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香满楼坐落在盛世州最繁华街道中心。　　　　盛世州百姓素来偏爱美食，而香满楼的厨子手艺更是一等一得高。　　　　乔宏远已在二楼包房中等待。　　　　他靠窗而坐，头发一丝不苟地束整齐，青色长袍，腰间挂着翡翠玉配，好一副翩翩公子，玉树临风的模样。　　　　远远地，乔宏远便看到载着颜煕瑶的马车缓缓而来。见车夫却是盛王的侍卫正青，他不露痕迹地牵牵嘴角。　　　　马车停下，正青隔帘道：“主子，到了。”颜煕瑶一听，如释重负地长舒了口气。　　　　李漠心情大好地伸了个懒腰。　　　　“盛王，请。”颜煕瑶恭敬地摊开手。　　　　李漠腿长手长，这辆马车对他来说实在太小，许是腿卷得时间长了，有点麻，他揉揉腿才站起来，率先跳出马车。　　　　颜煕瑶整理好妆容，正青已经掀起马车的帘子候着她。她便提起裙摆弯腰出了马车，可马车旁却没有木梯。　　　　难道让她一个姑娘大喇喇地跳下车吗？　　　　颜煕瑶站在车边犹豫了一下，李漠适时把手伸过来，示意他可以扶着颜煕瑶下车。　　　　颜煕瑶觉得不妥，摇摇头说：“还是用木梯吧。”　　　　李漠并未吩咐正青去拿木梯，而是又伸出一只手，两只手托起颜煕瑶，硬是把她抱了下来。　　　　“这样是不是更快？”李漠把颜煕瑶平稳放到地上。　　　　颜煕瑶未想到李漠会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来抱她。她特别地生气。　　　　颜煕瑶脚一落地便跳出几步远，和李漠保持距离，之前对他保持的尊重和礼貌皆不存在，甩甩衣袖，愤愤地说：“盛王不要再跟着我了。”　　　　颜煕瑶提裙走进香满楼，早有小二在门口处等着她，说：“姑娘，楼上请，乔公子已等候多时。”　　　　颜煕瑶略歪头看看身后，并没有人跟上来，放心地说：“小二，前面带路。”　　　　而这一切，楼上的乔宏远全部看在眼里。　　　　他见颜煕瑶款步走上来，急忙来到楼梯口处迎接。　　　　颜煕瑶抬眼便看到儒雅的乔宏远，心情大好，适才被李漠气得坏情绪一扫而光。　　　　“表哥，我睡得太久了，是不是来晚了？”　　　　“不晚，正好，正好。”　　　　乔宏远带颜煕瑶来到包房。包房布置很别致，是香满楼里最高档的包间。里面有绿草鲜花，一张大方桌，摆着茶点和水果。窗前有一张木椅，桌子上放着还在冒热气的茶杯。　　　　颜煕瑶经过窗子，发现从那张椅子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香满楼楼下的全景。　　　　乔宏远岂不是一边饮茶一边“欣赏”她和李漠在楼下发生的一切？　　　　颜煕瑶感觉有些不自在。　　　　颜煕瑶坐下，乔宏远立刻为她斟上茶，说：“表妹，我知你爱食肉菜，为你点了这里最有名的东坡肘子、酱猪手。”　　　　颜煕瑶甜甜地说：“谢谢表哥。哎……表哥，你的茶杯在那吧，我帮你端过来。”　　　　颜煕瑶起身走到窗前，装作是不经意间发现的好玩事，惊喜地说：“这里视野宽阔，可以看楼下的热闹呢！”　　　　乔宏远说：“也没什么热闹可看，都是过路的行人。表妹喜欢看热闹吗？”　　　　既然他不说，颜煕瑶也没有必要主动说出与李漠同行之事，便把乔宏远的茶杯放到他跟前。　　　　这时，小二陆陆续续把菜端上来，摆满了桌。　　　　“表哥，这么多菜，我们可怎么吃得完啊！”颜煕瑶双手托腮，满面愁容。　　　　乔宏远看她的样子，情不自禁地想寻她开心，便说：“吃不完，不许回家。”　　　　“那香满楼有客房睡觉吗？”颜煕瑶认真地问。　　　　乔宏远给她夹了块猪手说：“刚睡醒又要睡，在变成猪之前先吃块猪手，如何？”　　　　颜煕瑶撅起粉嘟嘟的小嘴，小声嘀咕：“我不是猪。”　　　　她面前碗里的酱猪手，色香味俱全，光是看就让人直咽口水。　　　　颜煕瑶拿起筷子，夹起来往嘴里送，滑而不腻，软而不柴，有弹性有嚼劲。　　　　“好吃吗？”乔宏远笑眯眯地看着她。　　　　“好吃，好吃。”　　　　“好吃，那就再来一块。”乔宏远的口气像是在哄一个不太大的孩子，满满的宠溺。　　　　“谢谢表哥。”颜煕瑶声音嗲嗲的，软软的。　　　　这边两人甜得直腻人，外边的李漠委实听不下去，他横冲直撞闯进了包间。　　　　包间内的俊男靓女正你侬我侬，忽然闯进来一个高头大马的人，着实被吓一大跳。　　　　乔宏远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说：“盛王？不知盛王驾到，失礼失礼。”　　　　“哼！”李漠径直坐在颜煕瑶旁边。　　　　颜煕瑶见李漠阴沉着脸，一副人人欠他钱的样子，也很生气，便凶巴巴地说：“盛王来了，这里有酱猪手，您还……敢吃吗？”　　　　“颜姑娘变脸，变声真是快呀。适才本王听姑娘说话的声音可不是如现在这般凶悍，像个泼妇。”李漠坐得直，居高临下，骄傲的样子。　　　　“……”　　　　你才是泼妇，你们全家都是泼妇。　　　　颜煕瑶咬一口猪手，狠狠地嚼。　　　　李漠盯着她冷笑。　　　　乔宏远试图打破僵局，说：“盛王，您爱吃什么，下官叫店家立刻做来。”他大声冲外面喊：“小二，点菜。”　　　　“哎，来了，客官，有何吩咐。”店小二很快跑进来，堆着笑问。　　　　然，就在此时，谁也未料到，有三个黑衣人从窗子翻身跃进来，亮出明晃晃的剑朝李漠直刺过来。　　　　李漠背对着窗，本来是斜眼盯着颜煕瑶吃猪手，余光察觉直射过来一道寒光，他一把推开颜煕瑶，头一偏，躲过一剑。　　　　颜煕瑶嘴里的猪手还未咽下，却被李漠连椅子一同堆出几米远，呛得直咳嗽。　　　　小二啊地大叫一声，弯腰躲到桌子底下。　　　　乔宏远抓起桌上的茶杯扔向其中的黑衣人。茶杯掉地，摔成碎片。　　　　门外的正青听到声音，一个箭步冲进来，和黑衣人打斗在一起。　　　　颜煕瑶咳嗽很久，脸憋得通红。李漠一个翻滚来到她身后，提起她的衣领，把她“送”到桌子底下。　　　　颜煕瑶和店小二，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头顶是刀光剑影，他们是大眼瞪小眼。　　　　再说那三个黑衣人皆是武林高手，其中一个和正青纠缠不清，另一个和乔宏远不分上下，还有一个武功最高的只朝李漠打来。　　　　每一剑都直取要害。李漠左右虚晃，连躲几剑，便觉得力不从心，呼呼大喘。　　　　他大呼：“正青，救命。”　　　　正青一边和对手打斗，一边要帮助李漠。　　　　李漠东躲西躲，趁空挡，一头也扎到了桌子底下。　　　　颜煕瑶瞪眼望着他，如此狼狈不堪的李漠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堂堂带军大将军面对几个无名鼠辈竟然吓得钻了桌子。　　　　现在的李漠真让人瞧不起。　　　　然，李漠躲起来，外面的黑衣刺客并不想放过他。　　　　这张桌子于李漠来说，有些矮，他的屁股还露在外面，一个刺客趁正青和乔宏远不注意，一剑刺了过去。　　　　李漠疼得鬼哭狼叫一般，翻翻白眼，扑通趴在了地上，晕死过去。　　　　“盛王，盛王。”颜煕瑶奋力爬过去，拍着李漠的脸，大声叫。　　　　正青见李漠受了伤，打红了眼，招招不留余地，一掌劈死一个黑衣人。另外两个黑衣人见死了个同伴，都有些慌。　　　　乔宏远趁敌人士气挫败之际，也杀死一个黑衣人。　　　　另一黑衣人见大势已去，要做逃跑的打算。正青看出苗头，哪能让他逃脱，只见他抽出隐藏在背后的一根软鞭，用力甩出去，软鞭缠绕住黑衣人的脖子。　　　　黑衣人挣扎不掉，眼看就要被制伏，他头一歪倒在地上。　　　　乔宏远跳过去，检察后说：“他咬舌自尽了。”　　　　正青未理会，回头去桌下查看李漠。　　　　李漠脸朝下趴着，颜煕瑶搂着他的头，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正青，盛王他是不是死了？”颜煕瑶妆也花了，像个花脸婆。　　　　正青未回答，把李漠从桌下拖出来。　　　　此时此刻，官府的衙役们才赶过来。　　　　颜洪政进来时，正看到女儿被乔宏远从桌子底下扶出来，衣服脏了，头饰掉了，脸花了。　　　　“瑶瑶，你受伤了吗？”颜洪政急切地冲过来。　　　　“我没事，有事的是盛王……”颜煕瑶指指躺在地下的李漠。　　　　“盛王？他为何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