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颜煕瑶醒来时，已是次日。　　　　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才发觉躺在刺史府的松香院。　　　　仿佛是一瞬的恍惚，她记起昨天经历的一切，也就几个时辰的光景，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亦改变了她的心境。　　　　“姑娘，您可醒了。”灵儿不知何时冒出来，带着关切的语气问，打断了颜煕瑶的心思。　　　　颜煕瑶眨眨眼，大眼睛里透着欣喜。“灵儿，早上好。”　　　　灵儿皱着眉子，有些委屈：“姑娘，您是好了，昨个和盛王闹了多半天，我被不光被老爷罚了月例，还担心您受伤而哭了好几场。”　　　　颜煕瑶忽地坐起来，问：“对呀，我昨天是睡在马车上的，如何就回到家了？父亲此时在何处？”　　　　“昨个，我见您被盛王带走，便跑回家告诉老爷。老爷和夫人即刻前往盛王府要人。那个正青说他也不知盛王把姑娘带到何处，但他以盛王府担保姑娘不会受伤。”　　　　“老爷和夫人等您到天黑，正青告知说您已被送到家。我们急匆匆赶回来，看到您正躺这美美的睡觉。”　　　　“那我是如何下的马车？”颜煕瑶问，不过下一刻她摆摆手说，“不用说了，我知道。”　　　　“据小厮说是盛王抱您下的车。老爷听后脸色可难看了。”灵儿担忧地说。　　　　颜煕瑶犯了难，环抱着双膝陷入沉思。　　　　父亲的担忧和气恼无可厚非，然而她该如何向父亲解释昨天发生的一切？有些事，她又如何好意思说出口？　　　　“姑娘莫担心，盛王和老爷私下谈了很久。我见老爷是笑着送走盛王的。”　　　　“盛王和老爷谈了很久？你这丫头，害得我愁闷半天。”　　　　“姑娘，那您和盛王去哪了？”灵儿凑到颜煕瑶跟前，蹲下身，满满的期待。　　　　“不告诉你。”颜煕瑶扬起头。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说：“本姑娘昨日未好好洗浴，此刻我要沐浴更衣，去见父亲。”　　　　灵儿应了声，去吩咐小丫头们备水，而后说：“姑娘不说昨个的事，灵儿亦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您昨天的衣服上有泥水，还撕裂口子，定是上山草丛中走了一圈。头发不知让谁梳了个特别难看的双螺，那人定是个寻常人家的姑娘。”　　　　“小灵儿何时变得有脑子了。本姑娘喜欢，父亲罚你的月例，本姑娘给你补上。”　　　　　“嘻嘻。”灵儿继续说，“您睡得香，我们几个丫头可忙得很，给您全身擦洗干净，费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哦！那统统有赏。”　　　　　主仆几个说说笑笑间，颜煕瑶已换好了装扮。　　　　梳了个蓬松的坠马髻，左边插翠绿翡翠钗，右边则戴的是银白象牙步摇，垂下数支的耀眼珠玉，突显精美，愈加称托颜煕瑶那雍容华贵之气。　　　　身着一套白色柔缎面的长裙，外罩浅粉色轻锻裱子。婀娜多姿，楚楚动人。　　　　颜洪政见女儿一大早来请安，看上去心情还不错，悬了一晚的心算是放下。　　　　昨个，女儿被盛王明晃晃地带走，颜洪政并不只是坐在盛王府等人，他亦派人出去寻找，但却寻不到方向。　　　　天黑之时，正青告知人已回到府上。他匆匆赶回，见女儿衣服破败昏睡不醒，心里咯噔一下，他虎着脸问盛王为何如此。　　　　盛王屏退其他人，私下里和他说了许多话。简而言之就是，盛王要娶颜煕瑶为妻。　　　　颜洪政感到意外又惊喜。意外的是盛王是何时相中小女的；惊喜的是女儿惦念的出嫁一事终得到了解决。　　　　送走盛王，张宁茹尤为高兴。　　　　她说：“我早就说瑶瑶是个大富大贵之人，必定能嫁个好的。看吧，盛王早就定下她了，她还四处找婆家，逼得盛王才出此下策。”　　　　颜洪政未说话，盛王固然是上佳人选，但亦要尊重瑶瑶的想法。　　　　昨个瑶瑶带着满身的愤怒去找人，几个时辰后，就确定了和盛王的关系？是不是太快了？　　　　然而，一大早，面若桃花的颜煕瑶，喜笑颜开地站在自己跟前，颜洪政相信了盛王所说的话。　　　　张宁茹眉开眼笑，拉起颜煕瑶的手，“瞧瞧，姑娘美得都不像话了。难怪把盛王迷得神魂颠倒。”　　　　颜煕瑶害羞地红了脸，小声说：“哪里有神魂颠倒了？”她瞄了眼父亲，心中忐忑，不知如何开口。　　　　颜洪政向她招招手，说：“过来，瑶瑶。”　　　　颜煕瑶应了声，乐颠颠地走过去。　　　　“瑶瑶，不管外面如何说，亦不管盛王如何向为父保证，为父只听你一句话，你心里已定下盛王了吗？”　　　　颜煕瑶眨巴眨巴眼睛，她不知如何回答父亲这个问题。　　　　要说重活一世，她心里定下唯一的事情便是：她不要糊里糊涂死去，她不要父亲家人受牵连，她要好好的。　　　　至于李漠，她也没弄清楚自己的想法。　　　　不过，虽然这事闹得满城皆知，她亦不会被其他人牵着鼻子走，她的事还是要自己说得算。　　　　颜洪政紧紧盯着女儿，等待答案……　　　　“启禀刺史大人，知府及其夫人前来道喜。”一个小厮在门外回报。　　　　颜煕瑶一听便知他们为何而来，退了半步，说：“父亲先去招呼客人。”　　　　颜洪政无奈地拍拍女儿的手，说：“女儿，终身大事可要想清楚。为父只想让你幸福。”　　　　颜洪政匆匆而去。　　　　张宁茹奇怪地说：“瑶瑶，你心里还有其他想法？”　　　　颜煕瑶笑笑说：“没有，茹姨，我很欢喜的。”　　　　张宁茹释然，说：“就是吗！如此这般才是最好的结局。”　　　　颜煕瑶和张宁茹又说了会话，便告退，回到自己院中。　　　　踏进房门，就被堆得到处都是的礼物闪了眼。　　　　婉儿欢跳着跑过来：“姑娘，您快来瞧瞧，这都是来贺喜您跟盛王好事将近。这是知府夫人送的域外护肤；这是霍大人送的一套神奇茶具；这是李将军送的双套骑马皮具；这是孔良生送的上等布匹……”　　　　“呵，孔公子也来凑热闹。”颜煕瑶静静地听着婉儿念叨，冷冷地说。　　　　“姑娘不喜欢吗？”婉儿纳闷地问。　　　　“这些与我又有何用？布料你们拿去看看，喜欢就都分了。茶具给父亲送过去，护肤品给夫人送去。那套皮具留着吧。”　　　　这时，外面小厮又搬来两大木箱，抬进屋内。　　　　“这又是何物？”婉儿兴奋地问。　　　　“这是三皇子送给姑娘的精美物件。”小厮如是说。　　　　“三皇子？远在帝都送来的礼物？”婉儿看看颜煕瑶。　　　　颜煕瑶突然来了兴致，说：“打开瞧瞧。”　　　　小厮分别打开木箱。　　　　第一箱是女子的各种头饰，首饰，饰物。有纯金的钗，墨绿的翠，闪光的玛瑙。　　　　第二箱是女子的各色衣饰。都是极好的面料，或薄如蝉翼，或质地柔顺。或样式奇特，或颜色艳美。　　　　这些衣物皆是颜煕瑶的尺寸。　　　　“在这个穷乡僻壤之地，能让三皇子准备出这些，真是有心了。”颜煕瑶说。　　　　抬木箱的小厮又呈上来一张邀请卡，颜煕瑶打开，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在下在香满楼宴请颜姑娘，肯请姑娘赏光。落款是：李轩。　　　　三皇子有请，颜煕瑶必定要如约而至。然而，她未料到三皇子那里还有一份更意外的大礼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