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22

我咬着之前在岛上买的饼干，看他熟练的点燃火，架起架子烤鱼。我没有吃所以并不知道味道如何，但是看鱼被烤的金黄黄的、色泽诱人、香气扑鼻、外焦里嫩，看起来似乎很不错的样子，至少在卖相上，就胜过我和玛奇不止一筹了，玛奇小姐姐做鱼的姿势，不提也罢。　　　　烤好后库洛洛问我：“你要吃吗？”　　　　摇了摇头，现在还是无法吃下任何肉食，看到就会想起当初血淋淋的一幕，下意识的反胃。　　　　他有些苦恼：“早知道在岛上的时候多给你买点零食了。”　　　　“现在还有很多呢。”我拖出袋子翻找着自己的存货：“一袋、两袋、三袋……十四袋。”满意的点点头将它们扎好，抱着它们像吝啬的地主老爷守着自己的财富。　　　　他上前逗我：“这么喜欢吃零食分我一点愿不愿意。”　　　　我眨眨眼睛，剥开糖果塞到他嘴前：“张口。”　　　　他配合的吃下糖果，我笑嘻嘻着：“糖果都留给你吃。”　　　　他轻笑着：“还是留给长不大的小孩吃吧。”　　　　我不满道：“我这是童心不泯。”　　　　他并不和我争辩：“是是。”　　　　夜幕降临，大海的晚上很安静，四周一片静谧，我在大海潮湿的气息里昏昏欲睡，海水涨潮了，库洛洛走到一处高地点起了篝火，我在火前取暖，因为疲惫，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头。　　　　强撑着睡意，我打着哈欠问他：“大海怎么大，我们要怎么去找海上花呢？”　　　　库洛洛的表情很冷静：“这边海域是流星街通往外界的一处入口，黑帮他们运送一些大件军火、武器、物资时只可能是通过这片海域用船运输而来，我们只需要静静等待就好了。”　　　　“我们是需要混上船吗？然后用船在这一片找寻？可是，大海这么大……”　　　　“虽然中间偏离过几次路线，但是450里的距离大概也只就在这附近了，最多不过有几十里的偏差，花是开在海面上的，那样鲜艳的花一定会引起人的注意，我们需要找寻的地域实际上并不多。”　　　　“唔，我明白了，总之，我们现在就静静等船来了后想办法混上去是吗？”　　　　“没错。”　　　　“听起来好困难，希望一切顺风吧。”我抱着膝盖蹲坐着，双臂枕着膝盖托着脑袋，好困。这样的姿势维持久了腰酸背痛的，换了好几个睡姿也没睡的安稳。　　　　随着睡意一下下的点着头，朦胧中身体渐渐侧倾，库洛洛突然伸出双手挡住我下滑的身体，将我提到他那边，睁开眼我才发现自己差点就摔倒在火堆上了。　　　　睁着没睡醒的眼睛茫然看他，他叹了口气，表情真是操透了心，“你怎么睡觉都睡不安稳。”他将我带入他身侧，让我的头能靠在他肩上：“好了，睡吧。”　　　　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我突然就不困了，睁大眼睛愣愣的看着他。　　　　察觉到我的视线，他问我：“不睡吗？”　　　　望着他专注的眼睛，我忍不住喃喃自语：“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我对身边的人一直都很好。”　　　　我怯生生道：“我也算吗？”　　　　他细心的帮我将被风吹散的头发拢好：“你现在不就在我身边吗？”他温柔的拍了拍我的背：“安心睡吧，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握紧拳，闭上双眼，指尖掐进皮肤，你这样对我好，好到我会以为你真的开始喜欢我了。即使我知道不可能，只是这美好的假象还是令我忍不住动心。　　　　但你怎么会喜欢我呢，我最漂亮的时候你都没有爱过我，而现在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一只丑小鸭，所有狼狈都被你看见。以前每天都要穿上最喜欢的裙子，打扮的明艳动人才敢见你，而现在，美丽的面孔没有了，你说过的天空一样的眼睛也失去了一只，浑身伤疤，曾经娇嫩的手指上满布老茧。　　　　连我自己都看不上这样的自己，又怎么能指望你看上我呢。　　　　从遇上你的那一刻起我的心中就不断的自卑，在你的面前一点点的卑微下去，害怕被你发现，又想要看到你，如果不是这场意外，应该我一辈子也没有勇气再出现在你身边，刻在心底的伤痕和被人放弃的痛苦令我不断否定自己、憎恶自己。　　　　被诺雅毁容后看到自己面孔的那几个月，我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看过很多医生，吃过很多药，我以为我好了，以为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了，以为我已经可以坚强起来了，可是我却发现，我从来都未曾好过。　　　　我可以对任何人狠下心来，只除了你。　　　　为什么在你之前我永远也无法坚强起来呢？　　　　为什么要对这样的我好呢？　　　　黑帮的船只在两天后的夜晚悄然驶入，我被库洛洛从睡梦中唤醒，他踩灭火堆，带着我混入船中。　　　　周围的人都在交接货物，船上的防守并不是很严密。这些货物被运上岸，他们会将货物带到十几里外的一处小路里，会有接应的人在那里取走货物。大批的人都搬着货物前去交接点了，库洛洛带着我很轻松的就翻入了船中，我们在船舱里呆了一夜，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那批人就回来了，船只发动开始返航，行驶了大约十分钟后，库洛洛让我在原地等他，他像猎手一样翻出船舱前去捕猎。船舱很安静一点声音都听不到，我焦急的来回走着，这个船舱很大，走到最底处里面有一道厚实的铁门，锁着层层锁链，一点光也透不进去，不知道里面是藏了什么重要的宝物。黑暗中我无法分辨时间，似乎是过去了好一会，我突然感觉到船猛的一次撞击，然后船就不再前进。　　　　船停止运行后库洛洛没让我等太久，很快便回来接我，船舱的门在天花顶上，我握住他的手，他将我带了出去。　　　　一直找寻的目标终于快要得到，他心情很不错的样子，甚至都容忍自己的衣服上被溅上几滴鲜血。他带我来到主控室，一路上我没看到一个人影，我有些不解：“那么多人都去哪了？”　　　　他漫不经心道：“被我扔去海里了。”　　　　哦，大海的确是抛尸的好地点。　　　　然后我惊讶的看着库洛洛熟练的开起了船：“你会开船？”　　　　“我刚刚看了船只驾驶的一些注意事项。”　　　　……　　　　意思你就看了下注意事项就开始开船了，算了，不要和学霸较真，因为那只会让你发现自己更学渣。　　　　我们开着船把这一片海域都找遍了，也没找到海上花，如果不是班森的念能力从未出错过，我都开始怀疑这个地点的正确性了。　　　　“会不会是我们路上的这段时间里有人摘走了它？”　　　　连续找了十来天都没有消息，库洛洛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习惯性的捂着嘴沉思了许久，然后摇了摇头：“可能性并不大，知道这种花的人很少，而且还是在大海深处，这片海域来往的船只只有黑帮运输货品的船，他们一般都沿着固定的航线前行，不大可能会因为摘取一朵花而打乱他们的计划。”　　　　“可是这一片海域就差被我们翻个底朝天了。”　　　　库洛洛思考了好一会，表情凝重：“再找两天，如果还是没有眉目，我们先行返程补给再做决定。”　　　　两天过去了，我们依然没有见到海上花的踪迹，这几天海上似乎不怎么平静，我好几次在睡梦中感觉到船的剧烈震动，就好像海底有怪兽正在大力撞击船体一样。　　　　我们计划连夜返程，我躺在床上，库洛洛在主控室控制船的航向，我翻来覆去的都睡不着。　　　　无聊的拿起床头的一本黑色日记看了起来，我现在住的房间是船长的住所，这本日记是在他的枕头底下找到的。前面都是一些无聊的工作日常，我随意的翻着页面，翻到后面。　　　　1995年9月1日：今天接到了新的任务，将这一批的货品运输到流星街。老实说我讨厌这个任务，那个地方的人、空气、做法都让我深深的厌恶，做完这一次后就向组织申请调换工作好了。　　　　1995年9月4日：船舱似乎关了件大货品，亚伯每天都端着大量的食物进去给它喂食，我问他里面的是什么，他居然告诉我是组织的秘密不能告诉我，真令人生气，我才是这艘船上的船长。　　　　1995年9月6日：底下关着的不知道是什么，想到自己的船上睡着一个未知的物体我就感觉浑身不自在，我一定要搞清楚它是什么。　　　　1995年9月7日：亚伯似乎发现了我在调查这件事，这小子居然和高层打小报告，可恶，我被上司训斥了，看来只能放弃这件事了，暂时就让他先得意一会吧！等这件讨厌的任务完成，我回去后再收拾他。　　　　1995年9月12日：我的眼线偷听到亚伯的电话，似乎说货物暂时还不稳定，暂时不能交给客户，需要原路带回，可是准备的食物只有单程的并不够供养那货物回程的食量。　　　　1995年9月13日：哦该死的，上司居然要求厨房将我们的每天的食物供给减少到一天一顿，而且都是些可怜巴巴的青菜，根本见不到肉，见鬼，那货物每天到底要吃多少。我去找亚伯争执，亚伯居然告诉我一定不能让那货物饿到，不然会发生很可怕的事。他们到底运输的是什么。　　　　1995年9月15日：明天就要抵达流星街北边那片海域了，这次任务终于快要完成了，我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艘该死的船，这个见鬼的地方。　　　　一波海浪打过，船体微微颠簸，我的水杯滚在了床底，下床去捡，费力的勾手将杯子拿了出来，视线里却发现床底的地板有丝丝裂痕，好奇怪，之前并没有出现过啊。　　　　轻轻伸手抚上去，指节敲了敲地板，地板底下突然震动了一下，吓了我一跳。　　　　后知后觉的想到我住的房间的正下面就是船舱，应该正对应着那个被锁起来的铁门，里面是关了人吗，是那本日记中的货物吗？　　　　刚刚敲击地板的声音似乎刺激到了底下的生物，它猛地大力的撞击起地面，床底的裂缝越来越大，它似乎下一秒就要破船而出。　　　　未知永远是最恐惧的，腿有些发软，眼看着地板马上就要完全裂开，我立刻打开门向甲板上跑去，打开门后我下意识的就回头看了一眼，那是，那是什么啊！　　　　一个巨大的头颅从地板上的空洞中探出来，全身布满黑色的甲，头上两根长长的根须，墨绿色的眼中闪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芒，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巨大的人型甲壳虫。　　　　它的脚已经渐渐爬了出来，来不及多想，我带上门就拼命跑。　　　　大门很快就被撕开，我一边奔跑一边惊慌的回头看，那虫子的四肢像是最锋利的刀一样，轻易一划就像撕纸一样撕破了厚重的铁门，它像是已经被饿了许久，滴着口水向我冲来。　　　　“救，救命。”　　　　它的速度太快了，三两步就追到我身后，我已经分不清方向只能下意识的奔跑着，从脚下的倒影上绝望的看见巨大的物体向我扑来。　　　　身体被带着在地上翻滚了几圈避开了它的攻击，所幸库洛洛来的及时，我的右手从肩膀上往袖口那一片的衣服全部被撕裂，右肩已经被划破三道血痕。　　　　库洛洛一把把我丢向远处就与那怪物展开了战斗，那怪物不知道是什么物种，攻击力高的可怕，库洛洛试探着攻击了几次发现难以击败后便开始利用身形不断躲避，那个怪物因为身躯巨大而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几次攻击库洛洛都无果，它愤怒的原地跺脚，一脚下去就是一个大洞，船舱开始进水慢慢沉没，它的智商似乎不高，只是本能的开始攻击视线里的一切物体，拆碎房间，破坏甲板，船快要沉没了，半个身子已经没入海中，我紧张的抓着桅杆，随着障碍物的消失，库洛洛能躲避的位置越来越少，几次差点被它抓到，怪物已经急了眼，伸出上肢将甲板整个掀起砸过去，桅杆被砸断，我失去平衡，一道海浪袭来我坠入海中。　　　　海水涌入喉间，身体下坠，下意识就本能的暂停住时间，海面停止了流动，一切被静止，只是身体还是因为重力而下坠着，海水淹没头顶，我能暂停住别人的时间却永远也冻结不了自己的时间，发动这一能力的时候唯独自身的状态是无法被改变的。　　　　再这样下去我还是会被淹死，只能恢复时间，双手用力的拍打着水面，海浪一阵阵袭来溅起水花，我的身体渐渐沉重，我仿佛看到了死亡的讯息。　　　　力气渐渐消失，身体慢慢下沉，眼前只能看到蔚蓝色的海面离我越来越远。身体因为缺氧，意识渐渐模糊，闭上眼之前视线里仿佛看到了一朵美丽的鲜花正在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