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温凡玉目光起了波澜,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此良辰美景,他心里尽起缠绵意,偏杨玥唱的词竟似唱出了他的心声,“郡主怎知。。。怎知。。。,这曲子是我随性而做,可是郡主的歌词竟然配合的天衣无缝。” 杨玥亦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在心中暗叹难道果真是天意如此,茫茫两世,竟有如此凑巧的事情。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杨玥露出迷惘的表情,温凡玉眯起了眼睛,想起杨义说过的话:“难道你真的是从天外来的神仙么?” 杨玥忍俊不住,被他的话逗的咯咯的乐:“这恐怕是神仙被黑的最惨的一次。” 天宝的女子都讲究仪容端庄,平时多笑不露齿,婉转温柔,象她这样畅怀率真的笑,温良玉少有得见,不禁被她这样肆意的笑感染了,心中如久霾的阴天忽然照进了一缕朝阳一样,一下子溢满了拨云见日,豁然开朗的喜悦。 杨玥见他春含笑,水含情的露出一口白牙冲着自己展开笑颜,脸上有些发烫,掩饰着站起身来,背对着他走到亭台栏杆前,倚栏望向夜空中的明月,忽然心有所感,想告诉他自己是谁,让他认识自己,了解自己,把自己心里的话跟他说,她指着天上的月亮说:“人们对遥远的时空总是充满了好奇和想象,才有了神仙的说法,你知道月亮里面是什么样吗?” 夜风拂来,她轻薄的衣襟随着微风飘飞,月光下,显得孤单而轻薄,似欲飞离,温凡玉站起身来,走到了她的身边,和她并肩而立,也举头望向那一轮满月。 “小时候就听娘讲,月亮里面是广寒宫,嫦娥就住在里面。” “那恐怕你要失望了,月亮里面没有嫦娥,月亮和天上所有的星星一样,是一颗星球,是一个巨大的球体,它们都按照自己的轨道在不停的绕行。我们住的这个地方,是地球,是一颗蔚蓝色的星球,月亮是地球的一颗卫星,一直在绕着地球旋转,千百年来一直这样,永不停息。” “怎么可能?我们脚下的土地明明是平的。” “那是因为地球太大了,就象一只蚂蚁站在一个巨大的球上,那在蚂蚁看来,它站的地方就会是平的。” 看温凡玉在凝神思索,杨玥手指向远方的夜空接着说:“在浩渺的宇宙里,有无数象地球这样的星球,形成了时空,有一个叫爱因斯坦的人,提出了相对论,在某个特殊的时刻,时空会发生扭曲,你曾经问过我,我在哪里认识了陆游,那是因为我的灵魂曾经穿梭到不同的时空里。” 夜空苍茫,温凡玉望着闪烁的群星,想象着无数星球在宇宙运行,随着杨玥的轻语,一个崭新的磅礴的世界在眼前徐徐展开。 八月二十一这一天,正是温凡玉先母的忌日。这一天杨玥早早准备好了祭祀用的纸钱,贡品,备好了马车。 一大清早,天气晴朗,杨玥站在马车旁等温凡玉,见温凡玉远远走来,他没有穿惯常的白衣,大概是不想惹人注目,穿了一件锗石色的箭袖束腰长袍,显得温润而儒雅。 杨玥今天穿了一件玄青色的及膝立领中衫,显得人更加的瘦小,见到他,向他招手,更加的象个顽皮的孩子,温凡玉不由嘴角蕴起了笑意,加快了脚步,走到杨玥跟前,见马车前就只有杨玥,便问道:“怎么就郡主一个人,侍卫们呢?” “今天就不带侍卫了,我们悄悄出去,省的惹眼儿。” ‘那怎么行,万一有什么事情。’温凡玉没了笑意,一脸严肃。 “没事啦,我一个深居王府的郡主又没有什么仇人,再说不是还有你这个高手在身边吗。” 杨玥语气娇憨,温凡玉无奈只能应了。他心里知道她是为了他如今的身份不便出府,怕被人知道,给他招致麻烦,才轻衣简出,心中很是感激。 两个人上了马车,并排而坐,为了方便,杨玥只用了单乘青毡轿子的小马车,狭小的空间刚刚够两个人并排坐在车里,随着车子的摇晃,两个人的胳膊不时的会碰在一起。 马车踏踏的在青石板的街道上穿行,渐渐的走到热闹处,杨玥掀开车窗上的帘子向外看,看见街道拐角处一家包子楼挂着红绸子刚开张,上面写着庆丰包子铺。 原来这里也有庆丰包子铺!杨玥兴奋起来,转头对温凡玉说;“你看,那边新开张了一家包子铺,今天中午我们在寺里用完斋饭,在山上逛逛,晚饭不回家吃了,就来这家包子铺吃,你看怎样?” 温凡玉顺着杨玥手指的方向望向窗外,见杨玥晶亮的眸子,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笑着说:“好。”随即又低低的说了一句:‘馋猫。’ “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温凡玉又恢复了平时波澜不惊的样子,习惯性的坐的笔直,两只手随意的搭在膝上,从干练的箭袖口露出两截形状优美的手腕来,他的手指修长,腕骨粗细恰到好处,杨玥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怎么饿了,又想吃什么了?”温凡玉含着笑的声音,带着随意的优雅。 “对,想吃猪肘子了,又白又嫩的猪肘子。” 温凡玉不知道杨玥在拐着弯的说他,还怡然自得的露着那两截对于男人来说,显得过分莹白的手腕。 杨玥在心里早就笑成了狗,强自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两个人自从中秋节家宴以后,就熟络了很多,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大多数时候都是杨玥在说,温凡玉含着笑听着,不时蹦出一句话来,逗得杨玥又咯咯直乐。 没觉得过了多久,车就已经出了城,到了郊外,路开始颠簸起来,好几次把杨玥晃悠到了温凡玉怀里。温凡玉自然而然的展开手臂护着她。车里渐渐的安静下来,似乎连彼此的心跳声似乎都听得到。 走到平稳处,杨玥坐起身来,温凡玉攥了攥了拳头,把手臂收了回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把她搂回怀里,一直不放手。如果。。。如果没有那次拒婚,那现在她该是自己的媳妇,陪着丈夫一起来祭奠家母。 这次来祭奠母亲,他的心情和从前大不相同,以前他独自一人来祭拜,心情总是压抑难过,现在有她陪伴,一路轻松说笑,竟忘了烦恼,连路程也似乎变得不再那么沉闷冗长。但是这世上的事情没有如果,当初是他自己亲手推拒了这门亲事,现在他已非昨日的自己,和她身份尊卑有别,就算他后悔了,还能挽回吗? 若是她只是一平常人家的女子,他也是一介布衣,没有了朝堂家族的明争暗斗,阴谋诡计,只过寻常百姓的日子,这样的生活该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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