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透过窗帘缝儿照进了屋子,宁浔看了一下钟,下午三点了。她坐了起来,清醒一下,穿好衣服,走进院子,抱了一堆柴火,往灶坑里填,填好了,拿起旧报纸用打火机引燃,扔进柴火堆里,然后回自己屋打开一扇窗户通风。房子比较老了,生火后,烟会从炕缝冒出来,所以他俩都在太阳落山前烧火,可以开窗放放。生完火,她拿着干玉米棒子,去院儿里喂鸡。她站在那,手里拿两个玉米棒儿互相搓着。   “鸡鸡鸡,吃饭了,老红、大白、二花、三黄、小黑,都过来吃饭了。”  不一会儿,地上就铺满了玉米粒。四只母鸡,一只公鸡,还有些半大的鸡仔儿都咕咕咕叫着赶来吃饭。  “几天不见了,老红,你还是这么体贴。”老红是只大公鸡。他看到吃的,自己先不吃,把母鸡们招呼过来再吃。  “大白、二花、三黄、小黑,我不在家时,下那么多蛋,辛苦了!”  刚刚宁浔去鸡窝捡出二三十个蛋,当然,还有些被鸡们自产自销后剩下的蛋壳。喂完鸡,她到仓房的焖罐里盛出些玉米糊,又拿了块骨头,给阿木送了过去。阿木见到宁浔不停地摆尾巴,然后远远地伸出两只前脚,头向前低下,屁股翘起向后伸。  “阿木,乖,给我敬礼呢。”  宁浔把食放在地上,一边看着他吧唧吧唧地吃着,一边摸着他的头。  “慢点,慢点。”  她又拿过茶壶,给它水盆里填了点儿水。刚抱过来时,它只有一个月大,黄色的皮毛里掺着黑色的杂毛,虎头虎脑的,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她叫他一声“阿木”,他就定定地瞅着她,哼唧一声,好像要吃奶的婴儿一样。当时,她的心立马被萌化了。等阿木吃完,她搂着它的脖子,把头靠在了上面。  “阿木,阿木。”  三年来,他对她纯粹的依恋和看护给了她不少的温暖。突然,阿木对着大门叫了起来,宁浔回头,看到了那个她日思夜想又害怕见到的身影。吕尚站在铁栅栏门外,望着蹲在地上发愣的宁浔,想起了上午通电话时王濛的话,  “她只是看起来还正常,但一根手指就能把她推倒。你去直接问她吧。也许还有希望。她想见你。”  所以他就站在了这里,看到她的脸时,他也有些恍如隔世,三年了…….宁浔因为刚起床,又蹲在地上半天,站起时,有些眩晕。她扶住阿木的窝顶,稳了一会,也平静了一下,才向大门走去。吕尚就这样看着她一步一步靠近自己,每走近一步,她瘦弱的身体和苍白憔悴的脸就清晰一分。他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好久不见。”吕尚有些艰涩地开口。  “好久不见。”宁浔小声答道,“进来吧。”宁浔低着头把吕尚让了进来。  她把他带到了录音棚,里面有个小沙发。吕尚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  “喝点什么?”  “咖啡。”  “好。”  宁浔到厨房里,拿电茶壶接了水,然后按下开关,呆望着后院里空荡荡的菜园。等到水咕嘟咕嘟跳闸了,她才回过神,拿来杯子冲了一杯咖啡,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然后用碟子装了些饼干,端了过去。没吃早饭,她有点饿了。  “谢谢。”  吕尚赶紧起身接过。宁浔沉默着,低头喝水吃饼干。  吕尚喝了一口咖啡,开口道,“没吃午饭?”  “没吃早饭,刚起。”  “哦,我听王濛说了,你昨半夜刚从西藏回来。累坏了吧?”  “还好。”  宁浔低头,声音依旧很小。她无法和他若无其事地寒暄。她不知道该怎么定位他,前男友?梦中情人?负心汉?普通朋友?吕尚觉察了她的不自在。他不想看她这样。于是直奔主题。  “我来是想求你一件事。我们在谈一个IP,所有者的转让条件之一是,请你创作并演唱主题曲。”   “你知道我已经退出歌坛了。现在是创作一些歌曲,不过都是以王濛的名义拿出去,给别人唱。”  “所以,我是来求你的。你考虑一下。这是那本书。你可以先看看。”  “嗯,我先看看有没有灵感吧。创作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如果唱,就会有很多我想远离的东西找上我。你明白的。”  她对他总是有求必应,尽管有时是勉为其难。  “其它的事情,我会安排好,你放心。关于我们分手给你带来的□□,我早就让企宣写软文,用水军在各大论坛写评论,压下去了。”  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只除了那一点需要。他一直在伺机帮她站起来。这次也许是个机会。他不能再任她不死不活地颓下去了。  “失败的感情,对当事人都是种伤害。当时,是我提出的分手,我也在媒体面前向你道歉了,但不明白为什么舆论的矛头都指向你。”吕尚一脸歉疚地说道。  “外界的评论,对我来说,无所谓。”  “那你顾忌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累,想休息。”宁浔垂下眼眸,摆弄着手里的饼干。  “后来我找人查了,是慕音干的,他们趁机打压你是为了捧另一位歌手,她和你都是表演型的,曲风相同,形象相似,而且当时在竞争同一个广告代言。”  “嗯,我知道。王濛告诉我了。我担心的是我不能参加宣传活动,还有以后的登台演唱。三年前那次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从台上下来的。”  吕尚叹了口气。“你不停地向观众道歉,最后是王濛搂着你肩膀,把你带下来的。粉丝们在给你加油,可能你没听到。事后你非把钱退给主办。”他一脸懊悔地说,“其实都怪我,我不应该在那天跟你说,我忘记你晚上有演出了。我昏头了,对不起。”  “你已经道过很多次歉了。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没控制好情绪。”  宁浔的手不停地摩挲着水杯,一想到那晚,她就紧张。她定了定神儿,低声说,  “那算是演出事故了。我现在看到舞台就想逃。所以只写,不登台了。”  “宁浔,你今年才29岁。你的路还很长。这个IP拿不到,我还可以找下一个,但是,我想推你一把,让你重回舞台,把我欠你的还你。这些年,我一直在找机会还。”  吕尚越说越内疚,眼睛有些红了。宁浔也很想哭,但深吸口气,忍着,不想给他压力。她在心里叹息道,爱情只能拿爱情来还,否则那块伤口永远无法愈合。她平静开口道,  “我都知道。那些东西我都不在意。这几年还能写歌,还能给自己录歌,□□做的事,饿不死,我很知足。远离那些是是非非,我很自在。”  “但有人还记得你的歌声,还想听,你不想唱给他们了吗?”  宁浔低下头,沉默了,“让我再想想。”  “好,不急,我等你答复。”  吕尚走了。宁浔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看着阿木发呆,阿木看出了她的悲伤,像个小婴儿一样嗷嗷叫着趴在地上,一双眼睛不转珠地盯着她。她走了过去,蹲下,摸摸阿木的脑袋,然后照旧挠着它下巴上的毛,不知不觉地眼泪就流了下来。突然,阿木起身,冲着木栅栏叫。宁浔抬头,看到了栅栏一角举着相机的人。她赶紧转回头,用手遮住脸,跑回了屋里。她或许已经过气了,但吕尚这几年势头很猛,现在也算是钻石王老五了。他们一起创业时,他就偶而拿自己的私生活出来炒作。他说这种广告成本低廉,不做白不做。  “王濛,有狗仔在门外,我有些害怕。”宁浔一进门就打电话给王濛。  “别担心,我找个朋友过来。”   王濛放下电话,马上打给吴升,他想不出别人。  “升哥,你过去看一下吧。我现在一时半会儿回不去,这几年头一次离开这么久。我不放心。”  “好。”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