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两天过去了,和众人沉重的心情不同,君瑶充满了对外界探索的好奇心和美好想象。  “不管怎么试,我都只能在你五米内活动,你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啊。”  君瑶百无聊赖的趴着,脚向后曲起,一下一下拍在柔软的被子上。    修养的两天里,除了太医把脉和喝药时,赵温玉常常以休息为由不准侍婢靠近,由此多了许多和君瑶独处的时间。  他也渐渐习惯君瑶偶尔冒出的古怪词汇,他知道米是形容长短的,世界是指外界等等。    果然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了,如果不是魂魄状态,简直一无是处。    “我的伤势已经好多了,待今日出京,定带君瑶多看看外面的世界。”  “好啊。”  君瑶开心的拍章,很快又担心起来。  “可是你怎么出京呢?”    “送荣王出京?”  李清是皇帝身边最得意的臣子,他少年成名,十八岁时,由一介寒门学子被点中状元,板上钉钉的天子门生。  经过外放,升迁,回京,一路升到现在的正二品侍郎,用了不到七年,朝中谁人不知,李侍郎封侯拜相不过是时间问题。    李清人如其名,身材欣长,气质清隽,多年的官场沉浸了他的锋芒,正是这份沉淀令他走到如今的位置。  “陛下,送荣王出京绝非上策,乃下下之策。”    “哦?”  皇帝很愿意听这位,由他一手提拔上来的臣子的意见。  “爱卿但说无妨。”    议事殿内除了皇帝和李清外,内阁大臣,六部俱在,足见此次议事的重要。    李清先是向皇帝拱手,然后说道:  “回陛下,此次匈奴来袭突然,事前毫无征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匈奴若能悄无声息的越过我朝边线,必是经过乔装的散兵,人数少,又无兵器的匈奴人是如何在京城外集结数万之众的,且匈奴人善骑兵,更无可能集结在京外。臣斗胆猜测,此为荣王一党的诡计,只为骗取陛下信任,放虎归山。”    皇帝听完李清的言论后,并未作出评价,而是询问其他臣子意见。  “杨阁守,你说呢?”    杨阁守出自百年世家大族,世族遵循守旧,向来小心翼翼。  “回陛下,臣以为此事需三思而行,李侍郎所言有理,不过荣王年幼不足为患,城外匈奴已安营扎寨,守城侍卫皆可作证。即便是散兵,聚少成多,悄悄集结在城外也不是不可能,若有奸细里应外合,拿到武器也不难。”  “若能牺牲荣王换取时间,待我军救援到时,对匈奴人不过是瓮中捉鳖,再不是威胁。”  “李侍郎只怕是太看得起荣王了,年幼垂死,余下赵老太君也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了,何足为惧。”    只要京城不破,杨家根基仍在,是真是假,即便皇帝换人做,杨家依然是百年世家。    昨日深夜京都城外突然聚集数万匈奴士兵,扬言交出镇远将军的儿子,否则踏平皇宫,活捉皇帝。    镇远将军曾多次帅兵将进犯的匈奴人打回老家,死在他手上的匈奴人不计其数,此刻要活捉他的儿子泄愤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此事未免太过巧合,皇帝这边要接荣王进宫,那边就有匈奴人在城外要人,好像专门跟皇帝对着干一样。    细想也有可能。    皇帝依然不做评论,面无表情的继续问。  “各位爱卿还有要什么要说的吗?”  自荣王府回宫,皇帝本就疲惫不堪急需休息,偏偏还没缓过劲又有军情来报,直接兵临城下人心惶惶,连夜召集大臣商讨对策,他现在需要一个可行的方案,既能安抚人心,又不会不小心将荣王放虎归山。    兵部尚书出列,说道:  “回陛下,臣有话说。”  皇帝立刻回道:  “说!”    “回陛下,现如今形势危急,援军最快也要八个时辰后才能到,单靠京都守备万万守不住两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就是交人的期限,臣同意杨阁老之言,牺牲荣王保全京城百姓。”    除了皇帝和李清,没有人相信荣王小小年纪能构成威胁,况之前荣王性命垂危,还不忘提醒陛下小心奸细,一片赤诚忠君之心。可惜不管是以前的镇远将军,还是现在的荣王,都躲不过小人暗算。    然而皇帝和李清清楚,之前所谓的奸细不过是他们派去取荣王性命的工具,荣王能在重伤的情况下杀死三个穷凶极恶的劫匪,不论他是用何种办法做到的,都绝不是纯良之辈。    李清经过缜密的推算,坚信为荣王一派的阴谋,城外大军不过是个幌子。    皇帝本该与他站在同一阵线,但是此时皇帝身体上的疲累影响了他,加之赵温玉确实从头至尾都没有透露藏宝图的事,更在昏迷时提醒他小心奸细,任何人都无法在意识不清时撒谎。  此刻皇帝的心里有七八分相信了赵温玉说言,若真的有奸细?    他看向如松柏般挺立在一边的李清,若李玉是奸细,那一切就讲的通了,绑架赵温玉一事是李清全权负责,他完全可以用匈奴人,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赵温玉能在重伤之下杀了三人。  因为赵温玉根本没有杀人,没有得到宝藏信息的李清将盗贼杀了,留赵温玉一命只为日后得到宝藏信息。  那么此次匈奴人提出要赵温玉,不就是为了宝藏吗?  此宝藏为前朝余孽留下意图反叛所用,必定数额巨大到足以组建一支军队反抗朝政,若为匈奴所得......    众人不知皇帝心中千回百转,李清认为城外匈奴为幌子,其他大臣基本赞同先交出荣王拖延时间,距匈奴军所给的期限越来越近,他们急需皇帝下定论。    皇帝一面担心城外敌军,一面怀疑心腹大臣,内心百感焦急,习惯性地,他看向李清。  “李爱卿可有破解之法?”  此破解之法为既能拖延时间,又不用送荣王出京。    李清深知此时皇帝不好违背众人意愿,强行接荣王进宫,不过,放虎归山却是万万不能的。    “回陛下,臣左思右想,认为各位大人所言极是,先以荣王拖延时间,待援军到,再一举拿下匈奴救出荣王。臣愿负责此事。”  这就是私下单独商讨的意思了,众人也不愿揽这个不仁不义的烂摊子,乐的轻松。    皇帝屏退众人,独留下李清。  他心情沉重,对李清的怀疑愈加深重。  “爱卿为何改口,你我皆知此事又蹊跷。”    李玉此时突然露出一丝笑颜,回道:  “陛下与臣皆知所谓匈奴军不过是障眼之法,放荣王出京绝不可能。”  事实上皇帝有七八分信了城外的有匈奴军,否则不论下臣如何说,他都会强行将赵温玉接进宫中看守。  皇帝沉声问:  “那你为何还要包揽此事?”    “臣突然想到一个计策,既然知道城外是障眼法,臣假借送荣王出京的契机,命人在他出城后立刻射杀,如此以绝后患。”    听了此言,皇帝如拨开眼前迷雾一般连连称是。  若李清是奸细,自然不会杀了赵温玉,而会带着赵温玉回匈奴军大本营,自己当然不会让他得逞。  若李清不是奸细,那么他的推测属实,城外不过是个幌子,当即射杀赵温玉以绝后患。    皇帝拍掌称是。  “次计妙极,到时把赵温玉的死推到匈奴人身上,妙极妙极。”    李清拱手道:  “臣愿亲自押送赵温玉出京。”    皇帝沉吟片刻道:  “不可,爱卿不可以身试险,朕自有人选,王子卿不是被派去守城门了吗,这事就交给他了,再办不好提头来见。”    上次没能杀了赵温玉,李清对王子卿的能力很会怀疑,还待再劝,被皇帝及时止住。  “此时就这么定了,爱卿也下去修整吧。”  国之危急,朝中大臣能都留在皇宫,意为不论死活,都与皇帝共进退。    不出一刻钟,有宦官带着圣旨至荣王府,看守着王府的守备军接旨,立刻带荣王向城门方向而去。  同一时刻,守在城门的王子卿收到皇帝秘旨,要他务必在城内将荣王射杀。    王子卿知道,他的机会来了,站在城门上看远处隐约可见的敌军营寨,这机会中也伴着杀机,作为参与绑架荣王的后手,他自然知道找到的匈奴兵器不过是幌子,欺骗众人的手段罢了。    不过远处一眼望不到头的敌军,两军对垒的肃杀,不可能是假的。  远在宫中的陛下和李侍郎恐怕很笃定匈奴军不是真的,若非亲眼所见,他......    王子卿知道不论真假他都没有选择,若匈奴军为真,他们要求的人质被杀必定怒不可解,当即破城他王子卿就是第一批身先士卒的。  若为假,放走荣王,办事不利,他的项上人头也难保,如此只能放手一搏了。    就在王子卿看见荣王众人的三刻钟后,宫中哨兵传来消息,荣王安全送到匈奴大军,匈奴人果然如约全速向北撤离。  看守城门的王子卿,不知为何自杀身亡,留下血书坦言看守不利,没有救出荣王,已死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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