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无殇愣了愣努力地消化着自己看到的这一切，只是真相来得太突然，她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片刻后她还是颤抖着问出了口：“你们……父神母神……还有重鬽一早就是认识的？都是创造这个世界的神灵？”　　有些冷冰冰地女声响起，回答了她：“对。”　　“所以当年的太墟境，重鬽偷盗了妖莲引发所有的事情只是为了从这个世界，这个你们亲手创造的世界脱身？”　　“可以这么说。”　　“那……大哥二哥、三姐四哥五哥呢？他们在哪？我想见见她们？”无殇颤抖着问。　　“他们……当年你不是亲眼所见了吗？各自归去、化为尘土。”　　“各自归去……化为尘土？”无殇抬眼凝视着眼前的一片虚无：“你们为了脱身，合伙做了一出戏，却牺牲了我所有的兄长、姐姐？为什么？”　　“他们本就是我创造的，自然要他们消失也没什么。”　　无殇的嘴唇已经抑制不住的颤抖：“那你为何，不叫我同他们一同归去？”　　“我亲手创造的世界，总是不放心的，所以叫你留下来。”　　“我还以为，造成当初所有时间的起因是我，是因为我识人不明，却原来是你们一早就商量好的。”说着，无殇又看了看一旁的棋盘，又问道：　　“你说要我留下来，仅仅是为了让我守护苍生吗？那么刚才的棋盘是怎么回事？你在通过那盘棋研究人类内心最大的限度不是吗？而我就是最好的试验品吧……”　　“无聊的日子总要有个事情做。”　　无殇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是啊，我怎么会以为你真的心系苍生，你和我们不一样，芸芸众生在你眼中不过一群蝼蚁。”　　“你总算还是明白的，神灵自然是不同的。”　　无殇听见声音回过头，看见坐在棋盘对面的重鬽正看着她说出这句话。　　“我刚才那很大一段话，就是说给你听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子，所有美好、光明、积极阳光的东西都有它的对立面，这些所谓正面的东西存在不是为了来和反面对抗的，它的存在只是更好的的粉饰太平罢了。”重鬽说着。　　无殇只是冷冷一笑，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如死灰过，自己一直以来的信仰，自己一直以来所守护的东西，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是创造着眼中的一场测试游戏罢了。　　无殇缓慢的收起笑容，只是觉得眼前这片包裹自己的白雾真的好冷啊……冷到她一时一刻也不想多待，然后就听她问道：“方才说要我出选择，那是什么选择？”　　“你现在中了毒还有妖莲的反噬，还有诛仙剑的伤，时日无多，我相信你很清楚，而你在昆仑山腹布下的阵法需要你来做最后的引发，可现在的你根本完成不了，根本没法对抗辞镜所以你才会选择用我留下的方式见到我来寻求帮助不是吗？”　　听见母神这么说，无殇点了点头。　　“如果你想要完好无伤的的回去对抗辞镜，拥有强大的力量，我不是不可以给你，但相反的代价是我要六合阵上每一个方位的主星的命。”　　“呵……”无殇冷笑一声，六合阵这六个位置分别是会是六大神族的继承人，也就是说这里面至少有一半会是她的朋友……　　“虽然代价大了点，但是你和他们拯救了六界不是吗？”母神在一边说。　　无殇没有接母神的话茬，只是自顾自说道：“这样啊，那我不选了，让我们一起毁灭好了。”无殇笑着说，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无殇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疼痛仍旧缠绕这她，让她感觉一点也不好过，一点睡意也没有，无殇干脆坐起身，推开了窗，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清晨微带凉意的风就这么与无殇撞了个满怀……　　无殇就这么坐在窗前，看着远方的天空一点点亮了起来……　　这个世界将要开始新的一天了，它还有多少个新的一天呢？如果自己毫不作为就任由辞镜去闹呢，随便吧，都算了吧……　　无殇什么也不想管了，什么也不想做了，原以为所有的使命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游戏，他们的喜怒哀乐、生死离别都不过是那些人动动手指的事情，无殇有些不知道自己这一路走来的所有机缘巧合到底有多少是这样被这样控制着的，所以就算现在自己不作为又如何呢？不论怎么做他们应该都会想方设法让事情往他们所想要的方向去走吧，那么自己真正心里怎么想是不是就不重要了。　　无殇看着天边的太阳一点点穿破了云层，刹那间万丈金芒涌动，世界仿佛从沉睡之中清醒了过来……　　无殇看见窗前翩跹飞过一只白色的蝴蝶，小小的很不起眼，就是最寻常见到的哪一种……　　然后无殇就看见饶烛浑身是血的冲进来，告诉她不好了，辞镜的大军前日已经收服了天界，如今集结了天界和他原有的全部兵力包围了魔界，就在刚刚的夜晚展开了偷袭，一切都猝不及防，无殇的房间更是怎么都进不来，炩晔已经率军迎敌，但是已经晚了一步，如今正被困住……　　无殇心下一惊，无暇思考，只好跟着饶烛出去，明明昨日还一片安乐的魔界，如今就像是坠入了地狱，到处一片焦土、人民慌乱的逃走，被烧焦的房子、受了伤的人残留的断肢、鲜血就这样染红了半面墙壁，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走失了，慌张而又无措的在街上哭喊，一旁的妇人在已经死去的丈夫身旁垂泪……　　远处不时还有流火坠落下来，点燃一户人家，便是家破人亡……　　无殇根本来不及看这些，和饶烛来到了交战的地方，刚到，正好就看见辞镜的长剑就这么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穿过了炩晔的胸膛，炩晔像是没有想到的一般，愣愣的低下头看着穿身而过的长剑……　　无殇一眼就看见炩晔身后的剑尖上有鲜血淋漓的落了下来……　　炩晔茫然的回过头，就看见无殇满脸的惊惶与不可置信，然而炩晔只是缓缓一笑，说道：“素素，不要看，不要看……”　　然后无殇就看着昔日那个风华万千的人儿就这么直直的倒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　　身旁的饶烛已经红了眼睛，提了剑就冲了上去，可是她又怎么是辞镜的对手，不出几下就已经身受重伤……　　无殇想要出手帮忙，但周身的疼痛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她的修为一点也使不出来，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饶烛也像炩晔一般到下……无殇再也忍不住，冲到炩晔面前，炩晔那双漂亮的眼睛还睁着，可是早已经没有了呼吸……　　无殇又去查看一旁的饶烛，她也一样就这么咽了气……　　辞镜就这样犹如帝王一般走到无殇的身边，一脚把她踢翻在地，然后看着她冷冷地说道：“你看，我不用通过你，天下不还是尽在我手。”说着辞镜示意无殇回头去看……　　无殇顺着他指的方向抬头望去，只见后面的战车上，竖立着几根高高的旗杆，而那些旗杆上面并不是战旗，而是一颗又一颗的头颅，这些头颅的表情各异，都是他们临死时或吃惊或愤怒的样子，然而其中有很多事无殇认识，天帝首当其冲、之后便是陌未白和安歌……无殇一路看下去居然在末尾看到了万俟苒和阿萌的……　　无殇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眼眶也干涩的要命，一滴泪都没有，只有疼痛包裹着她，她感觉头很晕，耳边全是嘈杂的声音，可是这样嘈杂的声音之下，她偏偏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那样清晰……却也异常难受……　　无殇抬起头，尸横遍野的大地上飞舞着一只白色蝴蝶，那样小小的翅膀，纤弱而轻灵，穿过那些血肉横飞的场面就这样来到了无殇面前，然后无殇看见那只蝴蝶停留在自己眼前，耳边便出现再熟悉不过的女声：“你看，这就是无能为力所要面对的一切，那么血淋淋的残酷……”　　无殇嘴角扬起了一抹嘲弄的笑容，然后突然的伸手捡起了地上炩晔的长剑，下一刻这把剑就这样穿过了自己的心脏……疼……好像也不是很疼……无殇不知道，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吧……　　然而也只是那一刻，疼痛慢慢在无殇的心口凝聚，这疼痛让自己的灵台一片清明，无殇不得已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是在这满是遗骸的战场之上，眼前也仍旧是那只白色蝴蝶……　　“你要知道，如果神明不要你死，那么无论你做什么，都会活下去，世世代代背负着这份疼痛活下去……”　　无殇看着眼前这只母神化身的白色蝴蝶，眼睛里一瞬间褪去了所有的色彩，只听她喃喃道：“所以……你让我做的选择，不过是让我求一个安静地死法罢了……”