：松鼠你好，我是青山君。　　吃瓜的松鼠，是我的网名，网络上的人都管我叫松鼠。于是我回复他：你好，我是松鼠，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在网页上看到你的消息，所以我有点不放心，就找你聊聊。”　　真是个热心的人，我心里泛起一丝暖意，手指没忘记敲击键盘：“谢谢你的关心，我觉得好多了。”　　“那真是太好了。”于是我跟青山君自此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之后，青山君让我加入他建立的本地玩家好友群组，在群组里每天都跟同好者们交流，偶尔玩玩线上游戏，很快爷爷过世的事我也能坦然接受，回神过来发现成绩下滑。　　初三时候为应付中考，我只好暂停游戏活动，全心投入到考试里去。坚持了一年，把最后一张答卷涂完后，这种身心解放的感觉，可以让我不眠不休玩一个礼拜游戏。　　回到网络世界后，群友们对我的回归感到高兴，然而我还没来得及打开线上游戏平台那刻，一条发言让我心情登时冷掉：　　“我是火神的哥哥，请问你们知道火神在哪里吗？我们一家人都在找他。”　　　　火神？失踪？　　这个ID我并不熟悉，应该是在我备考期间加入的新人吧。这个时候群里热心的网友们开始询问具体的事，却没能得到任何线索。在对方道谢下线以后，青山君也恰好上来，似乎很在意，我见他发了一张合影。　　里面有两个年轻人坐在一块，戴眼镜的是青山君，从前见过两次面，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另一个就……　　　　这就是火神。　　青山君的发言向来十分简单，然而，青山君是个只要感受过他温暖的人，哪怕他只是发个省略号，你也能脑补到他此刻正用温和的笑容望着来人。　　看衣着打扮应该是春冬时候拍的，火神瞧着跟我一般大，长得挺秀气，挂着爽朗的笑容。　　　　“这是过年时我跟他线下会拍的，小伙伴们记一下脸，如果有他消息的话，可以通知我或者火神家人，联系方式我一会会给。”青山君字打得特别快，“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刚好这几天没事做，可以帮忙找。”　　青山君说完这句话，私下弹我小窗口：松鼠，不好意思啊，难得你才考完试，可是我这边没办法陪你。　　我回了句：没事，谁都不想的。　　在放榜之前没什么事做，我试着对青山君说：不然我也来帮忙吧。　　青山君估计忙着跟其他人发言，等了几分钟才回复我：也好，多个人多份力量。　　就这么说定了，我们约好明天线下会。青山君说不如在群里问问还有人愿意帮忙吧，很快有几个人响应，于是同好会的第三次线下会被确定下来。　　因为平常很少在上课以外的时间出门，我突然发现自己的衣服少得可怜，总不能穿着校服去线下会吧？还好去年的T恤穿着还合身，虽然年初买的牛仔裤有点厚，但总比没有来的好。确定好明天要穿的衣服，我就放心投入到线上游戏世界里。　　中考时期养成了早起的习惯，生物钟准时让我醒来，刷牙洗脸一气呵成，从在阳台晨练的老妈那要到一些零花钱，全身穿着好以后，把手机装进口袋，人生第一次尝试给头发上啫喱水。然后坐在电脑前等待约定时间的到来，等下来以后我才觉得自己兴奋过头了，明明距离见面的时间还有2个多小时。我看着爷爷的灵牌跟照片，于是点火上香。　　脑子里担心这线下会能不能顺利，想到火神现在没有音信，今天估计会走很大的图，我又跑回家换上一双运动鞋。　　　　所幸穿得休闲的人并不是只有我，青山君跟其他来见面的3个人就坐在M记的一个角落，他认出我后开始招手。我走过去，在空位上坐下，边挤出自觉爽朗阳光的笑脸说：“你们好，我是松鼠。”、　　　　对面那个戴蓝色鸭舌帽的女生朝我点头：“松鼠吗，我浅蓝。”　　真是简单易懂。这个浅蓝经常会在群里跟其他的网友起矛盾来着，她在群里发言看起来很易怒，后期我都不敢跟他直接对话，原以为是个糙汉子，没想是女生，与外边相比，不说话的样子貌似还是个正常人，另外长得倒是挺好看。　　其他两个是从前就一直在群里经常发言的便器和茶壶。　　让我十分意外的是茶壶……她是我初中时候的学姐，她微笑朝我点头，“第一次见面啊，松鼠，我是茶壶。”看来不认识我，这不奇怪，我跟她也就毕业典礼时握过一次手。可线上时，我跟她一起打过共斗游戏，经常被她说游戏玩得菜。　　　　至于便器，他看来是个不爱说话，身材比较丰满的人。但线上我跟他互动挺多，所以他应该挺高兴见到我才是。我看着他，结果他说：“我是便器。”而且声音抖得很厉害，人也不敢看我，还低着头。我真觉得自己瞎打了个爽朗的招呼。　　这样莫名的5个人汇合在一块，感觉会是个奇妙的组合。青山君对我举起饮料：“松鼠你还没点饮料吧，先去买饮料啊，我们等你。　　我拿过一杯橙汁赶紧回到座位上，青山君高举可乐，咧开嘴巴：“第三次青团线下会正式开始！”　　“哦呜……”四种声线高低不同，却一致有气无力的附和声，在杯子互相碰撞时一起响起，在灯光的照耀下，我们将一口饮料送入喉后，都不自觉露出笑容。　　　　“本来想说大家来开开心心地聊个天，可是眼下还是直接重点吧。”青山君收敛起笑容，从口袋里摸出5张照片：“这是昨天火神的照片，一人一张先拿着。”　　“目前，火神失踪一个礼拜了。”青山君确定都拿过照片以后，接着说：“火神跟松鼠，浅蓝一样都是考生，但升学考试他没参与。”　　青山君把头转向浅蓝，“浅蓝你跟火神比较熟，他之前有跟你提起过什么吗？而且，这件事我还需要仰仗你。”　　仰仗浅蓝？说起来我零星记得，青山君曾经说过浅蓝似乎是岩台市有名的人。　　浅蓝没仔细在听，抬头看着青山君问什么，青山君把问题重复一遍，她才回答：并没什么啊，我们平常聊得多的都是关于游戏动漫的话题。　　一开始我头脑还挺热，这会莫名冷却下来，第一个想到的是：“可是寻人难道不是应该让专业的人来做吗？青山君，这样真的好吗？”　　青山君露出为难的表情，“火神的家人早备案了，可是好几天一点线索都没有，才不得不由火神他哥到网络上来求助。”他一脸歉意对我说：不好意思，如果不方便的话随时都可以退出的。　　那我退出了。说这话的不是我，是便器。他把火神照片放在桌上，转身就走了。在我犹豫要不要也跟着退出时，浅蓝盯着便器背影老久：没骨气。　　她没说出声来，只是嘴唇像在那么动。　　不，我也来帮忙吧。虽然我认为会是徒劳。　　　　根据青山君说的，火神过的独居生活，双亲在外地工作，兄长住学校宿舍，因为他没前去考试，导致校方致电给他父母询问，而他双亲也是在孩子失踪快一个礼拜才知道这事。　　“我透过监控录像发现，火神最后一次出门是在升学考试前4天。”青山君拿出记事本，一边口述一边拿出笔，接着像想到什么一般，画了几个圈。　　许久没有说话的茶壶学姐举手问：“有联系过火神的同学朋友吗？”　　青山君翻了两页：“这个……很遗憾，火神恐怕没朋友，能联系到的只有同学，而且那些同学连他名字都没记住……”　　他不是现充吗？我不禁发出疑问。　　“这不稀奇，经常有人假装成现充。”浅蓝忍不住用左手心拍下脑门，说出这一句让人心痛的话。　　青山君只是讪讪地笑，合上记事本，重新坐下来，“我觉得同一个圈子的人没准能知道他会呆什么地方，你们有印象吗？”　　茶壶拨弄着长发，“可惜最肥宅的那个走了，不然没准真能给出点什么意见。”　　我提议不妨去那些黑网吧找找，“不是经常有些网瘾少年离家出走以后，到网吧里过吗？我们需不需要去网吧找？”　　　　“他不是有电脑吗？为什么还要出去网吧玩？而且他家里就他一个人……”浅蓝不明白为何特定网吧。　　茶壶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浅蓝，你身为游戏迷也太没常识了。”　　“哈？家里有电脑还出去泡网吧才奇怪吧？”浅蓝确实很不解的样子。　　“出现啦，认为家里有电脑为什么要去网咖的家伙。”茶壶表示很失望地摇头，紧接着靠着浅蓝。　　浅蓝越发地不能接受茶壶说的话，“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啊？”　　“这个嘛……”我代替学姐回答，“因为在网咖里会更有气氛啊。”　　露出莫名表情的浅蓝，看看我们三个人，“有什么气氛啊？”　　青山君见浅蓝一脸迷茫，只好打算要解释：“一般人家里只有一台或者两台电脑，对吧？”　　“哎？我家里有8台。”浅蓝很惊讶。　　有钱人出现了！我第一次听别人说家里有8台电脑的，连忙对青山君说：“青山君，怎么办？你要怎么解释？”　　看得青山君也有那么点吃惊，不过他还是坚持要解释下去，“那一般不是一个人一部电脑的吗？”　　“是这样的吗？”浅蓝看向我跟茶壶，我们一并点头，得到确认后的浅蓝接着说：“不过我有4台。”　　陷入尴尬的沉默中……　　“总……总之……松鼠这个提议好。”青山君放弃解释，“火神毕竟是未成年人，没办法去正规网吧，而且黑网吧也是这次警方搜查的盲点。”　　浅蓝见我们无法解释，嘀咕着回头去查，接着问我们是否清楚这片地区黑网吧的具体位置？　　青山君跟我听到这个问题不禁会意互视一眼，虽然是第三次见面，但彼此间有种莫名的默契，青山君先开口：“这个嘛，我们认识一个专家。”　　茶壶跟浅蓝一脸狐疑地跟着我们，走到附近的网咖，青山君让未成年的三人在网咖外等待，径自走进去，一会就把专家拉扯出来。此时专家还在喊：“队友们会骂死我的，让我回去超神！”还挣扎着要回去网咖。　　　　说的专家就是蘑菇。　　蘑菇跟青山君认识最早，青团群的最初成员之一，虽然是个游戏宅却喜欢藏匿在各类网吧里，在地区所有网吧里似乎是个名人。这样的他，我只见过两次，明明是个宅，还染一头金毛，活像个小混混。可要是问起他的职业，听到一半都会吓一跳。　　他被青山君架住。　　我凑近他，“蘑菇，你已经超不了神了哦，放弃吧。像上次放弃治疗喝3支500ML可乐那样放弃吧。”　　“松鼠你小子！”蘑菇最终放弃抵抗，只好听青山君述说发生的事。本以为蘑菇会一口气拒绝，然而在听完后，蘑菇指指前边：“我的车在那，跟你们一块找吧。”　　那是辆本田商务车，5个人坐刚刚好。　　我跟茶壶浅蓝坐在后面，并不挤，蘑菇一边跟副座的青山君询问，一边开车。他们之间比我想象的认识得要早，彼此都在用真名称呼。蘑菇转头过来说：“后面箱子里有水，口干的随意喝。”　　　　在城市里游走一个上午，仍然一无所获。下午2点多停下来在一家快餐店休息，先吃完午饭的蘑菇开始整理今天有哪些黑网吧还没去过，青山君递给蘑菇一支宝矿力：辛苦了。　　蘑菇点头“嗯”一声，没忘记继续整理。想好以后，他说：“刚才几个区，已经全问过，现在剩下两个小区还没去。”　　茶壶意犹未尽再点了一份烤鸡块，“我觉得吧，这样找没什么效率。”　　青山君用笔敲打脸颊，“茶壶觉得应该怎么样？”　　浅蓝跟我一块看着准备提议的茶壶，茶壶饶有兴趣地打量我，“那当然是……我跟松鼠去火神家里找线索，你们三个人去其余的网吧问，怎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体突然对我发出预警：小心茶壶！　　“这样也可以，反正只有我跟蘑菇是成年人，蘑菇负责开车，寻人还是由熟悉火神的我来，这样多出来的三个人就可以进行其他调查了。”青山君微微笑着，“这样分组可以有，浅蓝你就跟松鼠他们一起吧。”　　蘑菇表示赞同：我们之间尽量保持联系，如果你们那边发现什么线索的话也可以及时打电话给我们，松鼠有我跟青山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